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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沉舟的指尖剛觸到木箱底層那團破布,掌心便傳來鐵銹的刺癢,他屏住呼吸,慢慢抽出手——裹布邊緣裂開道縫,露出半截暗褐色刀身,銹跡像蛛網(wǎng)般爬滿刀面,卻在縫隙處泛著冷光。

當啷,破布滑落的瞬間,刀柄上的刻痕撞在箱沿,發(fā)出沙啞的輕響,林沉舟喉結(jié)滾動,湊近細看——那是個林字,筆畫深淺不一,像是用鈍器倉促刻就,有些地方甚至刻穿了木柄,露出底下的鐵芯。

野狐突然從他肩頭竄下,前爪按在木箱邊緣,喉嚨里發(fā)出低啞的嗚咽,林沉舟沒顧上理它,他的手指剛覆上刀柄,太陽穴猛地一跳,眼前炸開刺目的紅光。

烈焰。焦糊的血味,阿舟躲好,女人的尖叫混著刀鳴炸響,他看見自己蜷縮在石縫里,渾身是血,視線模糊處,一個高大身影背對著他,玄色披風被火風吹得獵獵作響,手中長刀劈出半輪銀月,將三個持劍者逼退三步。

鎮(zhèn)北刀!不死不休!"男人的吼聲震得石屑簌簌落下,刀身上林字被火光映得發(fā)亮。

下一刻,數(shù)支淬毒弩箭破空而來,沒入他后背,爹——林沉舟踉蹌后退,額頭重重撞在床沿。

他捂住發(fā)疼的太陽穴,再睜眼時,眼前只有晃動的松油燈影,可鼻腔里還殘留著焦肉混著血的腥氣。

這刀是你父親留下的,沙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沉舟猛地轉(zhuǎn)頭,看見柳千山不知何時站在門邊,獨臂撐著門框,渾濁的眼底翻涌著暗潮。

他另一只手攥著本泛黃的書冊,封皮上鎮(zhèn)北刀法四個字被磨得幾乎看不清。

當年林玄舟去北境前,把這刀和手抄本托付給我,柳千山走過來,將書冊輕輕放在斷刀旁,他說若有一日,能尋到個帶著玉片、眼里有狠勁的小子,老人獨指叩了叩刀柄上的"林"字,便把這些物事還他。

林沉舟的手指在書冊封皮上摩挲,紙頁邊緣有火燒過的焦痕,翻開第一頁,墨跡未干的小楷跳入眼簾:第一式裂地,需外勁五段根基,以腰為軸,刀走圓弧。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這不正是老周教他劈柴時總罵的歪門邪道?

當年他總被要求用獵刀砍樹樁,必須先沉胯再轉(zhuǎn)腰,原來竟是鎮(zhèn)北刀法的起手式,叮,熟悉的提示音在腦海里響起。

林沉舟低頭,壽元面板浮現(xiàn)在視線右上方:剩余壽元60年3月,幾乎同時,熟練度面板跳出新條目:鎮(zhèn)北刀法·第一式·裂地(0/1000)。

他握緊斷刀,銹跡簌簌落在手背,刀身比老周的獵刀重了近一倍,握柄處卻有個凹陷,恰好貼合他虎口的繭——像是專門為他生的。

去院外,柳千山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夜里磨刀,別驚了野物,月亮爬上松梢時,林沉舟蹲在院角的青石板上,用粗布反復(fù)擦拭斷刀。

野狐趴在他腳邊,尾巴尖隨著擦刀的動作一抽一抽,刀銹被擦掉大半,露出底下青黑的刀身,那道細缺口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和他記憶里母親護著他時砍在石頭上的位置分毫不差。

裂地,他默念刀譜上的口訣,站起身,斷刀平舉過肩,體內(nèi)突然竄起熱流。

那是百年朱果留下的力量,像團活物在經(jīng)脈里橫沖直撞,林沉舟悶哼一聲,刀尖垂落三寸——這股躁勁他早有察覺,本打算到落霞城后再尋法子煉化,此刻卻因運刀時的氣機牽引提前發(fā)作。

噗,他喉間一甜,腥血濺在刀面上,野狐嗷地跳起,爪子搭在他腿上。

斷刀突然輕震,林沉舟瞳孔微縮——刀身上浮起一層淡青色光暈,像活物般順著他的手臂鉆入經(jīng)脈。

那團躁熱的朱果之力竟被這光暈裹住,緩緩壓回丹田,他能清晰感覺到,光暈里有某種意識,像沉睡多年的老者,正順著他的血脈打量這個世界。

器靈,柳千山不知何時站在院門口,獨臂抱胸,當年林玄舟說這刀吞過三十八個敵人的血,許是殺性養(yǎng)出了靈智。

林沉舟沒答話,他重新舉刀,這次體內(nèi)再無阻礙,刀隨腰轉(zhuǎn),帶起一陣風,將腳邊的枯葉卷成漩渦——正是老周教他劈柴時總罵的"歪門邪道",此刻卻劈出了虎虎生威的氣勢。

熟練度面板的數(shù)字跳動:"鎮(zhèn)北刀法·第一式·裂地(127/1000),松濤聲突然變了調(diào)。

柳千山的獨臂驟然繃緊,肌肉在粗布下鼓起塊壘,他轉(zhuǎn)向東南方,喉間發(fā)出一聲悶哼:來了。

林沉舟的后頸泛起涼意,他收刀入鞘,抬頭望去——三道黑影正從林梢掠過,像三只巨大的蝙蝠,在月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

為首者穿血紅色錦袍,面容枯槁如骷髏,眼窩深陷卻泛著狼一般的綠光,血影子白九幽,柳千山的聲音像砂紙擦過刀背,血衣門最陰毒的老狗,十年前屠了青牛鎮(zhèn)滿門,就為搶人家的玄脈礦。

白九幽落在院門口,血袍下擺掃過青石板,發(fā)出蛇信子般的嘶響,他的目光掃過林沉舟手中的斷刀,枯槁的臉上裂開個笑:好小子,竟能喚醒器靈,他伸出骨節(jié)突出的手指,把刀交出來,饒你不死。

林沉舟的拇指抵住刀柄,斷刀在鞘內(nèi)輕顫,像是回應(yīng)他的殺意,他能感覺到,體內(nèi)朱果之力與刀中光暈正緩緩交融,先前紊亂的真氣此刻竟如春水般流暢。

他盯著白九幽泛綠的眼睛,你說當年殺我全家的,有沒有你?

白九幽的笑意凝固了,他歪頭打量林沉舟,像是看一只即將被捏碎的螞蟻:鎮(zhèn)北刀的種果然硬,他踏前一步,腳下青石板咔地裂開細紋,不過硬骨頭我見得多了,血衣門的地牢里,骨頭越硬的,叫得越——轟!

林沉舟沒等他說完,他沉胯轉(zhuǎn)腰,斷刀帶著風聲劈出半輪銀月——正是剛練到127熟練度的"裂地"。

刀風掠過白九幽耳畔時,老人的半縷灰發(fā)被齊齊削斷,落在血袍上,白九幽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

他抬起右手,袖口滑下,露出整條手臂的青黑色鱗甲:有意思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像指甲刮過瓷片,那就讓你看看宗師境。

小心!柳千山的獨臂掄起砍柴斧,朝白九幽左側(cè)的黑影劈去,林沉舟的后背滲出冷汗,他能感覺到,白九幽身上的氣息正在攀升,像座即將噴發(fā)的火山。

斷刀在手中發(fā)燙,光暈愈發(fā)明亮,仿佛在催促他動手,夜風卷起滿地落葉,裹著血腥氣灌進院子。

白九幽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泛黃的尖牙,他抬起覆著鱗甲的手掌,掌心浮現(xiàn)出血色紋路,像是無數(shù)條小蛇在皮膚下游走。

小子,接我這掌——話音未落,掌風已至。

林沉舟眼前一花,只來得及看見血紅色的氣勁如活物般扭曲著撲來,帶著腐肉混著鐵銹的腥氣,本能地舉刀格擋,斷刀與血勁相撞的剎那,耳中響起炸雷般的轟鳴。


更新時間:2025-07-05 21:49: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