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子啞得厲害，強(qiáng)壓著慌，“阿辭心口那個印子……到底是啥？

您……您給他算過命沒有？”老藥師捏著半根干草的手指頭停住了。他慢騰騰轉(zhuǎn)過頭，

看看阿爻通紅的眼睛，又扭頭瞅瞅屋里昏睡的孩子。他那雙看慣了草枯草長的老眼里，

頭一回清清楚楚地堆滿了愁，里頭還夾著點……阿爻從來沒見過的、像是怕著什么似的情緒。

“命……”老藥師聲音低得跟自言自語一樣，“這娃的命，像山溝里剛冒出來的泉眼，

清亮亮的，一眼看到底，可底子連著最深的地脈。算它？”他搖搖頭，

干樹枝似的手指頭指向藥圃里一棵剛頂破土、葉子還毛茸茸的小草芽，“看這芽兒，

鮮活著呢，可它底下那根，纏著多少石頭、多少爛泥？算得過來嗎？”他停了一下，

聲音沉下去，“硬算，好比硬掰開嫩芽看它的根，根傷了，芽……也就完了。

”阿爻的心直往下掉。“那不是病，”老藥師說得斬釘截鐵，帶著看透了的沉重，

“是‘契’。拿血脈當(dāng)引子，隔著千山萬水也能把人捆死的……鎖。有人，

借了天地間最臟的‘比附’勁兒，硬結(jié)下的‘同命鎖’。

”他朝遠(yuǎn)處黑沉沉的山影抬了抬下巴，“鎖的那頭，拴著的，

怕是塊……用來填無底洞的石頭?！卑⒇呈掷锏闹嗤牖瘟嘶?。捆死？鎖?。?/p>

這些字眼像冰錐子扎心?！皫煾?！那阿辭他……”老藥師沉默了老半天，

靜得屋檐滴水聲都像凍住了。他終于長長地、沉沉地吐出一口氣，那口氣好像有千斤重。

“這‘鎖’，靠蠻勁扯不斷。它捆的不是肉，是命根子?！彼酒鹕?，走到藥圃最里頭，

動作小心得像捧著寶貝，挖出一疙瘩根須纏得像亂麻的何首烏，

又掐了幾片葉脈清楚、帶著細(xì)鋸齒的忍冬嫩葉子。用塊干凈粗布包好，塞到阿爻手里。

“照看好阿辭。我出去一趟?！薄皫煾福ツ膬?？”阿爻的聲音帶了哭腔。老藥師沒回頭，

只留下個孤零零、硬邦邦的背影，撞開院門，消失在蒙蒙雨霧里。聲音遠(yuǎn)遠(yuǎn)被風(fēng)扯過來，

又干又澀：“去問問……敢掐算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