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像無數(shù)根針，刺透肌膚，直扎進骨頭縫里。
咸澀灌滿口鼻，沉重的拖拽力拉著我不斷下墜，黑暗吞噬掉最后一絲光。最后一刻，腦海里閃過的，竟是陸衍將那枚冰花芙蓉玉佩放入我掌心時，指尖的溫度。他說：“歲寧，等我回來。”
意識浮浮沉沉，每一次掙扎著試圖清醒，都被更深的混沌壓下。
三年。
再睜眼，人間已改。
馬車搖搖晃晃駛?cè)刖┏?，簾外喧囂鼎沸?/p>
“讓開！快讓開！陸大人的喜轎到了，擋路者死！”粗魯?shù)暮艉嚷暟殡S著馬蹄脆響，穿透車壁。
我指尖微微一顫，撩開厚重車簾一角。
長街兩側(cè)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伸長了脖子。紅綢鋪地，從街尾一直蔓延到視線盡頭，嗩吶鑼鼓喧天震耳，八抬大轎奢華無比，儀仗煊赫。
“十里紅妝，真是好大的排場！”
“陸尚書娶妻，又是圣上賜婚，自然是非同凡響！”
“聽說新娘子是國公府的嫡小姐，真正的金枝玉葉，與陸大人正是般配！”
議論聲嗡嗡地灌入耳朵。
馬車夫縮著脖子，趕緊將車趕到最邊緣，低聲嘟囔：“沖撞了貴人可不得了……姑娘，您瞧這陣勢，陸尚書對他這位新夫人，可真真是上了心……”
我放下車簾，將自己重新隱回昏暗的車廂里。
指節(jié)無意識地蜷縮，抵著微涼的手心。
上了心。
是啊，他對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自然是上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