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給顧明謠,還得跪下?
三個兒子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聽,皆是面面相覷,不可思議。
直到這時,人群里的半徐老太太才走出來,看了眼相親們,打著圓場,“各位都回去歇著吧,我們家沒啥事?!?/p>
她怕村里人看笑話,走到陳錦榮身邊,拉著陳錦榮披在肩頭的襖兒,“錦榮啊,差不多得了,他們還不是怕壞人糟蹋了謠謠才來的么,寒冬臘月的,這么冷,趕緊回屋吧,你還病著呢,少跟孩子計較?!?/p>
以前,陳錦榮那是三好媳婦。
上待婆婆如親媽,下養(yǎng)兒子如親生,如今,她冷哼一聲,“媽,這三個小兔崽子,沒有您的默許,他們敢來砸門?”
“哪有那么嚴(yán)重,一家人嘛,謠謠雖然不跟我們住同一個屋檐下,但我們就是來竄竄門,被你說成啥了?”婆婆李秋芬尷尬地笑,倒三角的眼瞇成一條縫,堪比一只老狐貍。
往昔只要李秋芬說句‘公道話’,陳錦榮準(zhǔn)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敬重婆婆是長輩,為這個家顧全大局,可誰管她死活?
上輩子的經(jīng)歷,教會陳錦榮最重要的就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積壓了幾十年的怨氣,在這一刻爆發(fā)。
陳錦榮一丁點面子也不給,猝然將李秋芬推開,“照您這么說,回去把您房間的門板卸了成嗎?誰想進就進,當(dāng)是竄門!”
李秋芬愣了兩秒,旋即老臉那是姹紫嫣·紅,哆嗦地指著陳錦榮道,“你,你胡說八道什么?講話這么難聽?”
“原來你還知道說話難聽啊,這么難看的事不是你們干得嗎?”陳錦榮側(cè)身,余光瞥著敞開的房門,“我閨女可就在里頭,外面這么多人圍著,如果今天謠謠沒穿衣服,毀了清白,誰擔(dān)這個責(zé)任?”
李秋芬登時啞火,陳錦榮直接問大伙兒,“相親們,同·志們,你們評評,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些個村民,原本是顧家鬧出大動靜,吸引來看顧明謠笑話的。
這會兒紛紛倒戈,指責(zé)起三兄弟,“錦榮妹子說的沒錯,你們都老大不小了,一點也不懂分寸!”
“要不是一家人,都夠判流氓罪,抓派出所了!”
三兄弟遭受口誅筆伐,李秋芬深覺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腳。
不過她李秋芬是熬過苦日子的,心眼子不說一千,也有八百,這點小場面,還難不住她。
眼看風(fēng)向轉(zhuǎn)變,李秋芬干咳了兩聲,“確實是幾個孩子欠考慮,做事魯莽。”
她的炊桶拐杖往地上敲了敲,“下跪就免了,又不是舊社會,跟你們大姐道歉,以后這種事,不要聽風(fēng)就是雨!”
三個兒子高低順序站立,不情不愿地當(dāng)著眾人的面,朝著顧明謠的房間,甕聲甕氣地說了句‘對不起’。
本以為這事就到此為止,但沒想到陳錦榮又道,“大晚上沒事干,明天就去磚窯里干活補貼家用,誰不去我打斷誰的腿!”
仿若惡婆的陳錦榮回了大女兒房間,重重摔上門,墻上的黃土都抖下來一層。
三個兒子膽戰(zhàn)心驚,最小的幺兒求助的目光看向李秋芬,“奶,媽是不是吃錯藥了?”
捉奸的事李秋芬理虧,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呢,不好說什么,只得用炊桶攆老三,“走走走,都回去,你媽說的也沒錯,畢竟啊,謠謠是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們就是瞎家雀。”
李秋芬含沙射影,陳錦榮背靠著門板,始終懸著的一顆心,等著人群散去,才落回肚子里。
“媽……”顧明謠還在被窩里,怯生生地,鼻尖泛酸,那澀紅的眼,陳錦榮看著就心疼。
“沒事了,沒事了?!标愬\榮跪坐在炕上,撥開顧明謠面頰凌亂的發(fā),“有媽媽在,他們休想把如意算盤打在你臉上?!?/p>
想到前世,女兒的遭遇,陳錦榮嚴(yán)肅地補充道,“記住了,謠謠,不管發(fā)生任何事,生命才是最難能可貴的,知道嗎?”
“嗯!”顧明謠本能忍受這突如其來的委屈,可是聽陳錦榮護短的話,再也克制不住,陡然坐起來抱住了陳錦榮。
大女兒溫?zé)岬难蹨I浸濕了陳錦榮的肩膀,她暗暗攥緊了拳頭。
這次,無論如何,她都要保護好謠謠,跟那幾個混賬兒子趁早劃清界限。
想讓她繼續(xù)做顧家的騾子,門兒都沒有!
陳錦榮往昔是出了名的賢惠,從沒對婆婆李秋芬大聲吼吼過,也舍不得那幾個兒子做一點體力活。
顧家老宅子里,陳錦榮一通尖牙利齒的發(fā)威,第二天日出東方,這消息就傳遍了村子里的角角落落。
在天灰蒙蒙亮?xí)r,一宿沒合眼的陳錦榮,就把枯井里的村長兒子提溜出來。
他凍得直打哆嗦,手腳都僵了,哭哭啼啼地對陳錦榮求饒,眼淚口水一起流。
陳錦榮知道,這個愣小子有色心沒色膽,要不是顧家那群人在背后使壞,他干不出這種事。
然而,他確實是上輩子逼死女兒的罪魁禍?zhǔn)祝?/p>
顧明謠還活著,但這比債,陳錦榮勢必一一討回來!
村長的家在烏頭村的河流交叉口,一座山直通家門口,墻面刷著白膩子,圍繞一圈的院子壘得比人還高,從外頭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一星半點。
陳錦榮咚咚咚地敲響門,等到老村長架起眼鏡在鼻梁上,拉開門時,瞪大了眼。
“兒,兒子……你怎么……”
他話沒說完,陳錦榮就擠·進秦家,手里牽著的麻繩,另一端捆綁著秦大牛,像是要拉著牲口去犁地。
“爸,救救……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們說,小謠在等我,她只是害羞,不是想拒絕我們家的婚事……”
見到自己的老爹,秦大牛嗷嗷哭個沒完。
陳錦榮冷著臉,坐在秦家的水泥地院子里,“村長,聽見了吧!你兒子蓄意糟蹋我閨女,等天大亮,我就送他去派出所勞改!”
她的霸道,出乎村長意料。
開門見山,毫不拖泥帶水,利害因果擺出來,這哪里還是顧家那個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