炎炎夏日,夜幕降臨,這宅子里人匆匆忙忙,像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夫人,用力,深呼吸,加把勁,孩子要出來了!”產婆在床上的婦人身邊鼓舞道。
“啊~~”床上的婦人用盡全身力氣,生下了一位千金,而后脫力昏睡過去。
只見那夫人身邊的奶娘嬤嬤,在眾奴婢清理干凈夫人和房間后,以夫人需要安靜休息為由,支走房間里的人,只剩預給小千金的奶娘留下。
而那奶娘居然抱著小千金走出房間,朝小門走出,小門處此時竟無人把守,那奶娘竟把小千金遞給小門旁站著的男子,并從男子身邊的阿婆接過另一個小女嬰。
“姨母說,此事往后不可和任何人說起,你們速速離去,走的越遠越好,今后不可踏進京城一步,姨母會保住她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你們負責把你們手中那個‘好好教養(yǎng)’長大,這是承諾給你們的錢?!?/p>
那奶娘說完立刻轉身離去,今后一別,他日相見不知是何時,但既然想得到好處,是必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的。
“女兒,好好照顧好你的侄女,我和你哥哥定會按你姨母所說,沒有你姨母吩咐,絕不會回來了,望你們珍重!”小門邊的阿婆說完,便開心邊點著手上的銀票,邊扯著那抱著小女嬰的男子離去。
那阿婆和那男子急匆匆地回到家中,家里竟沒有旁人,他們迅速的收拾一些行李,坐上前些天在街市的馬車行提前買的馬車。
由男子駕駛,阿婆和小女嬰坐在馬車上,一家人趁未宵禁,在夜色朦朧中往城門駛去。
眼見那馬車要行駛出城門了,那本不哭的小女嬰突然哇哇大哭起來。
不知是不是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將遠離親生父母,此生可能都沒有相見的機會。
“別哭了,哭現在也沒有奶給你喝,櫻娘剛生下那個便死了,以后啊,你便沒有娘了,你就和我和你父親生活了,今后你就叫小夭吧!”那阿婆看著懷中哇哇哭的女娃,不甚在意,隨意便給小女娃取了名字。
馬車朝著城外的大道駛去,車里的阿婆在小夭的哭聲中,揭開簾子往回看,望著那黎城的城門,而后轉回來眼睛半瞇著著看向小夭嘆道:“你也莫要怪我”。
而此時,宅中的男主人在外聽聞家中夫人已生產,匆匆從外趕回,與小夭的馬車相對而過,此時他們只是不相干的人。
“夫人,夫人?!蹦凶酉埋R朝宅中夫人院子奔去,并高聲呼喊。
只見仆人迎上前來,稍稍落在男子身后,一邊跟著男子的步伐往前走,一邊回稟:“夫人平安生產,產下一位小千金,大人小孩均安,老爺放心?!?/p>
老爺急急朝夫人院落走去,轉眼就要到院落門前,丫鬟翠枝走進屋里想要稟告夫人,只見夫人因生產脫力,累乏昏睡還未醒,因此小聲和夫人的奶娘嬤嬤告了聲。
“趙嬤嬤,老爺回來了,正往這來呢,就要到門前了。”
“知道了,輕聲些,莫要吵醒夫人,夫人剛生產完,但現在天氣炎熱,夫人怕熱,你們拿盆裝冰塊往廊下放,把門簾換成竹絲簾,綠柳仔細伺候,夫人若出汗,拿帕子細細輕輕擦?!?/p>
趙嬤嬤一邊輕手輕腳往外走去,一邊小聲囑咐剛剛進來的丫鬟翠枝和貼身丫鬟綠柳小心伺候。
聽趙嬤嬤說完,綠柳便吩咐其他丫鬟換竹絲簾,翠枝也領著幾個丫鬟把冰塊放往廊下去。
只見趙嬤嬤跨出門口便遇上了老爺,趙嬤嬤剛小聲說夫人已脫力睡去,小姐在隔壁東耳房奶娘處喂奶,老爺便吩咐煮些夫人喜歡的清淡吃食,以便夫人醒來食用。
老爺向屋內走出,走到床邊,接過綠柳手中的帕子,坐在床邊,細細看自己的夫人。
這屋里不太涼快,老爺自己也覺得有些炎熱,眼見夫人額角出汗,就輕輕地用帕子給夫人擦拭,夫人悠悠轉醒。
“淑靜,你醒啦,辛苦你了,謝謝你為了我生下女兒。”老爺看著妻子蒼白的臉龐,用手輕輕撫摸著,心疼自己的妻子因生產而受罪。
“夫君,你回來啦,不辛苦,見過我們的女兒了嗎?”梁淑靜看著自己的丈夫,他們兩人成親才兩載,生下的孩子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趙嬤嬤,把小姐抱過來吧?!绷菏珈o吩咐到
趙嬤嬤前往隔壁房間從她外甥女奶娘手里接過小女娃,看了眼外甥女,問道:“喂過小姐了嗎?小姐喝飽奶了嗎?”
“回姨母,小姐喝飽奶了,剛給小姐拍完奶嗝?!蹦棠锎翰菘粗w嬤嬤回稟道,她神色有些不好,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后在外都喊我趙嬤嬤,不得喊我姨母,有些事情已成定局,既已做了,便做死了,你看你神色慌張像什么樣,記住了,有些事爛肚子里,當沒發(fā)生過,這就是這府里的小姐,記住了嗎?春草?!?/p>
趙嬤嬤抱著小女娃低著頭神色不明的看著奶娘春草,說到后面頭轉向小女娃,一邊逗小女娃一邊等春草的肯定回答。
“趙嬤嬤,春草記住了?!贝翰菥徚司徢榫w,鎮(zhèn)定的回話。
接著趙嬤嬤便抱著小女娃走出東耳房,往正房走去,剛走進正房,就聽到主母梁淑靜和主君蘇俊博商量給剛出生的女兒取什么名字。
“夫君,我們給囡囡取什么名字好呀?”梁淑靜望著自己的夫君說完就看到趙嬤嬤抱著自己女兒來了,便讓趙嬤嬤把女兒放在自己身側。
夫婦兩人面懷笑意得看著自己的女兒,小小的一只,有點皺皺的,估計喝幾天奶就長開了,就好看了,小女娃很安靜乖巧的躺著,眼睛正在看眼前的一男一女呢。
蘇俊博用手小心翼翼的逗她,小女娃有些困了,在打哈欠呢。
“叫蘇映晴怎么樣?”蘇俊博看向妻子問道。
“映晴,以后你就叫映晴啦,那小名叫茵茵吧?!绷菏珈o看向自己的女兒,小女娃眼睛瞇瞇的,快睡著了。
“茵茵,我們的小茵茵困了呀,抱給奶娘讓奶娘哄睡吧,來人!拿些吃食上來,夫人我們一起吃晚膳吧?!碧K俊博吩咐道。
而另一個小女娃小夭,在馬車的顛簸搖晃中里,被餓暈過去了,因為這家的女主人生產后血崩而亡,這阿婆和男人因趕著出城往南方而去,并未提前準備小女娃要喝的奶。
他們正準備等天亮路過附近村莊看看村落里有沒有剛生產的婦人,好求口奶或者求用一下村民的廚房器具煮些食物米湯喝。
天微微亮,馬車在官道中行駛著,小女娃餓了一夜,醒來便開始哇哇大哭,就像雛鳥向鳥媽媽討食嘰嘰大叫一樣。
坐在馬車邊上趕馬車的男人聽見了,原本有些困倦的身體,一下子清醒了,他看了看周圍,遠看不見村莊的影子,便對馬車里的阿婆,自己的母親大喊了一聲。
“娘,這孩子醒了,她都餓一夜了,附近沒見村莊,我也餓了,要不停在路邊煮些吃食吧?”
車里的阿婆沒被小孩的哭聲吵醒,反而被自己兒子的聲音喊醒了。
她低頭看一眼小女娃,一只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而后掀開馬車的簾子,看了眼天色和自己的兒子,決定在附近找個樹蔭涼處煮一下朝食,另煮一些米湯給小女娃喝。
“行,你往前面邊邊那駛駛,就在那棵樹下停著吧。”阿婆看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便決定了一會休息??康牡胤?。
她見懷中的娃娃還在哭個不停,不過聲音有些孱弱了,便抱著晃了晃,安慰道:“馬上就有吃的了,且等等,你也是個命不好的?!?/p>
馬車緩緩駛向樹下,樹上的蟬‘知了~知了~’的鳴叫,讓原本炎熱的夏天更顯煩躁,馬車停穩(wěn)后,男子先下車,而后在車邊等著。
只見阿婆把小女娃從車上遞給他,他接住小女娃后,阿婆在馬車里拿出之前準備好的米糧餅子以及鍋,慢慢悠悠地從馬車上下來。
樹蔭下,男子從周圍拾來樹枝木棍作為柴火,架好鍋,找到火折子,恰好往里走不遠處有溪流,他準備先煮米粥,一會煮好配著干餅子和咸菜吃。
他用鍋從不遠處的溪流里舀水洗好米并加半鍋水后,把鍋放在已經架好燃燒的柴火上煮了起來。
而那阿婆用腳將地上的碎石樹葉狠狠的掃開,將一塊舊麻布鋪在地上,把小女孩放在麻布上躺著,自己也坐在麻布邊緣。
此時鍋里的水開了,米的香味開始緩緩向周圍擴散,本來因遲遲沒有能吃東西而停止哭鬧變得懨懨的小女娃,再次哭鬧起來。
“別哭了,哭得讓人心煩,兒,先舀點煮開了的米湯出來給她喝兩口吧。”那阿婆吩咐了起來。
男子聽罷便拿出碗和勺子來,舀了一些米湯出來,因為還很燙,他放在麻布上,讓自己母親一會喂給小女娃吃。
阿婆沉著臉,把小女娃抱起放自己身上,而后拿起那小碗米湯,用勺子舀起來不耐煩得吹著,沒吹幾下,便放在女娃嘴里,讓女娃喝下去。
那饑餓的小女娃顧不得還有些燙,便吞下去了,反復幾次,就這樣喝了小半碗米湯。
此時粥煮好了,阿婆把小女娃再次放在麻布邊上,從行囊里拿出咸菜,擺在麻布上,而后站起來拿碗去舀粥,兩人盛好粥后,就著咸菜,一邊喝粥一邊啃幾口干餅子。
沒一會,他們便吃飽了,鍋里還剩一些粥,阿婆便吩咐他兒子把剩下的粥熬成米糊糊,一會再喂孩子幾口,然后再煮一些開水,裝好水囊,收拾完好趕緊繼續(xù)上路。
太陽完全出來了,估摸著是辰時,小女娃喝完米糊,水囊也裝滿了,東西也都收拾上馬車放著了,阿婆便爬上馬車,接過小女娃,撩起簾子,坐了進去。
那男子也跳上馬車,“駕!”的一聲,男子輕輕揮舞手中的鞭子,馬車又行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