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臺空曠、荒涼,巨大的水箱在角落里投下沉默的陰影。灰黑色的水泥地面冰冷刺骨,
頭頂?shù)奶炜帐菈阂值你U灰色,烏云低垂,沉甸甸地壓在城市上空,醞釀著一場暴雨。
我沖到天臺邊緣,生銹的冰冷鐵欄桿瞬間硌住了我的腰腹??耧L(fēng)卷起我的病號服,獵獵作響。
腳下,是螻蟻般的車流,是火柴盒般的樓房。那種熟悉的、令人暈眩的失重感再次攫住了我。
跳下去,跳下去就結(jié)束了!結(jié)束這個循環(huán),也結(jié)束那個孩子身上因我而起的痛苦!
安瓷手臂上那些猙獰的傷痕在我眼前瘋狂閃回。是我的!那窒息,那冰冷,
那碎裂的劇痛……都是我的!每一次的終結(jié),都像一把無形的刀,
在另一個無辜的身體上刻下同樣的印記。這比單純的輪回更令人絕望。我的解脫,
是建立在對另一個生命的持續(xù)傷害之上?“哥哥——!”一聲帶著哭腔的、尖銳的童音,
像一道撕裂烏云的閃電,猛地穿透狂風(fēng)灌入我的耳朵。我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轉(zhuǎn)過頭。
通往天臺的那扇沉重的防火門被推開了。一個小小的、穿著單薄病號服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像狂風(fēng)中的一片羽毛,搖搖欲墜。是安瓷!他居然追了上來!他赤著腳,
那雙小小的腳丫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白得刺眼??耧L(fēng)卷起他銀白色的短發(fā),
吹得他瘦小的身體瑟瑟發(fā)抖,病號服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肋骨嶙峋的輪廓。
他懷里緊緊抱著一樣?xùn)|西,小小的手臂因為用力而繃緊。“哥哥!別……別淋雨!
”他焦急地喊著,聲音被風(fēng)吹得破碎不堪。他跌跌撞撞地朝我跑來,
小小的身影在空曠巨大的天臺上顯得那么渺小無助,卻又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倔強。
天空仿佛被他的呼喊撕裂了。醞釀已久的暴雨,終于在這一刻傾盆而下。
豆大的、冰冷的雨點毫無預(yù)兆地狠狠砸落下來,瞬間打濕了整個世界。雨水冰冷刺骨,
像無數(shù)根針扎在皮膚上。天臺上的溫度驟降。安瓷跑得更急了,
小小的身影在密集的雨幕中穿行,像一道模糊的白色光影。雨水瞬間將他澆透,
銀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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