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中擠出來的人臉,極度浮腫,像是被水泡過很長時間,甚至眼窩都已腐爛,
能明顯的看到蛆蟲蠕動。而他的身上還濕漉漉的滴著水,滿地都是水漬,
滴答滴答的順著門檻流下,那令人嘔吐的尸臭就是從他身上散發(fā)而出。李有德!
那一霎,我和老嚴都僵在了原地,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四肢冰冷,滿臉都是驚愕神色。
尤其是李有德嘴里發(fā)出的女人聲音,更是讓我們雞皮疙瘩都炸開了!天吶,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有德不是死了嗎?連尸體都腐爛了,
怎么一夜過后又活生生的站在了我們面前?他嘴里發(fā)出的女人聲音又是怎么回事?
根本沒時間細想,我和老嚴幾乎是本能的轉身就跑。然而李有德卻是突然獰笑起來,
雙手猛然伸出,被泡得發(fā)白腐爛的手臂一把就抓住了我和老嚴的肩頭。
“咯咯咯……”令人毛骨悚然的女人獰笑聲在我們耳邊炸開,
力量極大的拉著我們就往后拽,無論我怎么用力往前沖都無濟于事。情急之下,
老嚴順勢轉身,手中扳手對準李有德的腦袋狠狠地砸了下去。咚!悶響聲傳出,
堅硬如鐵的扳手像是砸在了一塊石頭上,震得老嚴手腕發(fā)痛,扳手直接掉落在地,
而李有德的雙手也明顯的松了一下。趁此時機,我用力一把掰開他的手掌。
感覺像是摸到了一塊冷冰冰的死肉,剛要沖出時,李有德手掌再次發(fā)力,
直接將我拖到了門口,半邊身子都被他拽進了屋內(nèi)。生死關頭,
我用雙手拉住兩邊的門框,咬牙撐住,可李有德的另一只手卻拖著老嚴朝我面門砸來。
砰!后腦勺與鼻梁骨的猛烈碰撞,暈眩感瞬間如狂潮席卷。我只覺得鼻孔一熱,
血流如柱,雙手一松,我就被李有德拖進了昏暗無比的房中。掙扎起身,
見老嚴倒在門口,雙腿死死地勾住門框兩邊,正在拼命抵抗,嘴里大吼:“小明,
李有德變成水鬼了,撒童子尿潑它!”我心說老嚴你也太高看我了,
這年頭跟我這般年紀大的能有幾個是雛?
我的貞操早在某個深夜的小巷中用三百塊錢換了一場短暫而又銷魂的愛情。
我發(fā)狠的弓身往前猛然一撞,砰的一聲傳出,李有德被我撞向了墻壁,
另一只手不得不放開老嚴的肩膀,朝我臉上襲來。我拼命的抵住李有德濕漉漉的身體,
只感覺他身上的那些腐肉稀里嘩啦跟下雨似的往我身上掉,惡心又恐怖,
而他的雙手則如鋼針似的在我后背劃出了無數(shù)道血痕,火辣辣的疼?!袄蠂溃?/p>
快按住他的手!”我大聲嘶吼,但話語喊出卻沒任何動靜,不禁回頭一看。我擦嘞!
老嚴這王八犢子竟然撒丫子跑了!我哪還敢逗留,剛才發(fā)狠也是因為危及生命狀況,
此刻感覺后背都被撓成燒烤網(wǎng)了,當下轉身就朝著外面跑。但才沖出兩步,
李有德刷的一聲閃現(xiàn)在我眼前擋住了大門,雙手俯沖而下,竟是朝著我的心臟掏來。
我瘋狂后退,但李有德的速度更快,一把就抓住了我胸前的衣服,
單手直接將我舉到半空,同時另一只手狠狠地朝我胸口掏來。那一霎,我如墜冰窖,
死亡的陰影彌漫心頭。嗤嗤嗤!然而,令我出乎意料的是,
李有德的手掌剛碰到我胸口的那一霎,一股白煙瞬間從他掌心冒出,伴隨著嗤嗤嗤的聲音,
如同手掌碰到燒紅的烙鐵。啊!他嘴里發(fā)出了一道女人的凄厲慘叫聲,
用力將我甩飛出去,把我砸得是七葷八素。我急忙站起身子,
頭也不回的順著小路跑了出去,老嚴剛好騎著摩托車沖了過來,我一步跳上后座,
驚喊:“掉頭,快跑快跑!”風馳電掣的沖出了三合村,見身后李有德并未追來,
我們才徹底的松了口氣。我全身都是冷汗,后背已被抓得血肉模糊,難以想象,
我剛才竟然跟鬼干了一仗。返回鄉(xiāng)鎮(zhèn)的路上,老嚴全程沒有說話,神色很陰沉。
我心中怪他剛才只顧著自己逃命,害我差點死在李有德手里,若非我有護身符保護,
今天這條小命算是交代了。我從胸口里拿出早上在黃大仙觀求的護身符,
只見明亮的吊墜竟然變得黑呼呼似被火燒過一樣,手輕輕一碰,頓時咔嚓碎裂。
早上鬼使神差的去求神保佑買護身符,我還當成是自欺欺人求個心安,
渾然沒把護身符當回事,現(xiàn)在回想剛才那一幕,仍是心有余悸。若非這塊吊墜,
我已經(jīng)死了!看來黃大仙觀賣護身吊墜的那個道士有兩下子,
明天說什么也得再去多買幾塊保平安。老嚴聽到我的護身符是從黃大仙觀里買來的后,
不知為何,臉色比之前還要陰沉?;氐芥?zhèn)上時,老嚴把我送到家門口,
欲言又止了半天才道:“小明,我要辭職了?!蔽翌D時愣住,很詫異的看著他。
他扯下肩膀短袖道:“你看!”我聞聲看去,瞳孔驟然瞪大。
只見在老嚴的肩頭位置,有一道淤青的手印痕跡,如刺青烙印一般。
我立即聯(lián)想到了什么,急忙看向自己的左肩。果不其然,
我的肩膀上也有一道淤青的手印痕跡,跟老嚴的手印恰好相反,形成一左一右,
應該是之前被李有德抓住肩膀時留下的?!斑@……這什么意思?
”我心驚膽戰(zhàn)的詢問,心里意識到不妙。老嚴嘆息了一聲:“這是鬼手印,
類似于一種厲鬼詛咒,李有德遲早會順著鬼手印找上我們,這東西如付骨之釘,
根本弄不掉,除非是能解決掉李有德的鬼魂才能消除詛咒,否則就算到了天涯海角,
他都能找到我們?!甭犃诉@話,我的心瞬間沉入深淵!
老嚴接著道:“之前扔下你獨自逃跑是我不對,但我當時真的太怕了,
腦子里都是一團漿糊,后來反應過來才騎車轉回去找你,幸好你沒有事,
否則我一輩子良心難安?!蔽倚恼f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太假惺惺了,
你老嚴是什么人我比誰都清楚,昨天如果我不拿錢,當場就可能被你干掉了。我沉著臉,
沒有應茬。老嚴繼續(xù)道:“不管你怎么看我,但我現(xiàn)在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我辭職是要去找一個我當撈尸人時認識的一位高人,他應該有辦法弄清楚李有德的事,
并幫我解決厲鬼詛咒,以后三合村和南澗河你都別去了,去了就是送死,
還有……那些錢不能亂用,等過了這陣子再說,等我電話,
我找到那位朋友后就會立即聯(lián)系你?!崩蠂勒f完,扭過頭發(fā)動了摩托車,剛準備走,
忽然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回頭看著我道:“姜明,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
肯定是被李有德害死的,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會是你,雖然鬼手印無法消除,
但到時候你還是有多遠跑多遠,跑得越遠活得越久。”說完,不等我開口,
老嚴騎著摩托車飛馳離去。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到家里,脫下衣服對著鏡子包扎傷口,
試圖擦掉肩上的鬼手印,但如老嚴所說,怎么擦都無法消除。
“不知道這次能不能保佑我?”鏡子中,我看向了我胸口心臟位置,
那里有一道手指長的細條形刺青,上面烙印著很多晦澀玄奧的符號,看起來很像一道符印。
這道刺青是從小就刻在我身上的,父母說我小時候神魂不穩(wěn),經(jīng)常靈魂出竅,
導致體弱多病。后來他們尋到一位高人,那高人說我魂魄太弱,稍不注意就會被人勾走,
讓孤魂野鬼鳩占鵲巢,所以才在我身上刻下這道刺青符印,用以鎮(zhèn)壓我的魂魄。
說來也怪,自從我身上刻下這道刺青符印后,從小到大,我就再也沒生過病。
“希望這次也能保佑我不被厲鬼害死!”我虔誠的對符印碎碎念,
然后躺在床上心情開始沮喪起來。總覺得是莫名其妙的一場無妄之災,
無緣無故的遇到了李有德尸體,莫名其妙的就中了厲鬼詛咒,
還有那李有德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人是鬼?為什么發(fā)出的聲音是女人的?
難不成那是他的尸體,而他的尸體內(nèi)藏著個女鬼?這女鬼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我看過很多志怪書籍,上面都說孤魂野鬼會鬼上身占用死尸,讓人誤以為死人沒有死。
那么這個女鬼會不會就是昨夜我們把李有德尸體拋進水里后,她趁機上了李有德的身?
或者,她才是害死李有德的水鬼?又是一夜無眠,真的不敢睡,白天跟鬼干了一仗,
肩膀上還留了個鬼手印,誰睡得著?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
打算去縣城黃大仙觀多買幾塊護身符,順便問一下賣護身符的道士,
我肩膀上的鬼手印他是否能消除。想來道家高人,應該有辦法解決厲鬼詛咒。
可剛踏出門,就看見一輛輛警車從街道上飛馳而過,警笛嗡嗡嗡尖鳴,
像是出了什么緊急事件。一輛警車在我跟前停下,副駕駛搖下車窗,
是派出所的民警老鄧,他經(jīng)常跑去我們巡河大隊的辦公室吹牛,所以我跟他較為熟悉。
他看著我神色很復雜的問:“小明,昨天你是不是跟老嚴在一起?”“這段時間,
我基本上天天都跟他在一起,怎么了鄧哥?”我滿臉疑惑的問。
老鄧嘆了口氣:“上車吧,跟我們?nèi)グ赴l(fā)現(xiàn)場,所長要見你。
”我沒來由的有點心慌:“到底咋了?”老鄧沉聲道:“老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