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向所有人解釋我其實是蕭聆月,還是以姜甲甲的身份活著?
老實說,我想不通這種情況是怎么發(fā)生的,我甚至都無法證實我的猜測是否正確。
自從進入了那個詭異的空間,自從遇到了那個一身黑的人……一定是他搞的鬼!
我翻來覆去思考了很久很久,沒有絲毫的睡意,發(fā)生了這么匪夷所思的事,睡得著才怪。直到第一縷陽光照進病房,我才意識到自己熬了個通宵,到早上了。
我聽到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我瞄了一眼,是姜甲甲的醉鬼爸爸。他用力地晃著我,嘴里還罵著什么。
"還睡!走了!"
醫(yī)生也趕來了,像是要和他理論,"病人才剛清醒,還要靜養(yǎng),建議多留院觀察幾天。"
姜甲甲的爸爸像沒聽到,"我們回家靜養(yǎng),回家靜養(yǎng)。"轉(zhuǎn)頭又對我叫到,"把衣服穿好快出來,聽到?jīng)]?我在外頭等你!"臨走的時候他嘴里還嘰里咕嚕,"沒事住什么院?晦氣東西……"
知道的是接病人回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欠他債。
醫(yī)生也搖了搖頭,看我的眼神滿是悲憫。
我絕對不可能跟這個男人回家,我要回我自己的家,我的家人一定會認出我的。
一路上我一直沉默不語,但姜甲甲的爸爸沒想放過我。
"你干什么吃的?還好意思活著回來咂?你把隔壁娃娃害死了你知道啊……"
很難想象,這會是一個父親對女兒說的話。
果然,現(xiàn)在大家都以為蕭聆月已經(jīng)死了。我的父母呢?他們是不是很難過?我要快點回家,我不希望我的父母為我難過,畢竟我的父母和眼前這個人渣不一樣。
我焦急地等電梯升上樓層,電梯剛停下,沒等電梯完全打開,我就沖了出去,我狂拍著家門,期待著有人回應(yīng)。
"媽!開門!是我!"我一遍又一遍的喊著。
可那個男人很快就跟了上來,把我拎到一邊,"死丫頭!發(fā)什么瘋?"
就在我以為完了的時候,門開了,媽媽開了門。她的眼睛充斥著紅血絲,像哭了很久,神態(tài)很憔悴,像是幾天沒休息好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媽!我是蕭聆月??!你快看看我!"
媽媽的眼睛亮了亮,隨即又暗了下去。她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小甲,我知道小月亮走了你也很難過……"她像強忍著哭腔,"但是我們要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她抱住了我,像以往很多次那樣。
我緊緊箍住了她的脖子,不想松手,哽咽道,"我是蕭聆月啊,我還活著……"
媽媽不說話,只是輕輕拍著我的后背。
如果連媽媽都不相信我是蕭聆月,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再有人相信了,深深的絕望包裹住了我。
"走了,死丫頭,還好意思叨擾人家!"
我松開手,抹了抹眼淚,戀戀不舍地望著媽媽,媽媽的眼眶好像更紅了。
我?guī)缀跏潜煌献吡耍瑡寢屢荒槗?dān)憂地看著我,卻什么也做不了。我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姜甲甲,連我真正的媽媽都干涉不了。
好崩潰,我證明不了我是蕭聆月,即使努力證明了,又有誰會相信?
唯一會相信的,可能只有真正的姜甲甲……
我好像遺漏了一個問題。
"死丫頭片子!今天著了魔了是吧?還是腦子撞壞掉了?"
我被摔進了姜甲甲家的客廳。
可我根本不想爬起來,我在思考問題。
如果我——蕭聆月的靈魂住進了姜甲甲的身體里,那么姜甲甲的靈魂去哪了?她會去到我的身體里嗎?可是我已經(jīng)死了,她的靈魂會在我的身體里一起死去嗎?不對,靈魂是不會死的吧。
這么說來,姜甲甲的靈魂一定在某個地方,但我該怎么找到她呢?
我被人狠狠踢了一腳,"問你話呢,死丫頭!"
本就酸痛的身體,被這一腳踢得更要散架了。姜甲甲身上的淤青就是這樣來的吧。
我又被人從地上薅了起來,"裝死是吧!啊?"一個巴掌飛了過來。
不知道是身體上的傷更痛,還是心里的傷更疼,像爆發(fā)了海嘯一般,我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來。
那就趁這個機會哭會兒吧,眼淚哭干了或許會好受些。
不停地有巴掌飛過來,臉上火辣辣的。
"嚎那么大聲!找死!"
男人可能扇累了,我又被扔在了地上。
這下是真的動彈不得了。男人不再管我,把我一個人留在客廳,但我不知道該怎么止住哭泣,即使嗓子都快哭啞了,也停不下來。
我想到了姜甲甲,我現(xiàn)在正在經(jīng)歷姜甲甲曾經(jīng)歷無數(shù)次的事情。姜甲甲是不是每天都在遭受這些?我說過的要保護她的話,是不是在她看來就是天大的笑話?
我能夠保護她幾次?我不在的時候這些人是不是會加倍地打她罵她?
現(xiàn)在就連我自己都不能肯定,我是不是真心想保護她,還是只是踐行著一種虛偽的英雄主義。
畢竟我在最后一次保護她時,為了自己能夠茍活,后悔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已經(jīng)哭累了,喉嚨火燎一般,我聽到了開門聲,我多希望走進來的是姜甲甲,她會告訴我噩夢都結(jié)束了。
可惜并沒有如愿,那個女人——姜甲甲的繼母出現(xiàn)在眼前,她用毒蝎子一般的目光掃視著我,像在看柜臺里的一件商品。一個年幼的孩子躲在她后面,也對我指指點點。
"又發(fā)什么病呢?癱在地上,什么活也不干,飯都喂給豬吃了是吧?"
女人的話像刀子一般亂射,"我看你也沒受什么傷,有胳膊有腿的,能活動就別在這裝死!"
女人一邊數(shù)落,一邊領(lǐng)著小孩走進房間,那小孩經(jīng)過時還對我做了個鬼臉。
這個地方好像沒有人會真正關(guān)心我,我像一堆橫在路中央的垃圾,每個人走過都會踢上兩腳。
"也真是出奇,你偏偏活著了,真是造了孽了……趕明早還要參加葬禮,真是一刻不得閑……"
參加葬禮?誰的葬禮?
沒錯,在所有人看來,蕭聆月去世了。
太荒謬了,我還活著,卻要去參加自己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