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七年，歷牧遲找了九十九個情人，卻片葉不沾身。只要那些女人踏過紅線，
他就會用雷霆手段讓她們永遠消失。他說：「外面不過是露水情緣，
我心里最珍重的只有你和女兒?！刮疑钪篱T婚姻難求專一，且女兒身患罕見病，
離不開他背后的資源續(xù)命，從不敢有怨言。直到他的第一百個情人偷換了女兒的特效藥，
害女兒差點沒命，我第一次出手干預(yù)?？蓻]想到我只是送了那女孩一張離開的機票，
歷牧遲就直接讓醫(yī)院斷供了女兒的特效藥。他把女孩留下的孕檢單甩在我臉上，
聲色冷洌：「書言吞了打胎藥，如果她出事了，你也不會好過。」說完更是不顧我的哀求，
直接將女兒綿綿丟出私人醫(yī)院。第八個月，失去特效藥的女兒在我懷中永遠離開。同一天，
歷牧遲和唐書言的兒子出生，他在各平臺公布喜訊，連頭像都換成了那個小嬰兒。
他沉浸在喜悅中，大發(fā)慈悲告訴我：「懲罰結(jié)束，綿綿的特效藥可以繼續(xù)用了。」
我失笑出聲：「不需要了。」再多的特效藥，都換不回我的女兒了。......1「好了，
別鬧脾氣，我知道這段時間綿綿受了委屈，現(xiàn)在孩子出生了，你們的懲罰也結(jié)束了?！?/p>
「好好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綿綿作為姐姐，滿月宴的時候必須要親口給弟弟送出祝福，
這件事不許出任何差錯?！姑钍降目谖牵菤v牧遲一貫以來的作風(fēng)。沒等我開口，
電話就掛斷了，一切又回歸安靜。病床旁，生命檢測儀只剩一條平穩(wěn)的紅線。
女兒綿綿躺在床上，臉頰消瘦的已經(jīng)失去人氣，半點沒有曾經(jīng)可愛的模樣。
跌跌撞撞走出了病房，醫(yī)生看著我嘆了口氣?！负涡〗?，節(jié)哀，我們都已經(jīng)盡力了?！?/p>
「只是可惜……其實孩子的求生欲已經(jīng)很強了，換做一般人早就撐不住了，
如果最后她能看到爸爸一面，說不定還能再爭取點時間?！贯t(yī)生扶住我的手，
深深的嘆了口氣，我卻心痛到站都站不穩(wěn)。我的綿綿，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都在念叨著：「爸爸是不是不喜歡我了？」病危的這幾天，我不停的給歷牧遲打電話，
發(fā)短信，卑微哀求他能不能來看孩子一眼。有一次，他明明已經(jīng)松口了，
甚至已經(jīng)到了醫(yī)院樓下。我到死都忘不掉，那天的綿綿有多開心。她特地換好了小裙子，
認(rèn)真的梳了頭發(fā)，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歷牧遲看。我守在電梯口等啊等，等到了天黑，
等到綿綿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歷牧遲回了我的消息：「書言胎像不穩(wěn)，
身體嚴(yán)重不適，我必須陪著她?！埂敢皇钱?dāng)初她一氣之下吃了打胎藥，也不會遭這么多罪，
何知語，你最好祈禱書言順順利利，不然綿綿永遠也不會好?！?/p>
躺在病床上的綿綿小心翼翼的看著我，我只能忍下淚水，騙她：「爸爸臨時出了意外，
沒辦法過來，他交代我和你說，他永遠愛你。」綿綿深信不疑，那天的化療，她一聲不吭，
虛弱到不成樣子，還笑著和我說：「媽媽，我很堅強，爸爸一定會為我驕傲的。」我知道的，
她很堅強，拼了命想活下去。甚至在最后一刻，她還抓著我的手，和我說：「媽媽，
我堅持不住了，你和爸爸不要為我難過?！箿I水決堤，綿綿在我懷中咽下最后一口氣。
下一秒，歷牧遲的電話剛好打了過來：“書言順利生產(chǎn)了，是個兒子，綿綿要有弟弟了，
懲罰結(jié)束！”他的聲音是藏不住的激動，大發(fā)慈悲版宣布綿綿會繼續(xù)得到特效藥治療。
我只覺可笑，他還不知道，綿綿再也用不上了。2綿綿被送進了殯儀館，小小的身體，
那樣安靜的躺在那里。我止不住的痛哭，滿腦子都是她剛剛降臨的時候。陪產(chǎn)歷牧遲紅著眼，
小心翼翼的抱著剛出生的綿綿，不停的呢喃著：「你和媽媽是我最珍貴的寶貝，
我會永遠當(dāng)你們的避風(fēng)港。」一直以來，歷牧遲幾乎是毫無原則的溺愛她。
只要綿綿一句想他，多重要的商業(yè)會議，他都能丟下不管。后來綿綿檢測出罕見病，
他不計代價的找到了頂尖專家，一百萬一支的特效藥，他直接續(xù)了永久。
我還記得綿綿第一次化療，歷牧遲跪在手術(shù)室外哭得不成樣子，無助的祈禱著：「神佛在上，
我歷牧遲在此祈愿，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換我的女兒平安?！鼓菚r候我真的好慶幸，
綿綿有這樣好的爸爸。可如今一切都變了。我看到了他發(fā)的朋友圈，那個小小的男嬰，
長得很像他。一個人處理好了綿綿的后事，骨灰盒上的照片，綿綿笑的燦爛。
抱著她回家的路上，我的眼淚像是連綿不斷的雨。熟悉的別墅里，到處都是她存在過的痕跡。
只是我沒想到歷牧遲也正好過來。看到我，他眼里閃過一絲愧疚，
語氣也柔和了下來：「這段時間我比較忙，等閑下來了，我會去看她的。」我冷笑出聲，
搖了搖頭?！覆挥昧耍d綿已經(jīng)不需要你了?！箽v牧遲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聲音也嚴(yán)肅。
「她是我的女兒，她不要我？」「何知語，你最好不是在她面前說了我壞話，如果讓我發(fā)現(xiàn)，
孩子你也別想養(yǎng)了?！埂改憬逃缓?，我自會讓別人來教?！顾麧M眼警告，
我只覺得悲哀可笑?！阜判陌蓺v牧遲，你的女兒從始至終都愛你愛到極致，
我也從未告訴過她，她的爸爸有了新的小孩，她滿心滿眼都是你，連最后一刻，都在念著你。
」話說到這，心里一陣絞痛。不愿再多糾纏，我收拾好綿綿的最后的東西，
抱起骨灰準(zhǔn)備離開，唐書言卻正好從門外走進來。她的聲音嬌俏：「怎么這么久呀，
證件找不到嗎？安安還在等著爸爸給他上戶口呢?！箍吹轿遥仁倾读艘幌?，
隨后撅起小嘴?！冈瓉硎窃跀⑴f情啊，那我不打擾你們了。」她轉(zhuǎn)身要走，卻突然一個踉蹌。
歷牧遲急忙想去扶，卻絲毫沒有顧及站在他身邊的我，猛然一撞。我摔在了地上，
手里的骨灰盒也被砸開，骨灰撒了一地。歷牧遲沒有回頭看我，也沒有顧及地上的骨灰，
踩著過去扶住了唐書言。「要不是我扶得快，你這么一摔傷口肯定要裂開，說了多少次了，
一定要小心注意，不要莽撞。」他佯怒的刮了刮唐書言的鼻子?！府?dāng)媽媽了還這么愛吃醋啊，
沒有什么事比得上給我們的兒子上戶口重要。」唐書言嬌氣的哼了一聲，得意的看了我一眼。
看到撒了一地的骨灰，她皺了皺眉?！改切┦鞘裁囱?？該不會有毒吧？怎么弄了一地，
好臟呀?！箽v牧遲聞言回頭看了我一眼，下意識把唐書言護在懷里。他眼里多了幾分厭煩。
「你先清理，我還有事要忙。」說完這句話，他扶著唐書言轉(zhuǎn)頭離開。
我崩潰的收著綿綿的骨灰，別墅外，汽車發(fā)動的聲音正好響起。眼淚砸在白色的粉塵上，
揚起一小灘灰，飄在我臉上。就好像小小的綿綿摸著我的臉，安慰我不要哭，她會陪著我。
我想，我早就不該再奢望什么了。3把綿綿的骨灰放進墓地那天，
歷牧遲給我發(fā)了好幾張禮服照片?！高@些都是當(dāng)季高定，讓綿綿自己挑，
就說是爸爸送她的生日禮物，到時候滿月宴穿過來給安安送祝福?！埂赣芯d綿真心的祝福，
書言和安安才會開心?！埂付抑挥羞@樣，外人才不會妄議我有了安安就忽略綿綿，
他們兩個都是我的寶貝，我不會厚此薄彼?！刮毅蹲?，差點都忘了，過幾天就是綿綿生日了。
她病危的那段時間，和我提過很多次，等她病好了，要吃一整個大蛋糕，
再許一個很大很大的愿望。我問她愿望是什么，她和我說：「爸爸媽媽永遠健康，永遠幸福。
」「生病的感覺太難受，我不要爸爸媽媽也和我一樣難受。」明明自己也難受得不得了，
還要強撐著對我笑。我沒有回歷牧遲的消息，坐在綿綿的墓前回憶著所有過往。思緒剛起，
電話卻響了。是歷牧遲的?！妇d綿生日我沒法到場，禮物我會安排人送到，幫我安撫她一下。
」「對了，讓綿綿轉(zhuǎn)回私立醫(yī)院吧，設(shè)備條件也好一點，趕緊把身體調(diào)養(yǎng)回來，加上特效藥，
她馬上就會好轉(zhuǎn)的?！褂赇冷罏r瀝的落下來，我看在綿綿的墓碑旁邊，
無力的開了口：「歷牧遲，綿綿已經(jīng)死了?！箍赡沁呁蝗皇且魂囙须s，女人的聲音，
嬰兒啼哭的聲音接連響起?！笟v哥哥，安安一離開你就哭，你快來哄哄他，他就要你?！?/p>
電話那頭，唐書言撒嬌的聲音很膩人。「乖，處理點工作上的事，馬上過來?！?/p>
歷牧遲溫柔的不像話。再回到我和他的通話，又是多了幾分不耐煩?！肝疫€有事，
不和你說了，我交代你的都聽清楚了嗎？盡快做好?！挂魂嚸σ艉?，手機摔在了地上，
我站起身，漫無目的的走著。市中心，歷牧遲的公司大樓的大屏上，
大張旗鼓的換上了他兒子照片。祝福的花籃送了一整條街，他是個注重儀式感的人，
他重視一個人的時候，會把場面做到最漂亮。想當(dāng)初綿綿出生，歷牧遲為了彰顯對她的重視，
直接宣布投資一條嬰幼兒生產(chǎn)線。旗下研發(fā)的產(chǎn)品是各種各樣的嬰幼兒用品。他告訴所有人，
這條生產(chǎn)線是完全為綿綿創(chuàng)建的，綿綿在什么階段，這個研發(fā)部門，就生產(chǎn)什么階段的用品。
不計盈虧，不計得失，為愛而生。因為這個噱頭，這個部門產(chǎn)品受到了社會追捧，
甚至到后來出現(xiàn)了黃牛倒賣。如今這個為綿綿創(chuàng)立的品牌，好像已經(jīng)在走更名流程了。
綿綿牌，要改名成安安牌了。我抬頭看了很久，歷氏這棟大樓，好像本就不是我該奢望的。
只是剛好被混混圍堵的那一夜，歷牧遲從天而降救了我。我因此對他一往情深，
把自己送到了他床上，一夜荒唐中了大獎。歷家本就子嗣艱難，歷牧遲更是三代單傳，
卻被醫(yī)生判決可能永遠不會有孩子?？善页闪怂睦?。所有人都羨慕我，
說我?guī)纵呑有迊淼母?，我也暗自慶幸，以為是我命好。如今想來，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漫無目的的走回了家，我翻出了自己的證件，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綿綿不在了，
我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沒剩多少東西，早年歷牧遲送我的首飾珠寶，
大多都賣掉給綿綿治病了。剩下的錢不多，剛好夠我租個房子，自己生活。聯(lián)系了律師，
拿到了離婚協(xié)議書，我拍了張照片，發(fā)給歷牧遲，等了很久他也沒有回我。直到半個月后，
他兒子滿月的前一天，他才遲遲打來電話?！敢路易屩硭偷郊议T口了，你隨便選一套，
尺碼不合身直接讓助理換?！埂该魈斓臐M月宴，各界名流都會來，
綿綿給弟弟說祝詞這個環(huán)節(jié)很重要，不許出差錯?！刮夜郧傻膽?yīng)了聲好，
心里卻早已只剩滿腔恨意?；仡^看墻上掛著的遺像，我直接取下來，放進了包里。
明天的滿月宴，我想，綿綿確實也該到場的。4助理的車一大早就停在了門口。
到達會場的時候，已經(jīng)很熱鬧了，來來往往的人推杯換盞著，儼然是富人階層的名利場。
臺子最中央，歷牧遲笑盈盈的看著唐書言，輕輕替她撫起額間發(fā)絲。曖昧的舉動，
引得場內(nèi)一陣起哄，唐書言瞬間紅了臉，歷牧遲卻毫不客氣的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我還是下意識的錯開了視線。像這種場合，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在他們上流圈子里，
換個女伴，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小事。結(jié)婚這么多年，跟在他身邊出席酒會的女人數(shù)不勝數(shù)，
我早就習(xí)慣了?？刹恢罏槭裁矗裉靺s有些不舒服。再對上歷牧遲的視線，
他在我身邊來回掃視，又眉頭緊鎖的走過來?！妇d綿呢？馬上晚宴要開始了，
我要親眼看看她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才行。」「這是安安人生中的第一場宴會，我很看重，
昨天給你發(fā)的稿子，你監(jiān)督綿綿背會了沒有？不流利可是要受懲罰的。」他聲音冷冷的，
目光在場內(nèi)不停搜尋。「人呢？又去那里野了，也不小了，分不清輕重緩急嗎？」
絮絮叨叨的責(zé)怪，我的內(nèi)心卻已經(jīng)毫無波瀾。等他終于不耐煩了，我才緩緩開口。
「綿綿說自己緊張，一個人去放松做心理準(zhǔn)備了，她向來乖巧懂事，不會讓你失望的，
放心吧。」歷牧遲將信將疑的看了我一眼，正好身后的唐書言喊了他一句。
只留下一句：「認(rèn)真對待，不要讓我失望。」他轉(zhuǎn)身朝唐書言跑去。我冷笑一聲，
恨到幾乎渾身發(fā)抖了。我自然是會認(rèn)真對待的。宴會準(zhǔn)時開場，一場滿月宴，
卻辦的隆重到令人震撼。歷牧遲神采奕奕的站在臺上，毫不客氣的告訴所有人，
他對他的兒子有多么喜愛。話鋒一轉(zhuǎn)，又說道：「但有了兒子，我也不會忘記我的女兒?！?/p>
「還記得要個弟弟是我女兒的心愿，一直以來我都沒能讓她圓滿，如今她終于得嘗所愿?！?/p>
「今天，我的女兒綿綿也到場了，她特地準(zhǔn)備了一份信，想要念給她親愛的弟弟聽?！?/p>
煽情的音樂響起，歷牧遲將目光轉(zhuǎn)向我。主持人走過來遞話筒，找不到人，
只能小聲問我：「孩子呢？」我大聲的回應(yīng)：「在這呢?！刮曳_了背包，
小心翼翼的拿出了綿綿的黑白遺像。歷牧遲的笑容一瞬間僵住了，
在場的所有人也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我甚至都能聽到身邊人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接過話筒，
我的聲音淡然?！改阆胱尵d綿說的那些話，她可能沒辦法親自來說了，就讓我來替她說吧。」
5我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笍男∥揖吞貏e想要一個弟弟陪我玩，陪我鬧，
我一直讓媽媽為我生一個，可媽媽卻有心無力，這一件事一直是我的遺憾，直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