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相府的朱漆大門剛在身后合攏,蘇晚就聞到了那盅藥膳里浮動的異樣。
青瓷盅邊沿還凝著層薄汗,枸杞在深褐色藥湯里沉得極慢——像極了前世加班時點的過期奶茶,連沉淀都帶著股算計味。
“姑娘?”小翠見她盯著藥盅發(fā)怔,指尖輕輕碰了碰她手背,“柳夫人說這是她親自盯著熬的,還說您今日在宮里受了累......”
“累?”蘇晚垂眸笑出聲,指腹摩挲著盅沿。
系統(tǒng)提示音在耳邊炸開時,她睫毛猛地顫了顫——“檢測到火麻仁三錢,巴豆二錢,混合熬煮六時辰。
宿主當(dāng)前狀態(tài):青銅躺平者(剩余躺平值:870/1000),建議觸發(fā)’擺爛反制‘?!?/p>
廚房的灶火正噼啪響著。
蘇晚突然彎下腰,喉間溢出陣急促的咳嗽,青瓷盅在掌心晃得叮當(dāng)響:“小...小翠,我頭...頭好暈...”她踉蹌著往廚房走,袖中系統(tǒng)面板亮得刺眼——“觸發(fā)‘拒絕被動接受’,躺平值+50;觸發(fā)‘主動掌控局面’,躺平值+30?!?/p>
王嬤嬤扶著門框往里探了探,臉上堆著笑:“姑娘這是怎么了?
老奴去請個穩(wěn)婆來?“
“不、不用?!碧K晚扶著灶臺站定,藥罐里的蒸汽撲在臉上,燙得鼻尖泛紅。
她裝作慌亂地掀開藥盅蓋,藥渣混著枸杞翻涌上來,“這...這藥渣里怎么有巴豆?
我祖母筆記里寫過,巴豆性烈,得配甘草才行,否則要鬧肚子的!“
王嬤嬤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看見蘇晚踉蹌著翻找藥柜,玉簪上的珍珠在灶火里忽明忽暗:“快...快拿甘草來!
我、我頭暈得厲害,看不清...要是喝錯了藥,柳夫人該怪你們照顧不周了?!?/p>
系統(tǒng)提示音再次響起時,蘇晚指尖正捏著撮甘草。“?!足y擺爛人解鎖成功(當(dāng)前躺平值:1200/10000),獲得’醫(yī)術(shù)·辨毒基礎(chǔ)‘。
宿主可精準(zhǔn)識別百種常見毒藥,調(diào)配基礎(chǔ)解藥?!八鬼⒅幹眩淇诨陆啬G緞子,在藥湯里蕩漣漪漪:”再添半錢酸棗仁,柳夫人一片苦心,可不糟糟蹋了?!?/p>
“蘇姑娘!”
院外突然傳來馬蹄聲。
蘇晚轉(zhuǎn)頭時,見個青衫小太醫(yī)正被門房攔著,腰間銀魚牌在日頭下泛著冷光:“某是太醫(yī)署張煥,奉陛下口諭來給相府諸位請平安脈?!彼抗鈷哌^蘇晚手中的藥盅,瞳孔猛地一縮,“這藥方...火麻仁配巴豆?
誰開的?“
“是柳夫人的好意?!碧K晚將藥盅往他面前一遞,“我正說巴豆需配甘草,張?zhí)t(yī)覺得如何?”
張煥接過藥盅的手在發(fā)抖。
他翻出隨身攜帶的脈枕墊在案上,又從懷中掏出半本泛黃的《傷寒雜病論》:“蘇姑娘調(diào)的方...竟將瀉藥轉(zhuǎn)成了安神湯。
這...這是當(dāng)年蘇老夫人贈給先帝的醫(yī)書殘頁,末學(xué)...末學(xué)愿以此相贈?!?/p>
蘇晚捏著殘頁的指尖微顫。
她看見扉頁上熟悉的簪花小楷——“晚晚親啟”,正是記憶里祖母手把手教她寫字時的筆鋒。
灶火“轟”地躥高,映得她眼尾發(fā)紅:“張?zhí)t(yī)抬愛了?!?/p>
王嬤嬤早沒了剛才的從容。
她盯著蘇晚將藥盅分成兩碗,一碗遞到自己手里:“王嬤嬤辛苦,替我給柳夫人送去。
這碗,麻煩你給三姑娘?!?/p>
柳氏的院子飄著茉莉香。
她接過藥盅時,指甲蓋在青瓷上刮出刺響:“晚晚倒是孝順。”仰頭飲盡時,喉結(jié)動得極快。
蘇湄的繡樓里,鸚鵡正啄著粟米。
她捏著藥盅皺了皺眉:“這顏色怎么發(fā)暗?”
“三姑娘金貴,許是嫌藥苦。”蘇晚倚著門框笑,“妹妹若是不喝,我替你——”
“不用!”蘇湄仰頭飲盡,瓷盅“當(dāng)啷”砸在桌上。
她剛要發(fā)作,突然覺得耳尖發(fā)燙,脖頸處泛起大片紅疹。
繡繃“啪”地掉在地上,絲線纏上她的繡鞋:“你...你下毒害我?”
“妹妹說什么呢。”蘇晚彎腰撿起繡繃,指尖撫過上面的并蒂蓮,“我不過按柳夫人的方子調(diào)了藥?!彼а蹠r,正看見王嬤嬤從柳氏院里跑回來,臉上的粉都嚇掉了:“夫人說...說這藥喝著比蜜糖還甜!”
月上柳梢時,蘇晚正對著殘頁發(fā)呆。
窗外突然傳來老嬤嬤的咳嗽聲:“姑娘,老夫人院里的周媽媽來了,說老夫人要見您?!?/p>
祖母的寢室飄著陳年老藥香。
蘇晚掀簾進(jìn)去時,見床幔后伸出只枯枝般的手,正捏著她方才落在廚房的藥渣:“你那‘祖母筆記’,倒像是從我床底老箱柜里拿的。”
燭火“噼啪”炸響,映得老夫人眼角的皺紋像道深溝:“當(dāng)年我把醫(yī)書藏在箱底,連你父親都不知道。
晚晚啊,你說...這箱底的鎖,是誰幫你開的?“
蘇晚摸著腰間張煥送的銀魚牌,突然聽見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周媽媽掀簾進(jìn)來時,臉上還帶著驚色:“老夫人,三姑娘院里的丫鬟來報,說三姑娘從戌時起...起夜了七回......”
老夫人的笑聲混著藥香漫開來。
蘇晚望著燭火里搖晃的殘頁,突然想起白日里張煥說的話——“蘇老夫人的醫(yī)書,當(dāng)年救過先皇后的命”。
她摸了摸袖中系統(tǒng)面板,上面“白銀擺爛人”的字樣正泛著銀光。
窗外,柳氏的院子突然亮起大片燈籠。
有女生尖著嗓子喊:“快!
快傳穩(wěn)婆!
三姑娘這肚子...怕是要泄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