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吉島的雨季總是來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點砸在私人游艇的玻璃上,暈開一片模糊的水痕。
高珊珊蜷縮在甲板的遮陽棚下,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那串珍珠手鏈——這是Kavin上個月在巴黎給她挑的生日禮物,
他總說她笑起來像剛開蚌的珍珠,帶著點未經(jīng)打磨的易碎感?!癝a,
要不要進去喝杯熱可可?”Thyme的聲音穿透雨幕,
少年皺著眉把一件米色針織外套遞過來,“你再吹會兒風,Ren該把船拆了。
”高珊珊抬頭時,正好看見船艙門口站著的身影。Ren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袖口挽到小臂,
露出腕骨處一道淺淡的疤痕。他沒說話,只是用那雙總是帶著點疏離的眼睛望著她,
手里端著的馬克杯還冒著熱氣,顯然是剛沖好的可可。她接過杯子的瞬間,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那人卻像觸電般收回手,轉(zhuǎn)身靠在門框上,
目光投向遠處被雨水籠罩的海岸線。這樣的反應(yīng)讓高珊珊嘴角彎了彎,
她喜歡看Ren露出這種不自在的模樣,就像貓喜歡逗弄尾巴尖的毛線球,明知可能被撓,
卻還是忍不住靠近。“在想什么?”她走到他身邊,故意把肩膀往他胳膊上蹭了蹭。
Ren的喉結(jié)動了動,聲音比海浪還輕:“下個月去上海的行程,
Kavin說你想去迪士尼?!薄安恢鼓亍!备呱荷夯瘟嘶伪?,
可可的甜香混著雨水的潮氣漫開來,“我還想看看...以前住過的地方。
”她其實記不清太多事了。三年前被F4從海里救起來時,她像條脫水的魚,
腦子里只有一片空白。Kavin的父親說她可能是遭遇了意外,暫時失去了記憶,
便把她帶回了家,取名“Sa”,當作半個女兒養(yǎng)著。
Thyme總嘲笑她是“撿來的公主”,M.J會偷偷帶她去夜市吃芒果糯米飯,
而Ren...他總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在她噩夢尖叫的夜晚,
會把那只叫“星云”的布偶貓抱進她房間。只有偶爾看到海的時候,高珊珊的心臟會抽痛,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沉在了海底,可她怎么也抓不住?!跋牖鼐突亍?/p>
”Ren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機票,指尖在“上?!眱蓚€字上頓了頓,
“我陪你去?!憋w機降落在機場時,正是初秋的傍晚。夕陽把云層染成橘子色,
高珊珊看著窗外鱗次櫛比的高樓,忽然覺得眼眶發(fā)熱。Ren拎著她的行李箱走在前面,
咖色的風衣被風吹得揚起一角,路過的女孩忍不住回頭看他,
他卻始終把目光落在身后的人身上,生怕她像在曼谷商場那次一樣,被櫥窗里的玩偶吸引,
轉(zhuǎn)眼就不見了蹤影?!跋热ゾ频攴判欣??”Ren停下腳步,等著她跟上來。
高珊珊卻盯著不遠處的廣告牌,上面是旭峰建設(shè)的宣傳,
主講人正是她模糊記憶里的某個身影。她皺著眉想靠近,手腕卻被Ren輕輕拉?。骸叭硕?,
別跑遠?!彼恼菩暮芘瑤еc淡淡的雪松味,和Kavin身上的古龍水完全不同。
高珊珊忽然覺得安心,任由他牽著穿過人群,直到坐上出租車,才輕聲問:“Ren,
你說我以前會不會也住在這里?”Ren看著她眼底的迷茫,
喉結(jié)動了動:“不管以前住在哪,現(xiàn)在有我。”這句話像顆糖,在高珊珊心里慢慢化開。
她知道自己對Ren的依賴越來越深,從在普吉島第一次見他,
看他把溺水的自己從海里抱上來開始,她就覺得這個人是她的浮木。
Thyme總說她是“Ren的小尾巴”,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想跟著他,
是想把他牢牢抓在手里,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酒店訂在黃浦區(qū)的老洋房里,
推開窗戶就能看到外灘的夜景。高珊珊趴在窗臺上,看著江面上的游船緩緩駛過,
忽然聽到身后傳來敲門聲?!癝a,”Ren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Kavin說讓我們明天去他舅舅的餐廳吃飯,順便...帶你去附近逛逛。
”高珊珊打開門,看見他手里拿著一件杏色的風衣:“晚上風大,別著涼。
”她接過風衣穿上,正好到膝蓋的長度,
袖口還繡著小小的星星圖案——這是她上次在曼谷說喜歡的款式,沒想到他記在了心里。
高珊珊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輕輕碰了一下,看著他耳尖瞬間泛紅,
笑著轉(zhuǎn)身跑回房間:“明天見啦,Ren!”門關(guān)上的瞬間,高珊珊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
她走到鏡子前,看著鏡中陌生又熟悉的臉,忽然想起昨天晚上Kavin給她打的視頻電話,
說找到一點關(guān)于她過去的線索,可能和一個叫“高文彥”的男人有關(guān)。
“高文彥...”她輕聲念著這個名字,心臟忽然抽痛起來,
好像有什么碎片要從記憶里鉆出來。第二天中午,Ren帶著高珊珊來到那家法式餐廳。
Kavin的舅舅是個和藹的中年人,看到她就笑著說:“Sa終于來上海了,
Kavin天天跟我念叨你。”高珊珊笑著道謝,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鄰桌。
那里坐著一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側(cè)臉輪廓讓她覺得眼熟,尤其是他低頭看菜單時,
手指在書頁上輕輕敲擊的動作,讓她的心臟猛地一跳?!霸趺戳耍俊盧en注意到她的異樣,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眉頭微微皺起。高珊珊搖搖頭,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卻還是忍不住偷偷看那個男人。直到服務(wù)員端上甜點時,男人起身去洗手間,路過他們桌前,
不小心撞到了高珊珊的椅子?!氨??!蹦腥宿D(zhuǎn)過身,看到高珊珊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
手里的文件袋掉在地上,“珊...珊珊?”高珊珊愣住了,這個聲音像一把鑰匙,
突然打開了記憶的閘門。她想起暴雨天的海邊,想起結(jié)婚的請柬,
想起冰冷的海水淹沒口鼻時的絕望——還有眼前這個男人,他叫高文彥,
是她曾經(jīng)拼了命想要留在身邊的人?!澳?..你是誰?
”高珊珊下意識地往Ren身邊靠了靠,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高文彥看著她眼里的陌生,
心臟像被刀割一樣疼。三年前他以為她已經(jīng)不在了,每天活在自責里,
可現(xiàn)在她就坐在他面前,卻不認識他了。他蹲下身,撿起地上的文件袋,
聲音帶著顫抖:“珊珊,我是文彥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我們...我們以前是最親密的兄妹啊?!薄拔膹俊备呱荷褐貜椭@個名字,
腦子里的碎片越來越多,頭疼得厲害,“我...我想不起來。”Ren把她護在身后,
冷冷地看著高文彥:“先生,你嚇到她了?!备呶膹┻@才注意到Ren,
男人身上的氣場很強,看向他的眼神帶著明顯的敵意。他忽然明白,珊珊身邊已經(jīng)有別人了。
他站起身,勉強笑了笑:“抱歉,我認錯人了?!闭f完,他轉(zhuǎn)身快步離開,走到門口時,
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Ren輕輕撫摸著高珊珊的后背,低聲安慰她,
那溫柔的模樣,是他從未見過的。高珊珊靠在Ren懷里,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聲,
頭疼慢慢緩解。她抬起頭,看著他擔憂的眼神,輕聲說:“Ren,我好像...認識他。
”Ren握緊她的手,語氣堅定:“不管你以前認識誰,現(xiàn)在我在你身邊?!蹦翘焱砩希?/p>
高珊珊失眠了。她坐在陽臺的藤椅上,看著外灘的燈光,腦子里全是高文彥的臉。
她想起小時候,他總把糖偷偷塞給她,說“珊珊要長高高”;想起她生日時,
他送她一個小熊玩偶,說“以后它替我陪你”;想起她跳海前,他拽著她說“珊珊,別這樣,
我會心疼”。這些記憶像潮水一樣涌來,讓她喘不過氣。她終于明白,為什么看到高文彥時,
心臟會疼——因為她曾經(jīng)那么瘋狂地愛他,愛到愿意放棄一切??涩F(xiàn)在,
她看著手機里Ren的照片,又覺得那些感情好像已經(jīng)變得模糊,就像被海水沖刷過的沙畫,
只剩下淡淡的痕跡?!霸谙胧裁??”Ren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手里拿著一條毯子,
輕輕蓋在她身上。高珊珊轉(zhuǎn)過身,撲進他懷里,聲音帶著哭腔:“Ren,我記起來了,
我以前喜歡過他,很喜歡很喜歡?!盧en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聲音很輕卻很堅定:“沒關(guān)系,那是以前?!薄翱墒?..我現(xiàn)在只喜歡你。
”高珊珊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Ren,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Ren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他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睆哪翘炱穑呱荷鹤兞?。
她不再像以前那樣黏著Ren,而是開始主動規(guī)劃他們的行程,
會拉著他去迪士尼坐旋轉(zhuǎn)木馬,會在他看畫展時安靜地陪在他身邊,會在晚上給他煮熱牛奶。
Ren知道,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確認他不會像高文彥那樣離開她。直到一周后,
他們在商場逛街時,再次遇到了高文彥。那天高珊珊正在試一條白色的連衣裙,
從試衣間出來時,正好看到高文彥站在不遠處,
手里拿著一件粉色的外套——那是她以前最喜歡的顏色。“珊珊?!备呶膹┳哌^來,
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愧疚和溫柔,“這條裙子很適合你?!备呱荷合乱庾R地后退一步,
正好撞到Ren的懷里。Ren握住她的手,看向高文彥的眼神帶著警告:“先生,
請你保持距離。”高文彥苦笑了一下,把手里的外套遞過來:“這是你以前最喜歡的款式,
我...我一直留著。珊珊,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該騙你,不該讓你傷心,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高珊珊看著那件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