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妹妹也愛吃栗子糕?那真是太巧了,想不到我們二人的口味竟如此相似呢?!笔Y月柔笑意盈盈地看著那盤栗子糕。
蘇棠心里頓時了然,栗子糕是蔣月柔進(jìn)來后才送進(jìn)來的,恰好又?jǐn)[在她和蔣月柔面前。
想起上一世,楚云洲也往府中帶過幾次珍饈閣的栗子糕,那時蘇棠只以為是楚云洲自己喜歡吃,現(xiàn)在看來,約莫是為了緬懷故人罷了。
“蔣家姐姐,前些日子家父給我?guī)Я藥谆卣漯}閣的栗子糕,今日再見著倒是膩的慌,況且是楚世子送來的,想來是送給蔣姐姐的。”蘇棠眸光晦暗,將栗子糕推到蔣月柔面前。
蔣月柔以手掩面,嬌羞道:“蘇妹妹莫打趣我了,只是我許久沒吃上這栗子糕了,甚是想念,便不跟妹妹多謙讓了?!?/p>
“可是,棠......”寧望舒看著兩人,一時間摸不清狀況,剛想開口問,又被蘇棠一個眼神止住了口,垂首戳著面前的杏仁豆腐。
一頓飯?zhí)K棠與寧望舒吃得索然無味。
蔣月柔歡歡喜喜地吃著幾道精致的小菜,栗子糕也連著用了三兩塊。
“蘇妹妹,寧妹妹,多謝你們今日肯幫忙,不然我定然是吃不上了?!迸R別時,蔣月柔再次向蘇棠兩人道謝,順帶喚來小二,“小二,麻煩你將這幾塊栗子糕包起來,我要帶回去。”
走出珍饈閣,寧望舒實(shí)在忍不住,抓著蘇棠的手問道:“棠兒,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今日這栗子糕怎的就是楚世子送給蔣月柔的了?”
“望舒,以后莫要再提起楚世子了,想嫁進(jìn)候府的女子那么多,天下郎君也不只楚世子一人,我們二人各有各的前程?!碧K棠打斷了寧望舒的刨根問底。
寧望舒驚訝于蘇棠的轉(zhuǎn)變,但看著蘇棠認(rèn)真的模樣,滿腹升起的疑惑只好生生壓了下去。
“好好好,以后我一定不提了嘛。”寧望舒嘟了嘟嘴。
......
此時,珍饈閣內(nèi)的聽瀾軒雅間。
楚云洲與上峰及幾位同門一同小聚。
“方才對面那雅間中的幾位姑娘里可是有楚兄的心上人?”一位名喚陳禮的同門笑道。
另外幾位同門也跟著起哄,“依我看,定然是有的,只是不知怎樣的女子能得楚兄的青眼呢?”
“這還用說嘛,能入楚兄眼的,怎么也是如畫如仙一般的女子了?!?/p>
“說來楚兄上任按查使月余,眼下又有了心悅之人,看來不日便要雙喜臨門了,到時候我等可要上門討杯喜酒啊。”
幾人嬉笑著舉起酒杯。
方才透過屏風(fēng)驚鴻一瞥,蘇棠嬌妍的面頰猶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楚云洲面色不改飲下杯中酒,克制地紅了眼眶。
如今時機(jī)還未成熟,等蔣家事了,這一世他會清清白白地去蘇家求娶蘇棠!
幾杯酒下肚,楚云洲的上峰林大人也忍不住開口,“云洲心愛之人可是京中所傳的蔣大人之女,蔣月柔?”
“老夫我倒是正巧與蔣大人有些交情,若云洲對他的女兒有意,老夫倒可以做個保媒之人。”林大人摸著花白的胡子,認(rèn)真道。
楚云洲輕笑,旋即搖了搖頭,“勞您費(fèi)心了,云洲方才是看到了相熟之人,順帶讓小二送了盤點(diǎn)心去,眼下才上任,并不急婚嫁之事?!?/p>
“你啊你,此時不急,日后心愛之人被旁人搶了去可莫要悔恨哦!”林大人斟滿酒,搖著頭道。
......
養(yǎng)病月余,蘇棠落下了不少功課。
為了補(bǔ)功課,自那一日珍饈閣小聚后,她便沒再出游過,每日都去學(xué)堂請教夫子。
明康年間,民風(fēng)還是開放不少的。
女子可以入學(xué)堂,可以經(jīng)商,只是尚且不能入仕。
上一世蘇棠對功課并不上心,一心放在楚云洲身上,眼下重拾起來倒是格外辛苦,稍稍恢復(fù)一點(diǎn)的氣色又憔悴起來。
晨光微熹,映得蘇棠碗里的雞絲小米粥微微泛著碎光。
蘇老太君輕輕攪動著碗里的羹湯,看著孫女眼下的烏青,蘇老太君很是心疼,“棠兒這些日子是怎的了,溫習(xí)功課這般認(rèn)真?這臉色憔悴得祖母都心疼?!?/p>
“是呀,我勸她幾次了,這孩子就是不聽?!碧K夫人應(yīng)著老太君。
老太君夾了一筷子菜到蘇棠碗里,勸道:“瞧你都清減了許多,若是學(xué)得太吃力,不學(xué)了便是,前朝女子也不上學(xué)堂不學(xué)功課,只要嫁個好夫婿,日子也是能過得極好的?!?/p>
蘇棠搖了搖頭,“祖母,棠兒想學(xué)。”
不靠自己,只靠嫁個好夫婿這條路她是走過的。
她嫁了旁人眼里的好夫婿,可最終還是遺憾收場。
雖說現(xiàn)在父親在朝中謀職,官位不低,可花無百日紅,朝堂上的事情誰又說得準(zhǔn)呢。
父母終會老,幼弟還小,她身為女子雖不能入仕,但總要為了嫁人謀一條后路才是。
“罷了,難得棠兒有這份心,那便去做吧,只是斷不能熬壞了身子?!碧K老太君松了口,讓下人燉了一盞燕窩給蘇棠送去。
用完早飯,蘇棠匆忙帶著萍兒去了城南的書局。
據(jù)說今日會有幾本書法大家勿遲的孤本拍賣,琴棋書畫中,其他的還說得過去,唯有書法是蘇棠最拿不出手的。
可她偏偏還最愛練字,勿遲的字是蘇棠最為欽佩的,揮毫灑墨間盡顯狂放不羈,似飛龍出淵,筆鋒遒勁,既有雷霆之勢,又不失柔情,力韻兼?zhèn)洌?dāng)真是令人驚嘆。
除了字,勿遲還是京中奇人,懂書法的人都聽說過勿遲的名號,但他到底姓甚名誰,竟無一人知曉。
蘇棠也曾好奇過,勿遲這一名號究竟所以為何,可除了字面意思以外,她也猜不出別的。
勿遲的書可謂是千金難求,不出意外蘇棠這一次也沒能買到。
就在她失落而歸時,一個穿著不凡的小廝恭恭敬敬地送來了一本勿遲的字。
“這是......給我的?”蘇棠不可置信地看向?qū)Ψ健?/p>
小廝認(rèn)真地回道:“是的,是我家主子讓我特意送過來給您的?!?/p>
蘇棠一時間愣住了,“謝謝,不知你家主子是......”道謝的話剛說完,小廝笑了笑,并未作答便作了個揖離開了。
“哎......”看著小廝離去的背影,蘇棠只好作罷。
拿著那書還沒等上馬車,蘇棠就忍不住翻開來觀摩,心中不禁感慨,大家果然是大家,這字跟自己寫的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此時的蘇棠全然沉浸在得了孤本的喜悅之中,絲毫沒有注意到書局旁的清風(fēng)酒樓內(nèi),身著一襲玄色織金蟒袍的男子正品著茶聽方才給蘇棠送孤本的小廝復(fù)命。
他的眉角微微上調(diào),眼眸如寒潭深淵,矜貴中透著與生俱來的淡漠疏離感。
他倚坐在鎏金楠木椅上,透過窗看著開心不已的蘇棠,嘴角不經(jīng)意間跟著上揚(yáng),“做得好?!彪S手丟給小廝一錠金子。
“奴才謝謝王爺!”小廝得了賞,歡歡喜喜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