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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區(qū)總醫(yī)院那間被藥水味浸潤的小病房,窗臺上蘇紅梅采來的野菊開得越發(fā)蓬勃。王四野的恢復(fù)速度連主治醫(yī)生都嘖嘖稱奇,槍傷處厚厚的紗布拆開,只余下嫩紅的、微微凸起的疤痕,宣告著他即將告別病床回家休養(yǎng)。

離別的氣息縈繞在空氣中,混雜著淡淡的傷感和蓬勃的期待。

午后陽光斜照入窗,病房里流淌著溫馨的靜謐。蘇紅梅伏在床沿邊,小半張臉沐浴在柔和的光暈里。她雙手正小心地捧著一件素白色的確良襯衫,嶄新的細(xì)棉布料,剛洗過帶著陽光的清香和皂角的氣息。襯衫的左邊袖子上,靠近肩胛骨附近的位置,有一個清晰的、被剪刀裁剪掉的破洞痕跡,那是當(dāng)初處理貫穿傷時留下的標(biāo)記。

此刻,她低垂著眼簾,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蝶翼般的陰影。纖細(xì)白皙的手指捏著閃著寒光的縫衣針,針鼻里穿著的絲線是同樣純凈的白色,只是更細(xì)軟些。她的手指動作算不上多靈巧,甚至帶著一種初學(xué)者的微顫和鄭重,但每一針落下都無比認(rèn)真,針腳細(xì)密均勻,沿著破洞的邊緣一圈圈收攏,力求讓修補的痕跡最小最平滑。

房間里很靜,只有她細(xì)微的呼吸聲,還有棉線穿過布料時發(fā)出的極輕微的“嗤…嗤…”聲響,規(guī)律得如同某種安心的撫慰曲。

王四野斜靠在疊高的枕頭上,目光沒有落在手中的一本《毛選》上,而是無聲地、專注地落在蘇紅梅垂落的發(fā)頂。少女柔順烏黑的發(fā)絲被窗外的微風(fēng)吹起幾縷,輕輕拂過她光潔的額頭和微紅的耳廓。她能感覺到頭頂那道目光的重量和溫度,像輕柔的羽毛在心上掃過,耳根悄然暈染開更深的胭脂色,連手指的微顫都加重了幾分。

這安靜的、充滿默契的勞作,勝過千言萬語。王四野胸膛里蘊著暖意,終于放下書卷,輕聲道:“紅梅,手上別被針扎了??p不上也沒事,一件衣裳罷了?!闭Z氣是少見的溫柔,帶著珍視的松弛感。

蘇紅梅手上動作沒停,甚至因為他的注視和話語動作更穩(wěn)了些,她頭埋得更低,聲音悶悶地,帶著一種柔軟的倔強:“能縫好的…新衣裳呢…破了洞…多可惜…” 在她看來,這是王四野受傷時的“戰(zhàn)袍”,也是他英雄的見證,她要讓它看起來體面些,這份心思細(xì)膩而執(zhí)拗。

“紅梅,”王四野的聲音更柔了幾分,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告訴我娘,也告訴你娘,”他看著那雙因為緊張而緊抿著的、泛著健康光澤的粉色唇瓣,“等開春轉(zhuǎn)暖,選個好日子,我去敲你家大門,拿上戶口本和介紹信,我們?nèi)サ怯?。?/p>

聲音不重,卻字字清晰,敲在蘇紅梅心上!

嗡——

她只覺得腦中一陣眩暈,一股滾燙的熱流瞬間從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巨大的喜悅和羞赧如海嘯般將她淹沒!所有的血液都涌向了臉頰!手里的針線再也拿不住,“啪嗒”一聲掉落在潔白的新襯衫上。

她猛地抬起頭!

一雙翦水秋瞳里水光瀲滟,不再是怯生生的懵懂,而是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幸福沖擊得完全失語、無法思考的震撼!淚水毫無預(yù)兆地洶涌而出,像斷了線的珍珠,啪嗒啪嗒砸在膝頭的布料上,暈開小小的深色斑點。

“真的?”她啞著嗓子問,聲音里全是難以置信的顫抖和巨大的渴求,連呼吸都屏住了。

看著那雙被淚水洗刷得亮得驚人的眼睛里,充滿了依賴與全然的交付,王四野的心像被溫水徹底泡透了,柔軟得一塌糊涂。他伸出手,掌心干燥溫暖,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她因激動緊握成拳、指節(jié)發(fā)白的手。

“真的?!彼麍远ǖ刂貜?fù),有力的手指一根一根將她緊攥的拳頭溫柔扳開,讓她微微顫抖的冰涼指尖落入自己溫?zé)釋捄竦恼菩?,“過年開春,我就來娶你過門?!?/p>

不是詢問,而是宣告。

蘇紅梅再難抑制洶涌的情緒,猛地?fù)渖先?,帶著哭腔用力點頭:“嗯!嗯!我聽你的!四野哥!”這帶著哭腔、帶著巨大滿足和哽咽的承諾,像是最美的諾言。她忘了掉落的針線,忘了膝頭的襯衫,世界縮小到只剩下包裹著她冰涼小手的那份滾燙暖意。那聲“四野哥”叫得清晰又自然,把最后一點生疏都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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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風(fēng)卷著落葉,刮過南鑼鼓巷的青灰墻壁。王四野夾著行李卷,軍綠色厚棉襖裹著左肩,步態(tài)穩(wěn)健地邁進(jìn)95號院門洞。蘇紅梅落后半步,臉蛋紅撲撲的,微微低著頭,兩條油亮的麻花辮垂在胸前精心打理的藍(lán)布罩衫外,劉海服帖,整個人像株含苞待放的水仙花。她手指下意識地絞著衣角,耳根仍帶著未散盡的緋色,每一步都踩著新生的悸動。

兩人剛現(xiàn)身,院里就嗡地一下炸開了鍋。

三大媽正坐在當(dāng)院的小馬扎上,奮力揉搓著一盆泡得發(fā)白的油膩工作服(閻埠貴的),冰冷的水刺得她手指紅腫。二大媽拿著禿頭掃帚在門口心不在焉地劃拉,眼睛卻跟雷達(dá)似的掃著院里動向。許大茂鬼鬼祟祟地從夾道鉆過,瞥見王四野,瞬間縮起脖子,臉上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諂媚笑容,腳底抹油溜進(jìn)了自家屋。

“哎喲!四野回來啦?”二大媽甩下掃帚,干巴巴地喊了一句,目光在王四野身上沒顯破綻的厚棉襖和簡單的行李上滴溜一圈,又釘在蘇紅梅那張嫩得能掐出水、明顯是好人家姑娘的臉上,眼里的算計藏都藏不住。

“喲!小野!可算好了!”三大媽嗓子瞬間尖利起來,動作麻利地甩著手上的肥皂沫站起身,顧不上擦,油亮的手就往圍裙上蹭,滿臉堆笑地迎上來,那眼神像沾了膠水一樣粘在蘇紅梅身上:“這是…哪家的姑娘啊?長得可真?。 ?/p>

她的目光太赤裸,帶著掂量貨物的市儈和一種按捺不住的急迫貪婪。蘇紅梅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往王四野身邊靠了半步,手指輕輕抓住了他腰側(cè)的衣料邊緣。

王四野心底冷笑一聲,面上無波無瀾,微微側(cè)身不動聲色地?fù)趿藫?,聲音溫和:“三大媽,這是蘇紅梅同學(xué),她爸是廠里技術(shù)科的蘇工程師。我之前下鄉(xiāng)受了點傷,家里沒人照顧,蘇工家就托她幫襯著照看了幾天。這不,聽說我出院了,特地過來看看?!?/p>

“技術(shù)科蘇工的女兒?!”三大媽和二大媽的眼珠子“噌”地一下賊亮賊亮,幾乎同步放光!

技術(shù)科!工程師!廠里坐辦公室的大人物!這丫頭竟然是蘇工的女兒?!看看這通身的氣派,這見人就笑不露怯的勁頭!兩大媽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老三媽的腦子比算盤珠子還快,家里的二兒子閻解放那不成器的街道辦臨時工形象瞬間浮現(xiàn)。

“哎喲喲!好姑娘!好家教!一看就是蘇大工程師家的千金!”三大媽臉上的菊花開成了牡丹花,熱情地伸手想拉蘇紅梅的手,被王四野順勢遞過來的半包煙輕輕擋了回去。

“紅梅啊,甭客氣!到三大媽這兒就跟到家一樣!有啥事都招呼!”她嗓門亮得震耳朵,“你解放哥就在街道辦做事兒!別看他臨時工,那也是正經(jīng)街道干部預(yù)備隊!跟你家爸爸也能搭上話!”那語氣,恨不得當(dāng)場就拉媒保親。

二大媽在旁邊看得急得直搓手,暗罵老閻婆子臉皮厚,自家老二劉光齊那可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城西機械廠的正式工人!剛轉(zhuǎn)正沒多久!不比閻解放那跑腿臨時工強百倍?

她也湊上來,擠開一點三大媽的位置,笑著開口:“是啊是啊,光齊那孩子也在城西…”

“咳,二大媽,”王四野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勞駕讓讓路,剛出院還得拾掇拾掇?!彼苯幼钄嗔硕髬尯罄m(xù)的話,胳膊巧妙地隔開了那掃帚似的手,帶著蘇紅梅就往自己家的東廂房走,沒再多給她們一個眼神。

看著王四野和那水靈姑娘消失在東廂房門檻后,“砰”一聲門板隔絕了所有視線。三大媽和二大媽臉上的笑容僵住,隨即像劣質(zhì)面具一樣龜裂、剝落,只剩下赤裸裸的憤懣和算計,互相對視了一眼,各自撇開臉,鼻孔里噴出不屑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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軋鋼廠第二鉗工車間。機械轟鳴,機油味混合著金屬鐵屑的氣息彌漫在空氣里。

秦淮茹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藍(lán)色工裝,戴著線手套,正彎腰在一臺老式鉆床前操作。她臉色比以往略顯憔悴,眼底也帶著不易察覺的青影。隨著一陣短促的鉆頭空轉(zhuǎn)聲戛然而止,她蹙了下眉,身體搖晃了一下,手臂一軟。

“啊!”

一聲壓抑的痛呼,她下意識地縮回手。左手手背靠近拇指根部的位置,被一塊剛剝落、還帶著銳利毛邊的鐵屑劃開了一道寸許長的口子!血珠子瞬間冒了出來,凝在白皙的手背上顯得格外刺眼。

她皺著眉,沒吱聲,默默把手縮進(jìn)袖口攥緊了。

恰好,一輛裝著剛出爐饅頭和菜湯桶的手推餐車“吱呀呀”從車間門口推進(jìn)來。傻柱戴著油膩的白布帽子,穿著沾滿油花的圍裙,正扯著嗓子喊:“吃飯了??!都排好隊!”

他一眼就瞥見捂著手的秦淮茹,那副低眉順眼、隱忍著疼痛的模樣像根針扎在他心里。傻柱這段時間沉寂不少,心里憋著股勁,但眼前這情景讓他剛壘起來的心墻瞬間塌了一個口子。

他幾大步繞過擠在餐車前排隊的人群,走到秦淮茹機床邊,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焦急:“秦姐?傷著了?快讓我看看!”

不由分說,他一把抓住秦淮茹的手腕,力氣有點大,把那只沾著油污和灰黑鐵屑的纖手拽了出來。指背上那道血口子還在滲血。

“嘶…這鐵屑!快趕上小刀子片了!”傻柱心疼得眉頭擰成疙瘩,“等著!我給你找點‘二百二’!”(紅藥水的俗稱)

旁邊有鉗工師傅嘟囔:“食堂老何,那邊排著隊呢…”

傻柱頭都沒回,悶聲道:“人受傷了看不見?!排隊的都排著!等著!”

他松開秦淮茹的手腕(那細(xì)膩溫?zé)岬挠|感讓他指節(jié)都麻了一下),轉(zhuǎn)身在油膩的食堂圍裙口袋里一通翻找。最終掏出一個小小的、帶磨砂蓋的玻璃瓶,里面是半瓶紅藥水,還有一個用油紙包著的臟兮兮的小棉花團(tuán)。他擰開瓶蓋,用一根沒炸過的干凈火柴棍挑了點棉花,蘸上粘稠的紅藥水,小心翼翼地、卻又笨拙地往秦淮茹手背傷口上抹。

那動作粗放得很,不像涂藥,像在給鐵坯上油。棉花和紅藥水的刺激讓傷口一陣刺痛,秦淮茹眉頭蹙得更緊,卻沒有抽手,只是發(fā)出一聲更低的抽氣聲,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這細(xì)微的疼痛反應(yīng)和被攥緊手后無助的微顫,像是放大無數(shù)倍落在傻柱眼睛里。他心尖兒狠狠一揪,手上的動作下意識輕了很多。

“忍著點…一會干了就好了…”他聲音放低了,帶著安撫和愧疚,“你這手…咋這么不小心?這鉆床是娘們兒玩的?”

“家里柱子這幾天鬧咳嗽…夜里老醒…睡不踏實…”秦淮茹聲音又低又啞,帶著疲憊的尾音,“早上…手有點軟…”她抬起另一只手,用同樣沾著油污的手背快速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濕潤,側(cè)過臉,刻意避開傻柱的目光。

這細(xì)微的動作,加上那句看似無意提及家里困難的軟話,像重錘擊在傻柱心坎上!剛升起的那點被利用的警惕瞬間拋到九霄云外,只剩下滿腔的心疼和“秦姐不容易”、“孤兒寡母太難了”的泛濫保護(hù)欲。他之前那些刻意的疏遠(yuǎn)和憋悶,在秦淮茹示弱疲憊的眉眼下不堪一擊。他握著那敷了紅藥水、越發(fā)顯得惹人憐惜的手腕,心里涌起一股男人的擔(dān)當(dāng)感。

“行了,甭干了!”傻柱語氣不容拒絕,沖著旁邊一個小工喊:“去!叫你們班長!就說秦姐手壞了!今兒歇半天!”

“柱子…這不合適…”秦淮茹低聲推辭。

“有什么不合適?!”傻柱拔高嗓門,“他敢不批?!出了工傷算他的?!”

他低頭,粗大的手指笨拙地從圍裙內(nèi)兜里掏出兩個皺巴巴、但明顯是食堂剛做不久的白面饅頭,又用油紙麻利地包了塊巴掌大的、燉得肥瘦相宜的醬肉塊兒,硬塞進(jìn)秦淮茹另一只手里。

“拿著!回去!給孩子蒸個雞蛋羹!柱子那嗓子眼兒不舒服,得多補補!” 他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眼神里卻是一片傻愣愣的心疼,“下午甭來了!我?guī)湍愦蛘泻?!”說完,不再看秦淮茹的反應(yīng),朝那喊人回來剛排到餐車前的小工又吼了一嗓子:“排隊的打飯利索點!都看著干什么?!打飯!”

秦淮茹攥著那溫?zé)嵊湍伒酿z頭和沉甸甸的肉塊,看著傻柱吆五喝六、故意耍橫替她撐腰的背影,眼神復(fù)雜一閃,隨即低頭快步穿過好奇的目光,離開了嘈雜的車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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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原易家那兩間房已經(jīng)貼上了封條,透著一股人去房空的死寂。

閻埠貴那間小東屋里。三大媽正唾沫橫飛地對著剛下工回家、一臉呆樣吃著窩頭的閻解放訓(xùn)話,聲音尖利得屋頂都在顫:

“你說你!窩囊!太窩囊了!看看人家!王四野!殘廢了一條膀子(她以為的)還能撈個技術(shù)科科長家的千金當(dāng)媳婦兒!你呢?!一個街道辦跑腿的臨時工!干著沒指望的差事!連份像樣的見面禮都拿不出來!” 她恨鐵不成鋼地拍著炕席,眼睛冒火地盯著蘇紅梅給王四野縫補衣服的那股子認(rèn)真勁兒,酸水直冒泡。

“媽!你瞎說啥!人家那就是普通鄰居幫襯…” 閻解放木然地嚼著窩頭,含糊地反駁。他眼神里沒什么光,對這事沒什么想法。

“放屁!普通鄰居?!你當(dāng)老娘瞎?!那丫頭看王四野那眼神!恨不得化成水!都快縫他身上去了!”三大媽唾沫星子亂飛,“要不是王四野那混蛋擋著…這么好的門路怎么能便宜了外人?!”

她猛地站起身,指著西廂房窗戶那邊,壓低聲音:“解放我告訴你!甭管有沒有王四野這塊攔路石!你得給我把勁兒使上去!那蘇紅梅剛高中畢業(yè),年紀(jì)?。∧樒け?!心思好琢磨!明天!明天你不是要去廠區(qū)送文件嗎?繞一圈!到食堂門口等著!等那丫頭放學(xué)!買塊芝麻餅!買瓶汽水!就跟她套近乎!就說街道辦搞青年聯(lián)誼活動…問問她有沒有興趣…”

她眼睛精光四射,算計得噼啪響:“只要她點頭露個臉!到了聯(lián)誼活動上…哼…老娘有的是辦法…”

閻解放被他媽這一番操作說得目瞪口呆,嚼窩頭的嘴都忘了動:“媽…這…這行嗎…”

“怎么不行?!”三大媽叉著腰,“聽媽的!錯不了!這事要是成了…你那臨時工?哼!他爹蘇工程師一句話,保管讓你進(jìn)軋鋼廠坐辦公室!到時候,誰還敢小看咱家閻解放?!”她做著美夢,臉上綻放出勝利在望的光芒。

賈家屋里卻是另一番景象。

棒梗抱著個磕掉漆皮的搪瓷缸子,里面泡著半缸發(fā)黃的窩頭碎屑混咸菜疙瘩,“吸溜吸溜”吃得正香。小當(dāng)和槐花圍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不敢伸手要。

炕沿上,秦淮茹看著傻柱塞過來的饅頭和醬肉,卻沒什么胃口。她眼神有些放空。王四野回院了!還帶著那個一看就是“金鳳凰”一樣的姑娘!那份登報的英雄氣,還有那蘇工程師女兒的分量…

“哼!狐貍精!小賤蹄子!才多大點兒就往野男人屋里鉆!呸!不要臉!一看就是奔著人家功勞和吃食去的!”賈張氏坐在炕頭,三角眼里噴著嫉妒的毒火,拍著大腿罵,“她家肯定也是那好吃懶做的賤骨頭!靠閨女釣金龜婿!指不定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呢!”

她嗓門高亢,罵聲像破鑼一樣穿過門板往外傳。

秦淮茹被婆婆的罵聲驚得一哆嗦,回過神,忙小聲道:“媽!小點聲…”

“小個屁!”賈張氏更來勁了,指著秦淮茹鼻子罵:“都是你廢物!沒用的娘們!要不是你沒看牢傻柱那個傻子!現(xiàn)在傻柱不得把我們當(dāng)祖宗供著?!那饅頭、醬肉、糧票就全是棒梗的!你看看現(xiàn)在…你看看…”

她眼珠子骨碌碌轉(zhuǎn)著,看著傻柱送來的饅頭和肉,再看看窗外西廂房緊閉的門,一股更惡毒的念頭滋生出來:“…不行!不能便宜了小賤人!傻柱那傻東西…只要咱們勾勾手指頭…就憑我棒梗奶奶的道行…”


更新時間:2025-07-06 22: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