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中,記憶倒流。
七歲那年,云芷打翻了爹爹最愛的紫砂壺。
“是裳兒推我的!”
云芷含著淚指向我。
爹爹二話不說罰我跪在碎瓷片上,那晚我膝蓋的血把裙擺都浸透了。
只有謝寒偷偷給我送藥:“裳兒,我信你?!?/p>
十二歲生辰,娘親送我們姐妹一人一塊玉佩。
第二日云芷的玉佩就出現(xiàn)在我枕頭下。
“妹妹嫉妒我,偷了我的玉!”
云芷哭的梨花帶雨。
娘親當眾扇了我耳光,是謝寒撿起摔碎的玉塊,替我重新雕了朵小花。
“別哭,這個更好看?!?/p>
十五歲及笄禮,姐姐在我的胭脂里摻了毀容的藥。
我頂著潰爛的臉參加宴席,聽見賓客們竊竊私語。
“云二小姐定是嫉妒姐姐美貌...”
謝寒闖進后院摘來冥界幽蘭為我敷臉。
他說,“云裳,你比所有人都好看?!?/p>
直到那年上元節(jié).
十八歲的云芷提著蓮花燈從橋上走來,燈火映著她眉心朱砂痣。
站在我身邊的謝寒突然松開了握著我的手。
“那是...你姐姐?”
他眼睛亮的嚇人。
我看著他奔向云芷的背影,手里還捏著他剛給我買的糖人。
那晚云芷“不小心”把我推下月湖,謝寒就站在岸邊,卻再沒看我一眼。
“咳咳...”
心口一陣劇痛將我從回憶中拽出。
“九十八,九十九......”
有人在數(shù)鞭數(shù)。
我蜷縮在血泊里,數(shù)著自己逐漸微弱的心跳。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我聽到鬼差有些激動的聲音。
“閻君,我們找到云芷姑娘的魂魄了!”
我聽到身邊圍著的人匆匆跑開。
爹娘十分激動的沖了過去,不停詢問云芷的下落。
謝寒也未曾看我一眼,任由我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眼角的淚滑落。
地上怎么這么冷啊。
寒意刺骨,也刺心。
再睜眼時,我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了水牢里。
玄鐵鎖鏈穿透我琵琶骨時,我竟沒覺得疼。
疼的是爹爹接過魔君遞來的契約,毫不猶豫劃破手指按上血印的瞬間。
“從此云裳任憑魔界處置。”
爹爹的聲音像鈍刀割在我魂魄上。
“請放了我女兒云芷。”
我劇烈顫抖起來,鎖鏈嘩啦作響。
“爹...”
“那我呢?”
每個人深思熟慮的結(jié)局都是拋下我嗎?
我喉間涌上腥甜,問出了那句壓在心底的話。
“難道只有姐姐是您的女兒,我就不是嗎?”
爹爹的手抖了一下,看向我的目光十分冷漠。
“芷兒比你孝順的多?!?/p>
“況且,最多半月,我們就會來接你回去的?!?/p>
“你就暫且忍忍吧?!?/p>
鬼差掰開我的嘴,灌入第一瓶腐骨水。
喉管灼穿的劇痛中,我看見娘親別過臉去。
“娘...”
我嘔著血沫抓住她衣角,祈求得到她的一絲心疼。
“我疼......別把我扔在這里......”
娘親猛地抽回衣角。
“你當年害死你姐姐,如今就在這里好好悔過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