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聲的做口型,鐵鏈卻猛地收緊。
天旋地轉(zhuǎn)間,我被拖向水牢深處。
后腦撞在石階上,血模糊了視線。
最后看到的,是謝寒向前半步的靴尖,和魔君適時擋在他面前的身影:
“閻君放心,明日定將心頭血準(zhǔn)時奉上。”
黑暗吞噬意識前的最后一刻,我聽見謝寒的聲音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
“...輕些取血,她怕疼?!?/p>
原來到最后,他記得的只有我的血有用。
他們要取我的血,滋養(yǎng)云芷的話魂魄。
水牢鐵門轟然關(guān)閉,將最后一線天光也吞沒。
魔族掐著我的下巴,把腐骨水灌進(jìn)喉管。
"叫啊,怎么不叫了?剛才不是喊的很動聽?"
喉管灼穿的劇痛中,我望著鐵門方向癡癡的笑。
多可笑啊。
明明知道他不會來救我的。
明明知道的。
在魔界的七日,比三百年還長。
我甚至數(shù)不清,有多少只骯臟的手游走在我身上過。
當(dāng)我被魔族像破布般扔回地府時,身上的衣服早已碎成血縷。
渾身上下布滿了血痕和青紫的曖昧痕跡,每一步都在石階上留下血腳印。
忘川兩岸鋪滿紅綢,鬼差們捧著九幽花來回奔忙。
我踉蹌著抓住一個小鬼:“這是在...?”
“喲,二小姐回來了?”
小鬼嬉笑著躲開。
“明日就是大小姐重塑肉身的日子,您這副模樣可別沖撞了吉時!”
我站在閻羅殿外,看著殿內(nèi)觥籌交錯。
謝寒正溫柔地為養(yǎng)魂燈注入靈力,父母含淚撫摸著姐姐的魂魄。
沒人發(fā)現(xiàn)殿外多了個血人。
“原來...這就是你說的會接我回來...”
我低頭看著潰爛的手臂,突然笑出了血淚。
七道血痕同時亮起幽光,祭陣已成。
我踉蹌著來到忘川河畔,望著臺下翻涌的罡風(fēng)。
我想起云芷死前說的話。
“云裳,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p>
多可笑,最后竟是我自己跳下去。
“天道在上?!?/p>
我張開雙臂,扯了扯嘴角。
“我云裳愿意以身祭陣,鎮(zhèn)壓地獄惡鬼?!?/p>
忘川河下的罡風(fēng)瞬間吞沒了我。
魂魄撕裂的劇痛中,三生石上開始回溯我的過往。
三百年前的真相終于重現(xiàn)。
是云芷自己跳下忘川,而拼命去拉她的我,被她用匕首刺穿了心口。
“阿裳?。?!”
身后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
模模糊糊的聽著,像是謝寒,又像是我爹爹和娘親。
不過,無所謂了。
是誰,都無所謂了。
我的魂魄開始消散時,整個地府劇烈震顫。
三生石發(fā)出刺目的金光,那些被云芷用禁術(shù)篡改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記憶畫面清晰的展現(xiàn)。
三百年前的雨夜,云芷跪在謝寒的寢殿外,手里捧著一盞青銅燈。
“謝寒哥哥,這是我特意求來的安神香?!?/p>
她聲音甜的發(fā)膩。
“你連日操勞,該好好休息了。”
謝寒揉著太陽穴,眉宇間盡是疲憊。
他接過那盞燈時,云芷藏在袖中的手指悄悄掐訣,一縷黑霧順著燈焰鉆入謝寒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