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孟沅。
他略帶幾分希翼的劃開接聽鍵,里面卻傳來她冰冰冷冷的聲音。
“來第一人民醫(yī)院一趟?!?/p>
江宴心里隱隱有股不安,下意識開口問:“怎么了?”
“問那么多干什么,你先過來?!?/p>
孟沅說完,不耐煩的把電話掛斷。
他苦澀一笑,自從沈俞言三個月前回國,她對他就越來越不耐煩了。
江宴趕到時,就看著孟沅站在手術室門口,滿臉焦急之色。
他心口一窒,連忙走過去,將她攬入懷中,溫聲詢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把這個簽了。”
孟沅沒有回答他,只是將一旁護士手上的免責聲明書強塞到他手里。
他低頭一看,上面赫然寫著孟沅已經懷孕三個月。
卻因為沈俞言出車禍失血過多,稀有血型缺失,需要她過量獻血,上面明確寫著可能會危及性命。
江宴瞬間怔在原地,胸口好似被一團棉花堵住,連呼吸都開始不暢起來。
“啪!”
他反應過來,一把將免責聲明書打落,臉色沉的嚇人,攥住孟沅的手腕就往外走。
“你發(fā)什么瘋?”
孟沅雙腳牢牢踩在地板上,一步未挪,雙眼已經急得泛紅。
“你不要命了嗎?”江宴急道,
“就算你不要這個孩子,可你也不能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他沈俞言今天要是過不了這關,說明他命薄,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你給我閉嘴!”不知是江宴哪句話觸到她的逆鱗,孟沅當眾發(fā)起火來,“讓你簽就簽,哪那么多廢話!”
江宴正要再勸,孟沅下一秒脫口而出的話,直接將他要說的話都堵在喉嚨里。
“你要是不簽,我們離婚!”
“啪嗒!”
江宴手一抖,手里的車鑰匙掉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又刺耳的聲響。
此刻,他如冰雕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一側的護士,彎腰撿起免責聲明書,一臉為難。
手術室里,醫(yī)生已經下達沈俞言第二次病危通知書。
孟沅雙手顫抖著握著那張輕薄的A4紙,朝他怒吼:“這是一條人命,難道你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嗎?”
她急的幾乎要彎腰給他跪下,江宴眼疾手快的托住她的手肘,沒讓她彎下腿。
他死死咬住唇,直到嘗到鐵銹味,腦子還在發(fā)蒙。
她那么高傲明媚的一個人,此刻,卻愿意對著一個她看不起的男人下跪。
她在乎沈俞言的性命,可他的孩子就不是命;他妻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你到底簽不簽?不簽我一樣會把這個孩子拿掉,我……”
不等孟沅繼續(xù)說出威脅他的話,他已經失魂落魄的接過護士里的紙和筆,在丈夫那一欄,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他的名字。
每一筆,都是一把赤裸裸的紅刀子,它凌遲著他還未出生的孩子,以及……那個從未愛過他的妻子。
江宴垂眸看向孟沅。
可她只盯著他一撇一捺的把名字寫完,生怕他寫錯似的。
簽完后,她從始至終都沒看他一眼,快速穿上無菌服隨醫(yī)生一起進了手術室。
江宴苦笑,只能忐忑又焦灼的在外面等著。
里面冒著生命危險救人的是他的老婆孩子。
不知過了多久,孟沅終于臉色慘白一片,由護士攙扶著交給他。
在她昏過去前一秒,她仰起頭朝他笑著:“阿宴,俞言脫離生命危險了?!?/p>
江宴嘴唇囁嚅著,目光觸及到她血紅的裙子那刻,頓時大驚失色的叫喊:“醫(yī)生,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