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三番后,田繼文皺了皺眉,伸手掀開姜瑾辰后衣襟,一道淤青赫然入目。
姜梨瞳孔驟縮,前世弟弟去世時,這淤青已經(jīng)化作紫黑色血痂,莫非這就是瑾辰身上最要命的傷。
田繼文緩緩道:“姑娘猜的不錯,公子確實傷得很重。”
“一派胡言,”門前湘妃竹簾子一晃,姜衡已經(jīng)大步走了進來,“我倒是請了個什么名醫(yī),原來是庸醫(yī)之后?!?/p>
田繼文手指蜷了蜷,并不理會姜衡的譏諷,一臉平靜的朝姜梨道:“該說的我已經(jīng)說了,具體要不要治還請姑娘定奪?!?/p>
“笑話,我豈能將我兒子交給庸醫(yī)診治?”姜衡冷嗤一聲,伸手朝門口一指,“若是你還要一絲臉面,就請盡快滾出承安伯府。”
十多年前,田繼文的父親田御醫(yī)治壞了姜衡的姑母姜貴妃,田御醫(yī)因此丟了性命,姜家在宮中少了依傍,兩家自此結(jié)了仇。
“父親。”姜梨站上前來。
她雙手交握在身前,一臉平靜,“瑾辰的傷只有田大夫能治,還請父親讓田大夫為瑾辰診治?!?/p>
姜衡愣了愣。
女兒從來沒有這樣跟他說過話,但在外人面前被她公然頂撞,他的臉色也不好看,“瑾辰的傷姓田的沒有資格看,這里沒你的事,你給我回屋去?!?/p>
“我不!”姜梨纖弱的身板站的筆直,絲毫不懼父親的怒氣,“如今只有田大夫能救瑾辰,父親若是趕走田大夫,便是要我和瑾辰的命?!?/p>
“你……”姜衡氣結(jié)。
“皎皎......”薛明珠上前扶著女兒,不軟不硬道:“既然田大夫看出瑾辰頭部受了傷,自然便要給瑾辰治,你不用擔(dān)心?!?/p>
姜衡望著薛明珠,這人是瘋了嗎?從今早開始便處處與他作對,瑾辰是他的親生兒子,難道他會害了他不成?
他給辰兒請的大夫不好嗎,為什么非要田繼文?
田繼文是庸醫(yī),又跟姜家有仇,怎么能讓他為瑾辰診治?
薛氏故意與他作對,這是將他這一家之主置于何地?
姜衡盯著薛明珠,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直到一抬手重重拍在黃楊木案幾上,震的藥碗里棕褐色的湯藥潑了出來。
“薛氏,你若非要讓田姓老兒給瑾辰診治,明日我便將你從族譜上除名?!?/p>
“母親何錯之有?父親要將她除名?”姜梨平靜的語氣中帶著些微涼意,“父親要除名,便將我一并從族譜上除名?!?/p>
反了,真是反了!
看來平日對她們縱容太過,以至于現(xiàn)在都不知道忠孝為何物了。
姜衡喝斥道:“你一個姑娘家,瞎摻和什么?”
他幼年喪母,父親外放做官,自己在繼母身邊沒有少受磋磨。
幸好只比他大七八歲的姑母處處護著他,入宮之后也不忘時時關(guān)照,才讓他順利長大襲爵。
姑母死的那一日他覺得天都塌了,不僅僅是從此姜家失去了在圣上面前的倚仗,更是失去了世上唯一真心對他的人。
他在姑母靈前發(fā)誓,一定要拿田御醫(yī)以命相抵,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