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寨經此一役,
雖勝尤傷。寨墻上下,血跡斑斑,來不及完全清理的弒神殘骸散發(fā)著陣陣惡臭,
與焚燒尸體的焦糊味、草藥的苦澀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戰(zhàn)場特有的殘酷氣息。
陣亡者的遺體被妥善安葬,就在山寨后山一片向陽的坡地上,新墳林立,墓碑簡陋,
卻承載著無盡的哀思與仇恨。每一次葬禮,都像一把鈍刀割在幸存者的心上。
、還有那些連名字都未必能叫全的山民和義士兄弟……他們的身影不斷在陳青山腦海中浮現。
他的傷勢因最后強行引動地脈和驚退母蠱而反復,內息如沸,經脈灼痛。
但身體深處那股融合后的新生能量,卻在一次次極限壓榨與創(chuàng)傷刺激下,變得愈發(fā)活躍,
修復速度也似乎在加快。這是一種危險的平衡,力量在增長,
但身體和精神的負荷也已逼近極限。柳眉寸步不離地照料著,眼中憂色日濃。
她看著陳青山沉默地調息,看著他因劇痛而微微顫抖卻緊咬牙關的側臉,
看著他凝視新墳時眼中深藏的悲慟與決絕,心緒復雜。這個男人的背負,實在太重了。
大長老和石崽對那根綠寶石法杖的研究取得了些許進展。他們發(fā)現,
當以特定節(jié)奏敲擊石老的腰鼓,并輔以石崽骨哨的某種高頻音律時,
法杖頂端的灰綠晶體會產生微弱共鳴,其內部混亂的能量會出現短暫的、奇異的規(guī)律性波動。
“這法杖…像是一把鑰匙,或者…一個羅盤?!贝箝L老撫摸著古老獸皮卷上的模糊圖譜,
聲音沙啞,“它似乎能感應并引導某種特定的地脈陰氣。九菊一派尋找它,
很可能是想定位并打開某個…極陰之地的大門。古籍殘篇中有提及,‘九幽地穴,
黃泉之門’,若讓其得逞,后果不堪設想?!薄皹O陰之地…黃泉之門…”陳青山沉吟著,
聯想到那未完成的、能吞噬生靈的恐怖“母蠱”,
一個模糊而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形----九菊一派恐怕是想利用極陰之地的能量,
完成并控制這種可怕的“母蠱”,甚至大規(guī)模制造更強的“弒神”!必須阻止他們!但首先,
要找到那個地方,并弄清“母蠱”的全部真相。然而,
還未等他們從大戰(zhàn)的創(chuàng)傷和研究的困頓中喘過氣來,新的危機已悄然迫近。是夜,月黑風高。
寨子東側靠近山崖的偏僻角落,是臨時安置重傷員的地方,
由寨中郎中和小翠生前的好友----一個名叫春草的小姑娘幫著照料。夜闌人靜,
只有傷者痛苦的呻吟和郎中偶爾起身查看的腳步聲。突然,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過柵欄,避開了巡邏隊的視線。它的動作僵硬而扭曲,
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泥土味和……死氣。
黑影精準地撲向一個單獨躺在草席上的重傷山民----那是在白夜這名忍者發(fā)動的襲擊中,
被弒神利爪撕開腹部,腸子都險些流出的漢子,名叫鐵牛。他能撐到現在,
全靠蘇文遠之前教的止血縫合術和一股頑強的求生意志。此刻,鐵牛因高燒而陷入昏迷,
對危險的逼近毫無所覺。黑影俯下身,張開嘴----那不是人的嘴,
口中是一片混沌的黑氣,直接籠罩向鐵牛的口鼻!“唔…”鐵牛身體猛地一顫,
發(fā)出極其微弱痛苦的嗚咽,眼皮劇烈抖動,卻無法醒來。
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生命氣息急速流逝。恰在此時,
春草端著一碗剛煎好的藥走來。朦朧夜色中,她看到似乎有人趴在鐵牛身邊,
下意識地輕喚:“誰?是郎中爺爺嗎?”那黑影猛地一僵,倏然回頭!月光透過云隙,
短暫照亮了那張臉----青灰浮腫,雙目空洞無神,嘴角還殘留著泥土和血漬!
這分明是白天剛剛下葬的、在之前戰(zhàn)斗中犧牲的一個山民兄弟!“啊----鬼啊?。?!
”春草嚇得魂飛魄散,藥碗“啪嚓”一聲摔得粉碎,凄厲的尖叫聲瞬間劃破了山寨的寂靜!
那“復活”的尸體似乎被驚動,放棄了對鐵牛的吞噬,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聲,
猛地朝春草撲來!動作竟比生前更加迅捷兇猛!“怎么回事???” “東面有動靜!
” “敵襲?!”警鈴大作!剛剛經歷大戰(zhàn)、神經緊繃的守山人們迅速被驚動,
火把紛紛亮起,朝著尖叫傳來的方向涌去。陳青山、趙龍膽、柳眉等人第一時間沖出屋子。
“在東面?zhèn)麊T區(qū)!”趙龍膽聽力敏銳,提刀便沖。陳青山強壓內息不適,身影一掠,
如夜梟般悄無聲息地躍上房頂,幾個起落便已接近事發(fā)地。他的目力遠超常人,
即使在昏暗光線下,也清晰地看到了那正在撲擊春草的“人”,
以及地上氣息奄奄、幾乎被吸干的鐵牛!“被操控的尸體?!”陳青山心中一凜,
瞬間聯想到那逃遁的“母蠱”!難道是它?!
眼看那復生尸體的利爪就要抓到癱軟在地的春草,陳青山不及細想,指尖一枚石子灌注內勁,
猛地彈出!咻! 啪!石子精準地打在復生尸體的手腕上,力道之大,竟將其腕骨擊碎!
尸體動作一滯,發(fā)出憤怒的咆哮,舍棄春草,轉向陳青山沖來的方向。此時,
趙龍膽、柳眉等人也已趕到。柳眉急忙扶起嚇傻的春草,趙龍膽則揮刀攔向尸體。“小心!
這東西邪門!”陳青山出聲提醒。趙龍膽開山刀勢大力沉,一刀劈在尸體肩胛處,
卻感覺如同砍中了堅韌的老牛皮,刀刃入肉不深,反而被一股蠻力震得手臂發(fā)麻!
那尸體渾然不覺疼痛,另一只手直插趙龍膽心窩!“找死!”趙龍膽怒吼,側身避過,
反手一刀橫削其脖頸!鏗!如同斬中鐵石,竟未能一刀斷首!那尸體只是脖子一歪,
行動略受影響,依舊瘋狂撲擊!更多守山人圍攏過來,刀槍棍棒齊下,卻難以迅速將其制服。
它力大無窮,不畏普通傷害,戰(zhàn)斗方式完全是野獸般的撕咬撲打,兇悍異常。
陳青山眼神一冷,看出這復生尸體的核心似乎有一股陰邪能量在驅動。他腳踏八卦,
身形如游龍般切入戰(zhàn)團,避開尸體的撲擊,右掌五指曲張如螳螂鐮刀,
灰金色的新生能量瞬間凝聚,一記手刀疾劈尸體后頸!螳螂拳·劈山手·陽裂!
至剛至陽的能量爆發(fā)!那尸體后頸處猛地炸開一團黑氣,發(fā)出“嗤嗤”的灼燒聲。
尸體動作瞬間僵直,隨即如同被抽去骨頭般軟倒在地,再不動彈,
那浮腫的皮膚也迅速干癟下去,徹底化作一具枯骨?!斑@…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一個年輕的山民看著那迅速腐朽的尸骨,聲音發(fā)顫。陳青山蹲下身,
檢查了一下鐵牛的狀況,臉色凝重:“生命精氣被吸走了大半…和那母蠱的手段很像。
”他又看向那具復生的尸骨,“它能操控剛死不久的尸體…”話音未落,
寨子西面、南面幾乎同時傳來了驚呼和打斗聲!“不好了!墳地!
墳地里的兄弟…他們…他們爬出來了!!” “這邊也有!天??!柱子!是柱子??!
他白天明明…”混亂的喊聲和凄厲的慘叫從不同方向傳來!整個守山寨,
瞬間陷入了來自內部的、前所未有的恐怖襲擊!至少有七八具近日下葬的山民遺體,
被某種邪惡力量操控,紛紛“復活”,從墳地中爬出,或是直接沖入附近的民居,
或是撲向聞訊趕來的守山人!它們力大無窮,悍不畏死,普通攻擊難以致命,
而且專吸活人精氣!寨中頓時大亂,火光四起,哭喊聲、廝殺聲、野獸般的咆哮聲響成一片!
老人、婦孺的驚叫哭喊尤其令人揪心。
他們面對昨日還并肩作戰(zhàn)、今日卻化為索命惡鬼的親人,
心理上的沖擊與恐懼更甚于實際的傷害。“穩(wěn)??!不要亂!”趙龍膽聲如洪鐘,努力指揮,
“用火把!它們怕火!攻擊頭部!快!組織人手,保護老人和孩子!”柳眉短劍出鞘,
護在春草和幾個聞聲跑出來的婦孺身前,一劍刺穿一具撲來的復生尸體的眼眶,勁力一吐,
將其腦內驅動的邪氣震散?!吧截?!帶人守住寨門方向,防止外敵趁虛而入!
”山貓應了一聲,立刻帶著一隊還算鎮(zhèn)定的巡山隊員奔向寨墻。陳青山內心焦急如焚,
內傷因連續(xù)運功而陣陣抽痛。他知道,這絕非偶然!那逃走的“母蠱”不僅恢復了,
而且就在附近!它是在報復,更是在試探,甚至可能…是在狩獵和成長!吞噬活人精氣,
正是它恢復和壯大的方式!必須盡快找到它!否則,守山寨將從內部被攻破!
他強提一口真氣,躍上最高處,閉目凝神,將感知力提升到極限。
眉心那點灰綠異芒微微發(fā)熱,體內融合的能量與大地隱隱產生共鳴,
切聲音、氣息流動都在他腦海中放大、過濾……哭喊聲、廝殺聲、火焰燃燒聲……東南方向,
一股異常陰冷、貪婪、卻又帶著一絲熟悉(毒蠱師氣息)的能量波動一閃而逝!“在那邊!
”陳青山猛地睜開眼,
指向寨子東南角的亂葬崗----那里埋的大多是無人認領或身份不明的外來者,
以及…之前戰(zhàn)斗中死亡的九菊一派徒眾!“趙隊長,柳眉,這里交給你們!
我去找那罪魁禍首!”陳青山話音未落,人已如離弦之箭,朝著東南方向疾奔而去!
他身形在夜色和混亂的掩護下,如同鬼魅,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青山!
你的傷!”柳眉驚呼,想要跟上,卻被兩具復生尸體纏住,脫身不得。
趙龍膽一刀劈翻一具尸體,吼道:“陳兄弟小心!我們盡快肅清這些鬼東西就去接應你!
”陳青山顧不上回應,所有心神都鎖定了那股陰冷氣息。螳螂拳的身法施展到極致,
每一步都精準地踏在力量爆發(fā)的節(jié)點,避開混亂的人群和房屋,直撲亂葬崗。越靠近那里,
空氣中的死氣和怨氣越發(fā)濃郁,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紫黑色蠱毒氣息。亂葬崗上,荒草萋萋,
墳冢雜亂。月光下,可見幾處新墳已被刨開,空無一物。而在亂葬崗中央,
一個矮小的身影正站在那里,背對著陳青山。
他手中拿著那個從毒蠱師那里卷來的紫黑色葫蘆,正在念念有詞。葫蘆口散發(fā)出幽幽黑光,
周圍地面上,繪制著一個簡陋卻邪氣森然的法陣。法陣之中,
那團扭曲不定的“母蠱”黑影正懸浮著,
黑色氣流----那是剛剛被它操控的復生尸體吸食、又通過某種邪法傳遞回來的生命精氣!
隨著精氣的涌入,那“母蠱”黑影的體積似乎略微脹大,形態(tài)也似乎凝實了一點點,
散發(fā)出的危險氣息比之前更為濃烈!那矮小身影赫然是白天逃走的鈴木術士!
他竟然去而復返,并且似乎在利用“母蠱”和毒蠱師的遺物,進行著某種邪惡的儀式!
“果然是你!”陳青山聲音冰冷,殺意如同實質般籠罩過去。鈴木術士身體一僵,猛地回頭,
看到陳青山,臉上露出極度驚恐之色:“八嘎!你怎么可能這么快找到這里?!
”他顯然沒料到陳青山在重傷和寨內大亂的情況下,還能如此精準地直撲他的藏身之地。
陳青山根本不與他廢話,拖延一刻,寨中的傷亡就增加一分!他腳下發(fā)力,地面微陷,
身形如炮彈般射出,直取鈴木!右手五指成鉤,幽暗能量凝聚,直抓對方咽喉!
螳螂拳·金鉤手·鎖喉!鈴木術士怪叫一聲,慌忙將手中葫蘆對準陳青山一揚:“母蠱!
殺了他!”那正在吞噬精氣的母蠱黑影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嘶鳴,似乎極為不滿儀式被打斷,
但它對陳青山身上那股令它忌憚的氣息記憶猶新,并未立刻撲上,而是分化出數道黑氣,
如同觸手般纏向陳青山,試圖阻礙他的行動。同時,鈴木術士另一只手快速搖動那血色鈴鐺,
刺耳的鈴聲干擾著陳青山的心神。陳青山沖勢不減,面對纏來的黑氣觸手,左臂一振,
灰金色能量爆發(fā),至陽氣息如同小型太陽般綻放!螳螂拳·圈手·陽輪!灰金光輪一掃,
那些黑氣觸手如同遇到克星,紛紛尖叫著縮回,被灼燒得滋滋作響。
而陳青山的右爪去勢不變,已然到了鈴木面前!鈴木術士嚇得魂飛魄散,
他本身術法修為一般,擅長的是輔助和操控,近身戰(zhàn)斗絕非陳青山這等國術高手的對手!
他下意識地將那血色鈴鐺擋在身前。咔嚓!陳青山的金鉤手精準地抓住了鈴鐺,
蘊含的幽暗能量瞬間爆發(fā),那妖異的血色鈴鐺竟承受不住這股力量,直接被抓得粉碎!“?。?/p>
我的法器!”鈴木術士心痛大叫,但更多的是恐懼。他踉蹌后退,腳下卻被亂石一絆,
摔倒在地。陳青山一步踏前,正要結果了這妖邪術士,那母蠱黑影見宿主危急,
終于發(fā)出一聲暴怒的尖嘯,整個黑影猛地膨脹,化作一張巨大的、扭曲的鬼面,
張開黑洞洞的大口,朝著陳青山噬咬而來!這一次的攻擊,蘊含了它剛剛吸收的大量精氣,
威力遠超之前!陰風撲面,靈魂仿佛都要被凍結吸出!陳青山瞳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