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夏昏沉醒來時,感受到垂在床側(cè)的手被人握著,長睫輕顫抬眼看去。
握著她的人是徐若謙,他狼狽趴在床邊,眼眶下掛著兩個黑圈,似乎不眠不休照顧了她一整夜。
看見他的瞬間,林晚夏不可遏制作嘔,下意識把手抽出,在床單上擦拭好幾下。
這個動作將徐若謙驚醒,他蹭得直起身,“夏夏,你醒了,還難受嗎?”
他冰涼的手背碰上她的額頭,確認溫度正常才松了口氣。
病房門被推開,同樣狼狽的林景琛走入。
見林晚夏已經(jīng)清醒,他猩紅著眼左右開弓,擲地有聲打了自己幾巴掌。
“夏夏,都是哥哥的錯?!?/p>
“主治醫(yī)生和我談?wù)撃愕牟∏?,我忘了時間,讓你在冷凍室待了那么久。”
面對熱情關(guān)心她的兩人,林晚夏心底刺骨般寒,真是兩個好演員。
昨天發(fā)生的事告訴她,想少受罪,安穩(wěn)把剩下的時間度過,就別和他們起沖突。
她嗓音干啞,開口時如同被沙子磨過般粗糲,“沒…事?!?/p>
徐若謙立刻去保溫桶倒水,林景琛則細心拿棉簽為林晚夏擦拭干涸起皮的唇部,讓她好受點。
來查看病人情況的護士敲門進來,見林晚夏被兩個男人眾星捧月寵著,語氣中是濃濃的羨慕。
“林醫(yī)生,你男朋友和哥哥對你可真好,把你當(dāng)寶貝一樣?!?/p>
林晚夏嘴角牽動,扯出個虛偽笑容。
林景琛揉了揉她頭發(fā),語氣溫柔,“夏夏都已經(jīng)這樣了,我身為哥哥對她好是應(yīng)該的?!?/p>
“自己的未婚妻,當(dāng)然要自己寵?!毙烊糁t寵溺附和。
“哇!”護士捂著嘴唇激動,這兩人好帥啊,男性簡直魅力爆棚。
林晚夏忽然起了惡劣心理,林景琛和徐若謙這么在乎名聲,整天到晚裝模作樣,如果她在護士面前戳破他們呢?
她幾乎可以想象到他們面容扭曲,破防的樣子。
確認完林晚夏各個身體數(shù)據(jù)沒問題,護士捧著病歷本離開。
她前腳走,后腳身穿白大褂,提著保溫桶的林雨薇就來了。
她臉上掛著虛偽的擔(dān)心,“姐姐,好點了嗎?”
林晚夏抿了抿嘴唇,從鼻腔中吐出個嗯。
林雨薇松了口氣,“那就好?!?/p>
她將保溫桶扭開,里面是熱氣騰騰的粥。
見她要親自喂林晚夏,徐若謙立刻拖了個凳子放在她身邊。
林雨薇盛起一勺粥輕吹,在另外兩人看不到的角度,她不懷好意勾唇,“姐姐,先喝點粥墊墊肚子吧?!?/p>
“這粥是我特意給你熬的,熬了一個小時呢?!?/p>
林雨薇手往前伸,看著勺里那顆大蝦,林晚夏下意識皺眉。
她腦袋抗拒后撤,勺子跟著往前遞。
“姐姐,喝啊?!绷钟贽睈毫拥馈?/p>
她是故意的!
林晚夏心中冒起火,輕推了下勺子,林雨薇卻驚呼一聲,勺子里的粥盡數(shù)撒在她衣領(lǐng)。
林景琛徐若謙立馬上前,圍著她查看情況。
見到她鎖骨處那抹薄紅,兩人都怒了。
“姐姐,你不想喝可以跟我說,為什么要推我。”林雨薇委屈巴巴流著淚。
她仰頭對林景琛哭訴,“哥哥,這粥是我熬了一個小時才熬出來的,沒想到姐姐這么討厭。”
“她究竟討厭的是粥,還是搶了她主任醫(yī)生名額的我?!?/p>
“林晚夏!”林景琛咬牙切齒。
“你還要我說多少遍,這事跟雨薇無關(guān),有火別撒在她身上?!?/p>
徐若謙則二話不說拿起粥,言簡意賅,“喝。”
剛才還對林晚夏關(guān)懷備至的兩人,轉(zhuǎn)瞬間換了副面孔。
她對此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冷聲拒絕,“我對蝦過敏?!?/p>
“姐姐,你就真的這么討厭我,為了不喝我做的粥甚至說自己過敏?!绷钟贽边煅手?。
見她這么難受,徐若謙盛起一勺粥強硬喂進林晚夏嘴里,看似賣相極好的粥里放了大量胡椒粉,順著滑進喉管時又燙又辣。
林晚夏嗆的連連咳嗽,粥從嘴角溢出。
徐若謙卻好像看不出她有多狼狽,依舊一勺勺強硬喂她吃粥。
保溫桶里的粥終于見了底,林景琛道,“行了,走吧?!?/p>
林晚夏靠在床頭大口喘息,脖頸處皮膚肉眼可見發(fā)紅,露在外面的手背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紅色疙瘩。
她艱難張口想說話,卻一個字都吐不出,就這樣眼睜睜看徐若謙,林景琛輕哄著林雨薇離開。
病房門被重重關(guān)上,林晚夏耗盡全身力氣去按呼救鈴,她身體大半探出床邊,重重摔倒在地。
手腕上紗布滲出鮮血,五臟六腑傳來猛烈痛意。
不!絕不能就這樣死去!
耗著驚人的意志力,林晚夏趴在地下緩慢挪動身體,終于來到了門邊,她艱難抬手拍響房門。
她快不行了,此時幾乎是強撐著一口氣。
終于,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你這是怎么了!”
直到小護士尖叫聲傳入耳中,林晚夏才放心落下敲門的手。
醫(yī)生經(jīng)驗豐富,一眼看出這是過敏癥狀,立刻對癥下藥。
護士細心為林晚夏換了紗布,看著她身上這些逐漸消退的紅疹,心疼道,“以后你要注意點,過敏的東西少吃?!?/p>
“你癥狀這么嚴(yán)重,是真的會要命的。”
徐若謙與林景琛回來后,護士又鄭重其事叮囑他們,兩人虛心聽著。
等護士一走,林景琛就冷著臉質(zhì)問,“你對蝦過敏為什么不早說?”
林晚夏嘴角掀起嘲諷弧度,“我沒說嗎?”
“剛才,包括回家第一天時我就說過。”
林景琛和徐若謙臉上泛起尷尬,他們著急關(guān)心林雨薇,早就把林晚夏甩在腦后了,哪里還顧得著聽她說話。
見兩人這副模樣,林晚夏心中了然,他們從沒有真正了解過她。
她閉起眼睛將頭蒙進被子里,不想再跟這兩人虛與委蛇,沒意思。
身體疲憊,不知不覺間就真的睡著了。
喉嚨干澀難受,林晚夏痛苦咳嗽幾聲,腳步發(fā)軟摸黑下床倒水。
過敏實在太痛苦,她睡都睡不好。
‘咔嗒’
門被打開的聲音在寂靜病房內(nèi)響起,剛躺回床上的林晚夏輕輕皺眉,警惕朝門口看去。
迎著走廊虛弱的光,一個身影鬼祟溜了進來。
林晚夏手去摸開燈按鈕,“誰!”
還沒等她把燈打開,手腕就被股極大的力道握住,對方逼身朝她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