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進(jìn)湖一石子。青衫少年聞聲回首,就成了現(xiàn)在這般,黛眉螓首,薄唇形狀柔美,
卻病弱慘白。再往下,是消不去手印的脖頸。我將藥壺蓋子掀開,熱騰騰的,苦苦的,
滲入骨的苦。我懷疑藥不同了,之前嬖人的藥有這么苦嗎?嬖人。我被這詞嚇到,
眼前這人怎么會(huì)是。藥倒出壺,不多不少,正好一盌,我把這碗苦藥擺在他面前。
謝承霜不吃牛羹了,看著冒著熱氣的藥,主子的姿態(tài)吩咐道,“太燙了,給我吹吹。
”我沒想到他問都不問這是何藥,想告訴他放的只是些益氣補(bǔ)血,恢復(fù)身體的藥材。
可我跪在這里,身份卑微,如何開口解釋?如何讓他相信我的心意?謝承霜曲解了我的不動(dòng),
睫毛落了下去,“不愿啊……”話很輕,很輕,風(fēng)一吹就能散,不像說給我聽,
像是說給自己聽。我被這話錐了心,也輕輕地告訴他,“沒有的事。”又怕他覺得虛話,
頭搖了一下又一下。我捧起藥碗,單膝跪他面前,盛起一勺,細(xì)細(xì)地吹。熱氣撲在我的臉上,
燙得我眼眶發(fā)澀。吹溫了,要喂,抬頭看,呼吸一下停滯了——謝承霜正低著頭,
目不轉(zhuǎn)睛地看我。離我這么近,眼神這么直白。兩雙眼撞上后,他的眼睫顫了一下,
我心頭一緊。我心頭一跳,急忙岔開視線,不敢再看他,怕陷得更深。我打破沉靜,
尋了句話問,“公子不問什么藥就敢喝,就不怕是毒藥嗎?”謝承霜輕笑了一聲,
靜默好一會(huì),道了一句,“不怕?!蔽矣浧疬@話我以前是問過的。在牟子村的一個(gè)黃昏,
我們趕?;厝?,路邊看見一根酸草,我就摘了讓他嚼。謝承霜沒見過這種草,更別提吃過,
可我一給,他就真放嘴了。我打趣他,“我隨便摘的草你就敢吃,就不怕有毒嗎?
”謝承霜吃得一嘴酸,咽著分泌出的唾液,“不怕啊,你給的東西我怕什么?
”那時(shí)他眼里的信任,是那樣純粹。而現(xiàn)在,他眼里的光變了,變得復(fù)雜,帶著痛,帶著怨,
也帶著我不敢深想的東西。那句“不怕”,如今聽來,是何等諷刺。戌時(shí),我站守在門外,
屋里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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