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了那份沉甸甸的文書。紙張冰冷的觸感透過布條傳來,卻像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楚瑜,謝過殿下?!彼瓜卵酆?,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清冷平靜,聽不出喜怒,“此去北境,
定不負(fù)父兄遺志,不負(fù)…殿下今日援手?!?“援手”二字,她說得意味深長。
“援手不敢當(dāng)?!笔挮i微微一笑,那笑容溫潤依舊,卻仿佛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琉璃,
“唯愿楚將軍此去,旗開得勝,早日還我北境安寧。”他頓了頓,
目光似無意地掃過靈堂外慘淡的天光,語氣帶上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嘆息,“只是北地苦寒,
軍務(wù)繁重,將軍…務(wù)必珍重?!?他最后那聲“珍重”,語氣微妙,像是一種客套的關(guān)切,
又像是一句意味深長的提醒。提醒她前路艱險,提醒她朝堂的明槍暗箭。
楚瑜攥緊了手中的文書,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她抬起眼,目光越過蕭玦溫雅的臉,
再次投向那七口沉默的棺槨,投向牌位上父兄冰冷的姓名。父兄,這路,女兒替你們走下去。
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還是……深不可測的龍?zhí)痘⒀āJ挮i,無論你目的為何,
只要能為父兄報仇,能守住這片山河,我楚瑜,便與你周旋到底!---邊關(guān)的風(fēng),
帶著砂礫和鐵銹的味道,一年四季都像是粗糙的砂紙,刮得人臉頰生疼。
定遠(yuǎn)關(guān)巨大的城樓如同飽經(jīng)滄桑的巨獸,沉默地矗立在灰黃色的天地之間,
磚石縫隙里嵌滿了暗褐色的、不知是哪一年留下的血垢。關(guān)墻斑駁,箭痕累累,
無聲訴說著無數(shù)場慘烈的廝殺。楚瑜的到來,如同在滾沸的油鍋里滴進(jìn)了一滴冷水,
瞬間炸開了鍋。定遠(yuǎn)軍的老兵油子們,斜倚在斑駁的城墻根下曬太陽,
瞇縫著眼打量著這位新來的、穿著明顯不合身舊鎧甲的“副指揮使”。陽光刺眼,
她過于清瘦的身形裹在厚重的甲胄里,顯得有幾分格格不入,那張臉更是白凈得不像話,
跟邊關(guān)被風(fēng)沙磨礪得如同樹皮的老臉形成了鮮明對比。幾個兵卒互相交換著眼神,
嘴角撇著不屑?!皣K,京城來的嬌小姐?細(xì)皮嫩肉的,怕是連刀都提不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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