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第七年,大觀元年,八月十六。三年一度的蹴鞠大賽正式拉開了帷幕。
高俅為討徽宗皇帝歡心,把聶浩然所在的隊伍,
和一支比較弱的球隊放在了開幕戰(zhàn)之上對決。宋朝稱球隊為“社”。
聶浩然所在的球隊名叫“春風(fēng)社”。開幕戰(zhàn)和他們對踢的一方叫做“圓通社”。
得球則叫做“籌”。在蹴鞠場地外,有兩方木案,木案旁有許多的小旗,哪方入得一球,
便在哪方的木案上插上一小旗,這一面小旗子,便代表一籌。
最后計算結(jié)果為旗子多的一方勝出。計籌官敲一通鼓響,雙方球員入場熱身。
首先入場的是抽簽決定的左軍春風(fēng)社。
立、面容俊秀的球頭聶浩然領(lǐng)著己方蹺球、正挾、頭挾、左竿網(wǎng)、右竿網(wǎng)、散立(注:球頭,
在現(xiàn)代足球來講,就是隊長,也是前鋒。其余蹺球、正挾、頭挾之類,
則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足球里的前腰、中場等。)共一十六人率先步入場內(nèi)向觀眾致意。緊接著,
右軍圓通社16人在計籌官的示意下,也進入了場內(nèi)。二通鼓響,雙方球員各入己場,
開始比賽。蹴鞠發(fā)展至宋代,已將前朝設(shè)置雙球門的規(guī)則改為在球場中央豎立球門,
左右軍(兩隊)在球門的兩側(cè)進行間接對抗比賽。這種單球門的蹴鞠比賽,又有一種說法,
叫:筑球。球場中央豎立的球門用兩根三丈高的長竿作為球門撐在球場中間,
球門約高六米,兩桿之間扯一張網(wǎng),中間只留一個球門洞,直徑約為30多公分。此球門洞,
在宋朝人們謂之曰:“風(fēng)liu眼”。雙方球員分別站立于球門左右的對立兩面,
必須把比風(fēng)liu眼略小的蹴鞠射入其中,使其落入對方場地,并且在蹴鞠落地之前,
不能被對方球員在接住。方算取得一籌。如果己方射出的蹴鞠不能穿過風(fēng)liu眼,
則算對方得籌。按照規(guī)矩,左軍球頭先開球。三通鼓響之后,
計籌官便把蹴鞠拋向了聶浩然。聶浩然以腳接過蹴鞠,輕顛幾下之后,左腳輕輕一蹴,
那蹴鞠便劃出一道不甚規(guī)則的弧線,上下翻飛著朝球門中間的風(fēng)liu眼飄去。
“好一式新月如鉤?!备咦邗砭蠄鐾?,專為皇帝觀球而建立的一座閣樓上,
宋徽宗趙佶興奮的一拍大腿,毫無君王風(fēng)范的嚷了起來。聽聞徽宗贊嘆,
躬身立于旁邊的高俅立即把腰再彎了彎,諂媚的接口道:“回皇上,
那黃金左腳的這一式絕技,比三年前成熟了不少,其角度愈發(fā)刁鉆。三年前能接者甚寡,
現(xiàn)在這已趨于成熟的一式,怕是難有人能接起啊?!毖援?,
這高球環(huán)視了下被徽宗召集來講球的,此刻站立于徽宗皇帝身后的一群官員,其色甚是不屑。
高俅此一舉動,所有被徽宗召來講球的人,臉上都掛滿了不忿之色。但是,
卻沒有人開口去反駁。究其緣由,一則這高俅未發(fā)跡之前,本就是全國聞名的球星,
其眼力料想比在場的諸位都要高些。二來這聶浩然的一式“新月如鉤”,
在三年前除了蒙古球頭忽乜邇曾接下過,其余球隊,確實是無人能接。有此兩點,
眾人雖有不忿,卻是無人敢于反駁這皇帝面前大紅大紫的弄臣。畢竟比起高談闊論的暢快,
身家性命要來的更重要一些。見眾人沒有敢反駁自己的觀點,
高俅滿面得色的把視線轉(zhuǎn)向蹴鞠場上。此時那蹴鞠已經(jīng)鉆過了風(fēng)liu眼,
帶著不規(guī)則的浮動,往圓通社的球場上落了下來。圓通社的人也都不是呆子。
畢竟能從全國許多球社中闖進御前大賽,怎么說都是有些斤兩的。
再者這“新月如鉤”畢竟是三年前便為眾多球員所知的一式絕技。
雖說未必能完全摸透這一招數(shù),但是落球的大致方向,再研究了三年之后的眾球員中,
總有個大概的譜。“呼啦”一下,圓通社球員的一十六人,
全部集中到了球場左邊的一個方向。因為按照三年前的路數(shù)來看,這一招的落點,
正是己方的球場左邊。蹴鞠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上下顛簸著劃出弧線。
在鉆過了風(fēng)liu眼之后,其角度越來越小,但是飛旋的頻率,卻是越來越劇烈。
待到圓通社球員全部準(zhǔn)備好之后,等著蹴鞠照原他們預(yù)想的軌跡下落的時候。
那飄飛的蹴鞠忽然由不規(guī)則運動,變成了直線下墜!這一下變故,是所有人史料不及的。
不光是圓通社,甚至是晨隸屬聶浩然陣營的某些人,也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蹴鞠在大多數(shù)人的驚詫表情下,輕輕的落在了圓通社的場地之上?!按猴L(fēng)社一籌!
”計籌官眼見蹴鞠落地,便大聲的唱諾著。旁邊負(fù)責(zé)插小旗子的人員,聽到計躊官唱諾,
便在春風(fēng)社的木案上,插上了一面象征得籌的小旗?!捌粒?/p>
”在高居閣樓之上的徽宗皇帝贊嘆的當(dāng)口,下面春風(fēng)社的啦啦隊早已喧起震天的歡呼。
比賽并不會因為得籌而停止。在計籌官的示意下,圓通社開球。
此時的圓通社可能被聶浩然干凈利落的一球打的有點蒙,球頭射出的蹴鞠,
居然連風(fēng)liu眼都沒有射中。一聲唱籌之后,春風(fēng)社再得一籌。
支持春風(fēng)社這邊的歡呼聲再次響起。而圓通社那邊,所有人的情緒都似乎陷入了低潮。
本來兩支球隊實力相差就不是一星半點。此時圓通社眾球員似乎沒了脾氣,
踢起來更是無精打彩,春風(fēng)社自是毫不腳軟,接二連三的輕松得籌。待到一拄香燒完,
春風(fēng)社以僅失一籌,得八籌的巨大優(yōu)勢,結(jié)束了上半場比賽?!爸袌鲂菹胫粝銜r間!
”計籌官大聲宣布半場結(jié)束的時候,人們都三三兩兩的散去休息了?!坝行o趣啊。
”觀戰(zhàn)半天的徽宗皇帝趙佶,有些意興索然的掃視了環(huán)立自己四周的官員后,
站起身來接著道:“本來以為有場精彩的比賽,不料那圓通社卻是被打壓的頭都抬不起來。
罷了,高愛卿留下,呆會把結(jié)果告訴朕。寡人先回宮休息去了。
”旁邊站立的司禮小太監(jiān)見皇上動身,立即以其獨特的聲音高聲唱諾:“擺駕回宮!
”徽宗皇帝便在著唱諾聲中,帶著隨行的大小官員,徑直去了。
只留下太尉高俅這史上臭名昭著的弄臣。見徽宗走了,高俅輕輕一笑后,
施施然向蹴鞠場官員休息室踱去。蹴鞠場休息室,
只有和蹴鞠有關(guān)的朝廷官員、以及雙方隊伍的教練才能去休息的地方。其間有四季水果,
瓜子點心和茶水供人享用。高俅來到休息室的門口,
室內(nèi)只有雙方隊伍的教練都在輕磕茶蓋、撥弄著杯盞里的茶葉,兩人俱是一副悠然自得神情。
不過在高俅進門之后,兩人顯是有所察覺,輕瞟一眼之后,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躬身齊曰:“參見高太尉!”別看高俅整天在皇帝面前躬腰彎背,
但是在這兩球隊教頭的面前,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無視二人的存在一般,
高俅徑直去上邊的位置坐了下來。這才擺擺手,讓二人免去禮數(shù),自去尋位坐下。
輕噓兩口茶之后,高俅忽然站起來想門外走去,邊走邊說道:“那春風(fēng)社的球頭,
下半場可以休息了吧!”言罷也不理兩球隊教頭,就那么徑直去了。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半拄香的時間很快便要到了。
不管是看球的,還是踢球的,此時都已經(jīng)各就各位,等待著下半場的開始。
依舊是一通鼓響。不過這次輪到圓通社先出場。圓通社可能因為上半場戰(zhàn)績不佳,
下半場把那一批人全部換掉,讓一些生面孔出賽。有些奇怪的是,
兩隊好像商量好了似的。春風(fēng)社也是把上半場的球員換了,一個都沒有留在場上。
不過想想也是,春風(fēng)社已經(jīng)領(lǐng)先那么多籌了,讓主力隊員休息下也算正常。二通鼓響,
各入己場。三通鼓響,計籌官便向圓通社那邊拋出了蹴鞠。
圓通社球頭一個普通的開球,雙方你來我往,便各施本領(lǐng)踢了起來。
這下半場圓通社似乎眾志成城。半拄香過后,在你來我往之間,居然讓其得了七籌之多。
而春風(fēng)社那邊,竟然一籌未得。場上現(xiàn)在的比分,已然是8比8,平分了!
“讓聶浩然上場??!”場外支持春風(fēng)社的蹴鞠迷都在大聲的喊著。
可是很多人喊了許久,那黃金左腳聶浩然卻是不見上場。而春風(fēng)社的教頭,
依舊面容平靜的站在那里,似乎沒有讓自己球隊的頭號球星上場的意思。
場邊的觀眾不見聶浩然上場,很多人已經(jīng)開始咒罵春風(fēng)社的教頭起來了。
有心的人可以發(fā)現(xiàn),春風(fēng)社的球頭聶浩然,此時已經(jīng)不在這里,
連場邊供球隊休息的板凳上,也不見其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