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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極殿。

大明王朝權(quán)力中樞的象征。

數(shù)十名在京的文武大臣,或站或坐,神情各異。

有人面帶戚容,為國之將亡而悲;有人眼神閃爍,盤算著城破之后如何在新主子面前謀個好前程;更有人聚在一起,低聲商議著什么,言語間,對那個高坐龍椅的皇帝,已無半分敬畏。

首輔大學(xué)士魏藻德,此刻正被一群官員圍在中央。

“魏閣老,闖賊勢大,京城斷無守住的可能。我等當為全城百姓計,為大明宗廟計,開城迎闖王,或可保全一二啊!”一名御史痛心疾首地說道。

“是啊,閣老!陛下……陛下他性情剛烈,恐做玉石俱焚之舉。我等身為臣子,不能眼看他鑄成大錯!”

“依我看,不如我等聯(lián)名上書,勸陛下禪位于闖王,如此,或可換得一個安樂公的體面……”

“荒唐!”

一聲厲喝,打斷了眾人的議論。

兵部尚書張縉彥排開眾人,怒視著他們。

“爾等飽讀圣賢之書,竟說出此等無君無父之言,與禽獸何異!”

魏藻德皺了皺眉,不悅道:“張大人,此一時彼一刻。如今大勢已去,徒作抵抗,不過是讓京城血流成河,又有何益?”

“你!”張縉彥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他,卻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殿外傳來太監(jiān)尖利的唱喏聲。

“皇上駕到——!”

嘈雜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殿門口。

他們以為,會看到一個失魂落魄、以淚洗面的皇帝。

然而,當那道身影出現(xiàn)在視野中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走進來的,確實是崇禎皇帝朱由檢。

但他,又完全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皇帝。

他身著一身玄色常服,代替了繁復(fù)的龍袍,顯得干練而肅殺。面容依舊清瘦,但那雙眼睛,卻如寒潭深淵,看不到底。

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沉穩(wěn)有力,龍行虎步,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讓整個大殿的空氣都為之凝固。

在他的身后,跟著面無表情的王承恩,以及一隊手持利刃、殺氣騰騰的禁衛(wèi)。

這些禁衛(wèi)的眼神,冰冷而麻木,仿佛一群只知殺戮的機器。

大臣們心中同時咯噔一下。

這……這是怎么回事?

皇帝不是應(yīng)該在煤山……

不等他們想明白,嬴政已經(jīng)走上丹陛,沒有在龍椅上落座,而是轉(zhuǎn)身,負手立于其前,俯瞰著階下百官。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臣子,倒像是在審視一群待宰的牲畜。

“眾卿,似乎在商議著什么要事?”

嬴政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空曠的大殿里。

無人敢應(yīng)。

所有人都被他此刻的氣場所震懾,那股發(fā)自靈魂深處的帝王威壓,讓他們心驚膽戰(zhàn),連頭都不敢抬。

“怎么,都啞巴了?”

嬴政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剛才不是還很高聲闊論,要勸朕開城投降,甚至禪位于賊寇嗎?”

轟!

此言一出,無異于平地驚雷。

尤其是剛才參與議論的那些官員,更是嚇得臉色煞白,雙腿發(fā)軟。

他……他怎么會知道?

魏藻德更是心頭巨震,他強自鎮(zhèn)定,出列一步,躬身道:“陛下,此乃謠言!我等對大明忠心耿耿,日月可鑒,絕無此心啊!”

“對對對!絕無此心!”

“請陛下明察!”

一群人立刻跪倒在地,紛紛表起忠心。

“忠心耿耿?”

嬴政冷笑。

“就是你們這群忠心耿耿的臣子,把大明,把朕的江山,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就是你們這群忠心耿耿的臣子,在賊寇兵臨城下之時,不想著如何御敵,卻只想著如何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厲,如同出鞘的利劍,直刺人心!

“朕且問你們,國庫空虛,朕下令百官捐餉,爾等捐了多少?魏藻德,你身為首輔,家財萬貫,卻只捐了五百兩,可有此事?!”

魏藻德渾身一顫,如遭雷擊。

“朕再問你們!邊關(guān)將士缺衣少食,浴血奮戰(zhàn),爾等卻在后方黨同伐異,爭權(quán)奪利,甚至克扣軍餉,可有此事?!”

“朕三問你們!流寇四起,民不聊生,皆因土地兼并,豪強橫行!爾等哪一個不是良田萬頃,家中佃戶無數(shù)?朕欲行新政,清丈田畝,是誰在百般阻撓,陽奉陰違?!”

一聲聲質(zhì)問,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大殿之內(nèi),鴉雀無聲,只有沉重的呼吸聲。

許多官員已經(jīng)汗流浹背,不敢抬頭。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疾言厲色、咄咄逼人的皇帝。

這還是那個他們可以隨意糊弄、甚至當面頂撞的朱由檢嗎?

這分明是一頭被觸怒的猛虎!

“怎么,無話可說了?”

嬴政的目光,最終定格在魏藻德身上。

“看來,傳言非虛?!?/p>

他緩緩走下丹陛,一步步逼近魏藻德。

“你,想讓朕開城投降?”

魏藻德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幾乎讓他窒息。他強撐著抬起頭,對上嬴政的眼睛,卻在那片深淵中看到尸山血海。

他心一橫,索性豁出去了。

“陛下!”他提高了音量,試圖用文官的氣節(jié)來對抗皇權(quán),“臣……臣是為了京城百萬生民著想!闖王已承諾,只要獻城,便秋毫無犯。若負隅頑抗,只怕玉石俱焚,屆時,悔之晚矣!”

他梗著脖子,擺出一副“我為天下,何懼一死”的模樣。

這套說辭,他用過無數(shù)次,以往的皇帝,多半會陷入兩難,甚至被他的“大義”所說服。

“說得好?!?/p>

嬴政竟然點了點頭,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贊許”的微笑。

魏藻德心中一喜,以為皇帝被自己說動了。

然而,嬴政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如墜九幽。

“為了獎勵你的‘深明大義’,”嬴政的笑容變得無比森寒,“朕決定,讓你第一個去見你的新主子。”

魏藻德一愣:“陛下……何意?”

“意思就是,”嬴政側(cè)過頭,對身后的禁衛(wèi)淡淡地說道,“拖出去,斬了?!?/p>

“把他的人頭,掛在彰義門上?!?/p>

“朕要讓李自成看看,也讓全天下看看?!?/p>

“敢勸朕投降者,是什么下場!”

此令一出,滿堂皆驚!

斬……斬首輔?

瘋了!皇帝一定是瘋了!

“陛下!不可?。 ?/p>

“臨陣斬殺首輔,國朝顏面何存!”

“請陛下三思!”

一群官員哭天搶地地跪下求情,他們不是在為魏藻德求情,而是在為自己恐懼。

今天能殺魏藻德,明天就能殺他們!

魏藻德本人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剛才那點“氣節(jié)”瞬間蕩然無存,他癱軟在地,哭喊道:“陛下饒命!臣知錯了!臣再也不敢了!臣愿捐出全部家產(chǎn),助陛下剿賊!饒命??!”

然而,嬴政置若罔聞。

那兩名禁衛(wèi),如同沒有感情的木偶,走上前來,一左一右架起癱軟如泥的魏藻德,就往殿外拖去。

魏藻德的哭嚎聲,求饒聲,咒罵聲,響徹大殿,又迅速遠去。

很快,殿外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然后,戛然而止。

整個皇極殿,死寂得能聽到心跳聲。

所有大臣都匍匐在地,身體抖得像篩子,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終于意識到,眼前的皇帝,已經(jīng)不是他們能用“祖宗之法”、“圣賢之道”來束縛的人了。

他是一頭掙脫了所有枷鎖的野獸。

不,他就是法!他就是天!

嬴政緩緩走回丹陛之上,目光冷漠地掃過下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百官。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這種將所有人的生死,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絕對權(quán)力。

“從即刻起,京城進入軍管。”

“朕,總領(lǐng)一切軍政要務(wù)。”

“所有京營兵馬,三大營,錦衣衛(wèi),東廠,悉數(shù)歸朕直接調(diào)遣?!?/p>

“戶部、兵部即刻清點府庫錢糧、軍械武備,半個時辰內(nèi),報給朕。若有差池,主官、佐官、書吏,一體連坐,夷三族!”

“所有在京官員,自三品以上,即刻獻出全部家產(chǎn)之七成,充作軍餉。有敢隱匿不報者,朕會派人幫他抄出來。到時候,就不是七成了。”

一條條命令,從他口中清晰地吐出,每一條,都打敗了大明朝的祖制,每一條,都帶著不容置疑的血腥味。

這是赤裸裸的掠奪!這是毫不掩飾的獨裁!

兵部尚書張縉彥,那個剛才還怒斥魏藻德的“忠臣”,此刻也忍不住了,他壯著膽子出列,顫聲道:“陛下!此舉……此舉與暴秦何異?恐……恐失盡天下人心?。 ?/p>

“暴秦?”

嬴政聽到這兩個字,不怒反笑。

他走下丹陛,來到張縉彥面前,伸手,輕輕拍了拍他因為恐懼而僵硬的臉頰。

俯下身,在張縉彥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

“至于人心……順朕者,生。逆朕者,亡?!?/p>

“這就是朕的天下,最大的人心?!?/p>

說完,他直起身,環(huán)視著匍匐滿地的文武百官,聲音重新傳遍大殿。

“朕的決定,就是規(guī)矩?!?/p>

他頓了頓,眼神中帶著睥睨天下的傲慢與霸道,一字一句地問道:

“誰贊成?”

“誰反對?”

大殿之內(nèi),落針可聞。

沒有人敢說話,沒有人敢抬頭。

在絕對的死亡恐懼面前,所有的祖制、氣節(jié)、廉恥,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許久,許久。

不知是誰,第一個將額頭重重叩在冰冷的地磚上。

“臣……贊成?!?/p>

這個聲音,仿佛一個信號。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臣……贊成!”

“臣等……贊成!”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響徹皇極殿。

只是這聲音里,再無半分忠誠,只剩下無盡的……恐懼。

嬴政看著這滿堂馴服的綿羊,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冷笑。

很好。

這,才像個樣子。

他的目光,穿透了宮殿的重重殿宇,望向了城外那連綿不絕的賊寇大營。

“李自成……”

“洗干凈脖子,等著朕。”


更新時間:2025-09-04 14:12: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