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冠群從灌木叢走出來,就看到了5、6步之外、坐在沙發(fā)上的王天雄。
雖然是第一次會面,但周冠群早已非常熟悉王天雄這張臉?!凹热荒隳苌系竭@里來,
就不用再客氣了,請過來坐?!蓖跆煨巯乳_口了,指了指桌子另一邊的沙發(fā)。
周冠群一言不發(fā)的走過來,坐在王天雄的對面,看著他冷靜的表情,
心里不禁贊嘆:“果真是梟雄,被人突然襲擊近了身,還能面不改色!
”兩個人在互相打量——王天雄大約六十歲不到的年紀,滿臉盡是歲月滄桑的痕跡,
眼角處溝壑深淺,發(fā)根處也有斑白,寬厚的肩臂肌肉撐起了藏藍色的襯衣,
根本沒有因為養(yǎng)尊處優(yōu)而形成的贅肉。
王天雄也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二十多歲的面容,卻有著三十多歲的成熟感,
一字濃眉,眼神銳利,身體魁梧,可見比同齡人經(jīng)歷的更多。兩人就這樣對坐著,
盯著對方的眼睛,許久,王天雄終于發(fā)話了:“你就是周冠群?”周冠群沒有回答他。
盡管他想要問對方的更多,但是他告訴自己首先要沉住氣。
王天雄捕捉到對面這個年輕人的眼睛里有一些不尋常的東西,
作為一個叱咤風(fēng)云的江湖大佬和商業(yè)大亨,他熟悉這種神情。略微思索過后,
他決定直奔主題:“看來我猜對了。你就是周冠群......周元君是你什么人!
”周冠群聽到王天雄冷不丁的說出這個名字,大吃一驚,他插在口袋里的手在顫抖,
他極力讓自己穩(wěn)定下來,因為他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是一頭獅子,而自己絕不能做一只綿羊。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周冠群已經(jīng)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說:“周元君是我的先父。
”這下輪到王天雄吃驚了,雖然他已經(jīng)隱約的猜到,但是聽到周冠群親口說出來,
還是讓他無比的震驚?!跋雀福恐茉呀?jīng)去世了?他怎么死的?你母親呢?
”周冠群說:“我父母早就去世了,聽到這個消息,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氣?
”話一出口,周冠群就注意到王天雄的臉上竟然顯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哀傷感,
瞬間整個人都頹廢下來,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長達十多分鐘的沉默......周冠群的心里也是五味俱雜。
王天雄說:“這么多年我都在找你的父親,難怪找不到,
原來他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你父親什么時候去世的?是怎么死的?
”周冠群說:“事到如今這些還重要嗎?”王天雄那空洞的眼神逐漸恢復(fù)了深邃,
“看到你留的紙條,還有你名字里的寓意,我就一直在想,你很可能是周元君的兒子。
沒想到啊,沒想到,已經(jīng)25年了,我等來的不是故人,而是故人之子!”“少來這套!
你不配提‘故人’兩個字!今天我上來,就是要替先父討回一個公道!
”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謎底,王天雄也不再著急了,他打開桌子上的雪茄煙盒,
挑了一根雪茄。再從盒子里拿出一把小小的黃金剪刀,剪掉雪茄頭,點燃,吸了一口,
任憑煙的香氣在口中逗留。這是一場耐性的較量。
王天雄指著山下說:“這整座山都是我的。你能上到這里來,的確是有點本事。
你知不知道這座山里有多少保安?!敝芄谌赫f:“我從北側(cè)山腳一路到這里,
一共躲避了133個攝像頭,111名保安。
”王天雄的眼睛在雪茄的煙霧中瞇成了一條縫,“你真是不怕死。
不知道你是用什么辦法上來的,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因為你是周元君的兒子。
”“不要再提......”周冠群的話頭被王天雄打斷了。“年輕人,
請稍等一下?!闭f罷,王天雄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阿力.....明天之前把所有的保安都換掉......恩,
周六之前把監(jiān)控系統(tǒng)增加一倍?!彼麙炝穗娫挘瑢χ芄谌赫f:“不論你是怎么上來的,
都證明了我的安保人員的無能。
”周冠群冷冷的看著王天雄一個電話就炒掉了100多個人,
心里竟然也覺得是理所當(dāng)然——他能坐穩(wěn)這個高位,行事風(fēng)格必然異于常人。
王天雄又抽了口雪茄,“我真是沒想到,君哥的兒子也這么大了。
你的長相不太像你父親,嗯,君哥的臉型像個書生,你應(yīng)該更像你母親,
所以我一開始并沒有認出來。今年有25歲了吧?!敝芄谌狐c點頭,說:“王天雄,
你怕了?”“哈哈哈哈哈哈”王天雄仰天大笑起來,“我王天雄這輩子做了不少善事,
也做了不少惡事,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
還不至于被你這么一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嚇到……”周冠群一拍桌子,跳將起來,
掏出匕首指著王天雄:“我現(xiàn)在就可以干掉你!”“哈哈哈哈”王天雄笑的更大聲了,
“年輕人,先坐下,不要這么沖動,你冒這么大的險上來,難道沒有什么話要問我?
如果現(xiàn)在就把我干掉,你豈不是沒機會了?”周冠群猛的清醒過來,“對,
我現(xiàn)在還不能殺他”,他為自己的不冷靜感到惱火。王天雄說:“我說我不怕你,
不代表我見到你沒有感觸,相反,二十多年前我和你父親的事,一直讓我耿耿于懷。
”邊說邊遞過去一根雪茄。周冠群沒有接。王天雄說:“不會抽煙?
還是不習(xí)慣雪茄?當(dāng)年君哥可是最愛抽雪茄煙的。”說著,剪掉了雪茄頭。
周冠群聽到這句話眼睛一亮,接過了雪茄,點燃后猛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哈哈哈哈”,王天雄說:“雪茄是不能用力吸的,要含住,
讓煙的香味保留在嘴巴里,再細細回味?,F(xiàn)在想起來,我抽雪茄煙還是君哥教的。
”周冠群再吸了一口煙,按照王天雄的話試了一次,果然感覺不同,雖然還是有點嗆人,
但竟然有種飄飄然的迷離感。王天雄看著周冠群的表情,點點頭,
說:“我和你父親的事你應(yīng)該聽說過一些吧。現(xiàn)在你還想知道些什么?。
”周冠群厲聲說:“當(dāng)年你和我父親曾經(jīng)在一起出生入死,最后為什么會決裂?
在最后的決戰(zhàn)中,你是怎么贏的?!
”王天雄說:“我和周元君的恩怨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簡單。
至于二十五年前我是怎么贏的那場決戰(zhàn),
我到現(xiàn)在還沒弄明白......”周冠群說:“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王天雄往后挪了挪身體,頭靠在沙發(fā)背,說:“該來的總會來,
我把和你父親當(dāng)年的事都告訴你,你自己判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