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不知蕭世子剛剛說的封口費,打算什么時候給我?”
屋里三人皆是一愣。
蕭景煜揉著淤青的臉頰問道:“什么封口費?”
穆海棠一臉不解的看向蕭景淵道:“不是剛剛世子爺說的,讓我千萬不要誤會令弟是雞鳴狗盜之輩嗎?”
“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誤會了?怎么辦?”
“我這個人,沒什么長處,就是有些藏不住話,喜歡說人是非?!?/p>
她眼尾似笑非笑地掃過他冷硬的俊臉,接著又道:"都說蕭二公子走馬章臺最是風(fēng)流,誰知還有當(dāng)街拿人銀錢的癖好 ——"
"世子爺想想,如今京中誰不知你家二公子的名聲?”
“若是讓人知道令弟不單頑劣,還沾了這等手腳不干凈的毛病..."
"莫說勛貴高門,怕是連尋常商賈家的姑娘都要嫌棄他幾分?!?/p>
蕭景煜捂著臉,已經(jīng)炸毛,對著穆海棠大喊道:“臭丫頭,你果然是沖著訛詐小爺來的?”
“小爺大不了不娶妻了,難道我還怕了你不成?!?/p>
穆海棠看都沒看他,直接跟蕭景淵對話。
"世子,他一個男子,大不了放低身段娶個小官庶女或是商戶女。"
“只要衛(wèi)國公府的權(quán)勢在,總有人肯攀附?!?/p>
"可老話不是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國公府還有三位待字閨中的小姐呢。"
"二公子的事若傳出去,旁人會怎么看衛(wèi)國公府的家教?”
“尤其是您那位嫡親妹妹...若是因哥哥的荒唐事,連累金枝玉葉般的貴女嫁不得如意郎君,世子爺怕是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結(jié)果吧。"
案幾上的熏香正燃到中節(jié),淡煙裊裊里,她的話不急不徐,卻句句都在拿捏眼前這個一身煞氣的男人。
一旁看熱鬧的宇文翊都呆住了,哈哈哈,他今天算是開了眼了,竟然有人敢硬訛活閻王蕭景淵。
這個穆家的嫡女,真是膽大包天啊。
“別家姑娘看見蕭景淵不是嚇哭,就是嚇得瑟瑟發(fā)抖,她竟然敢公然訛詐他?真是讓人匪夷所思?!?/p>
蕭景淵看著眼前這個,低眉順眼,卻字字珠璣的小女人。
這就是穆沉驍八百里加急信里,翻來覆去念叨的 "舍妹"?
信里說她,溫婉嫻靜,端莊持重,還說她克己守禮,舉止有度。
哈哈,今日一見,這哪里是嫻靜的閨閣蘭草,分明是穆沉驍磨了十年的鞘中匕首,收在袖里時低眉順眼,出鞘時字字見血。
他端起桌上的茶,用茶蓋撥著浮沫,低聲道:“那敢問穆小姐想要多少封口費?”
穆海棠聽了他的話,知道這事有門,在心里大笑出聲,面上卻不露聲色。
真是沒想到,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一出門就發(fā)了筆橫財。
要多少銀子好呢,不管了,先往死里要,大不了一會兒再跟他討價還價。
穆海棠,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世子爺,我也不多要,就一萬兩?!?/p>
一旁的宇文翊忍不住咳嗽出聲,矜貴的面容憋的通紅,他掃過對面黑著臉的蕭景淵,他想笑,想大笑。
而蕭景煜再次跳了起來,也顧不上臉上的傷了,沖著穆海棠喊道:“你想銀子想瘋了吧你?”
"你敢再說一遍?!"
他指著穆海棠的鼻尖,氣得額角青筋直跳。
"你空口白牙張嘴就要一萬兩?”
“你當(dāng)衛(wèi)國公府的銀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窗外日光恰好照在穆海棠那嬌俏的臉上,更顯得她千嬌百媚。
她偏過頭避開蕭景煜的手指,聲線卻依舊不急不徐:"世子爺方才不是說,愿以銀錢了卻是非?”
“難不成這潑天的衛(wèi)國公府,連一萬兩都拿不出來?"
蕭景煜胸口劇烈起伏,只覺得肺管子都要被眼前這女人氣炸了。
天底下哪有這般厚顏無恥的?
明明是她自己掉了銀子,他銀子也賠給她了,她卻偏要訛到國公府頭上,還張口就要一萬兩——
這哪里是訛錢,分明是拿他當(dāng)傻子。
他額角青筋突突直跳,錦袍袖口被攥得發(fā)皺,要不是太子在,他早掀桌子了。
偏偏此時穆海棠還歪著頭看他,眼尾那點狡黠的光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早知道今日會撞見這煞星,他便是在府里睡上三天三夜,也絕不該踏足這見鬼的逸仙樓!
窗外蟬鳴聒噪,他猛地轉(zhuǎn)身時袍角掃翻了一旁的矮凳。
只聽"哐當(dāng)"一聲。
蕭景煜強忍著發(fā)飆的沖動,這破樓,這破事,還有這死女人——他這輩子的晦氣,怕是都攢在今日了!
“呦,蕭二公子這是作甚?莫不是有狂躁癥?”
蕭二公子你莫要急嘛!
相信世子爺還是心疼你這個弟弟的,不會為了點銀子,就不顧你的名聲。
你應(yīng)該聰明點,不要給世子爺甩臉子,砸東西也不能解決問題,以后管好自己的手就好了。
“你,你····?!?/p>
穆海棠懶得理他,看向一旁的俊俏冷硬的臉。
“蕭世子,給不給你痛快點嘛?你看把蕭二公子急的,為了這點銀子再傷了兄弟之間的和氣,犯不上,真犯不上。”
“你說是吧?!?/p>
“我還是那句話,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p>
“只要你給了我銀子,我保證把我這張嘴閉的緊緊的?!?/p>
而一直在看熱鬧的宇文翊,此時已經(jīng)變了臉色。
起初他只當(dāng)是閨閣女子耍些小聰明,卻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厲害。
對上蕭景淵這樣的殺神,她絲毫不慌,還句句為營。
蕭景煜剛才明明是不小心帶倒了凳子。
她卻利用這個舉動,三言兩語間就挑撥他們兄弟之間的關(guān)系。
更厲害的是那句 "國公府總不至于缺這一萬兩,難不成世子爺覺得這點銀子,抵不上二公子的名聲?"。
明明是勒索,偏要說的冠冕堂皇。
沒有一句廢話,目標(biāo)明確,就是強迫蕭景淵給她那一萬兩銀子。
這樣工于心計的女人,要是真嫁給了他那個三弟,那不是讓他如虎添翼,再加上她身后的將軍府,父兄的兵權(quán)。
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一個閨閣女子,竟有如此膽識,如此深沉的心思,倒真是小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