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把鑰匙放在那讓他偷！你就是算準(zhǔn)了他會(huì)來拿！你這個(gè)毒婦！

”“我沒有……”我的聲音飄得像羽毛，“我讓他等我修好車……”“你撒謊！”媽尖叫著，

“你就是回來害他的！你見不得我們老陳家有后！”上上世，

他們給我喂加了百草枯的雞蛋羹，上一世他們用菜刀劈我，這一世隔著電話線，

他們的唾沫星子好像還能濺在我臉上。我慢慢站起身，走到鏡子前。里面的人臉色慘白，

眼下的烏青比熊貓還重，頭發(fā)亂得像雞窩。這是我熬了五年的樣子，為了在城里站穩(wěn)腳跟，

為了買輛車證明自己不是賠錢貨，結(jié)果呢？不管怎么樣，我都還是成了罪人。就算今晚，

我人沒在家，車也沒在家，還是一樣。敲門聲突然響起，很急?！罢l？” 我嚇得后退一步。

“派出所的，” 門外傳來男人的聲音，“陳女士，關(guān)于你弟弟的交通事故，

需要你配合調(diào)查?！蔽彝纫卉?，癱在地上?？隙ㄊ俏野謰?，他們跟警察說我故意要害死弟弟。

就像前兩次一樣，他們總能找到理由，把所有臟水潑到我身上。門被撞開的瞬間，

我看見穿警服的人走進(jìn)來，他們的臉在晨光里模糊不清。然后是劇痛，

從心臟蔓延到四肢百骸，像被扔進(jìn)了滾燙的油鍋。意識(shí)消失前，

我好像又聽見媽在喊：“讓她給她弟償命！”……“姐？”又有人拽我的衣角。

我又看到黃燈泡一閃一閃的晃得人睜不開。車還停在老家院門口，弟弟也蹲在我腳邊，

手里把玩著根狗尾巴草。“媽叫你進(jìn)去吃飯呢?！蔽业皖^看自己的手，指甲縫里沒有血，

手腕上的疤還在，手機(jī)好好地揣在兜里。又回來了。這次我甚至沒來得及跟他們吵，

沒來得及搞清楚我是怎么死的，就又回到了這個(gè)院子里。廚房飄來面條味，

是清湯寡水的那種，我知道我弟的碗里肯定臥著兩個(gè)雞蛋?！敖?，你發(fā)啥呆呢？

”弟用狗尾巴草掃我的腳踝，“是不是不想給我車?。俊蔽铱粗r活的臉，

眼淚卻突然止不住。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淌，滴在新買的牛仔褲上，洇出一小片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