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他們看江萊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恐懼。
我毫不懷疑，從今以后，江萊這個名字，會成為他們心里揮之不去的陰影。
回家的路上，我跟江萊，一路無話。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是該夸她“干得漂亮”？還是該問她“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能打了”？
最后，我還是什么都沒說。
我只是，默默地，跟她保持了一米的安全距離。
回到家，我爸媽已經(jīng)回來了。
看到我們倆一起回來，我媽還挺高興。
“喲，今天怎么一起回來了？姐弟倆感情變好了？”
江萊對著我媽笑了笑，沒說話，自己回房間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更亂了。
她今天的行為，徹底推翻了我之前所有的猜測。
她不是為了討好新男朋友。
她好像……真的是為了保護我。
可為什么呢？
我跟她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好到這個地步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吃飯的時候，江萊又恢復(fù)了那副乖乖女的樣子。
給我夾菜，給我盛湯。
我爸媽樂見其成。
我卻如坐針氈。
我總覺得，她那只拿著筷子的手，隨時都能掄起一個碗，砸在誰的腦袋上。
吃完飯，我被我媽叫到了書房。
我媽看著我，一臉嚴(yán)肅。
“江言，你跟我說實話，你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們？”
我心里咯噔一下。
看來，不止我一個人覺得她不對勁。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今天在小區(qū)門口發(fā)生的事，跟我媽說了。
當(dāng)然，我隱去了江萊“一書包超人”的光輝事跡，只說是發(fā)生了點口角。
我媽聽完，眉頭皺得更緊了。
“又是那個王浩？萊萊不是早就跟他分了嗎？”
“不知道?！?/p>
“哎，”我媽嘆了口氣，“你姐這孩子，從小就讓人不省心。以前是到處惹禍，現(xiàn)在是……越來越看不懂了?！?/p>
她看著我，語重心長地說：“江言，你跟萊萊是姐弟，你比我們跟她更親近。有空，多跟你姐聊聊?？纯此降资窃趺戳?。要是真有什么困難，別讓她一個人扛著?！?/p>
我點了點頭，心里卻是一陣苦笑。
聊聊？
怎么聊？
問她“姐，你最近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還是問她“姐，你那本牛津詞典，用著還順手嗎”？
我估計，我還沒問完，她就能把我天靈蓋掀了。
我?guī)е林氐男那椋氐椒块g。
剛坐下，我的房門，被敲響了。
是江萊。
她端著一杯牛奶，站在門口。
“阿言，睡覺前喝杯牛奶，對身體好。”
又是這招。
我沒接，只是看著她。
“江萊，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直接說吧。”
我覺得，我不能再這么被動下去了。
我必須，跟她攤牌。
江萊被我問得一愣。
她走進房間，把牛奶放在我桌上，然后在我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她看著我，眼神里，有一種我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
有愧疚，有擔(dān)憂，還有一絲……悲傷。
“阿言，”她輕聲開口，“如果我說，我們家，很快就要破產(chǎn)了，你信嗎？”
我當(dāng)時，就笑了。
“破產(chǎn)？姐，你是不是最近偶像劇看多了？我們家，就是個普通工薪家庭，我爸是個工程師，我媽是個會計。我們哪來的‘產(chǎn)’可以‘破’？”
我覺得，她的瘋病，又加重了。
江萊沒有笑。
她很認(rèn)真地看著我。
“我說的，是真的?！?/p>
“我爸最近，是不是在跟一個姓劉的叔叔，合作一個項目？”
我愣住了。
我爸好像，確實提過一嘴。
說是有個老同學(xué)，拉他一起創(chuàng)業(yè)，搞什么新能源。
“那個姓劉的，是個騙子?！苯R的聲音，很沉。
“他會騙光我爸所有的積蓄，還會讓我們家，背上幾百萬的債務(wù)。到時候，房子會被收走，車子會被拍賣。我爸他……他會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從天臺上跳下去?！?/p>
她一邊說，眼淚，一邊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我媽，也會跟著我爸一起去?！?/p>
“而我，”她看著我，聲音嘶啞，“我會被那些追債的，賣到東南亞的黑市里去?！?/p>
我聽著她的話，感覺自己像在聽一個天方夜譚的故事。
太離譜了。
太荒誕了。
“那你呢？”我下意識地問，“那我會怎么樣？”
江萊看著我，眼淚流得更兇了。
“你……你會為了救我，一個人跑去跟那些人拼命。然后……然后被他們，活活打死?！?/p>
她說完，就趴在桌子上，泣不成聲。
我看著她顫抖的肩膀，腦子里，一片空白。
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她在騙我。
她在演戲。
她肯定是又想從我爸媽那兒騙錢，所以編了這么個漏洞百出的故事，想讓我跟她統(tǒng)一戰(zhàn)線。
可是，她的眼淚，她的悲傷，看起來，又那么真實。
真實到，讓我心里，也跟著一陣發(fā)慌。
“你……你怎么會知道這些？”我艱難地問。
江萊抬起頭，用她那雙哭得通紅的眼睛，看著我。
然后，她說出了一句，讓我世界觀當(dāng)場崩塌的話。
“因為，這些事情，上輩子，都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
“我，”她一字一句地說，“是死后，重生回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