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兩個女孩的小姨及時趕來。小姨長得瘦瘦小小，站在門口盡力屏住呼吸，
似乎這樣就能少沾一點死人的晦氣?！懊烂溃慃悾斐鰜?，跟小姨回家去，
這兒有警察，用不著你倆?！毙∫虒χT里喊了一嗓子，就三步并作兩步下樓去了。
李麗看向姐姐，李美道：“你去小姨家吧，我在這邊上班，住宿舍方便，
下班了我可以去看你。”李麗還想說兩句什么，李美又道，“放心吧，不會有事。
”李麗這才出門離開。有刑警追上去詢問了小姨一些問題，并要了她的電話和地址，
表示后續(xù)調查可能需要她的配合，小姨雖滿臉不悅，卻也沒有拒絕。
小姨和李家姐妹相繼離開，樓道里圍觀的鄰居大都散去了，閆儒玉也跟著下樓，
一出樓門就迫不及待地掏出香煙點上，大大地吸了一口。抽完一根煙，
吳錯也從單元門走了出來?！白撸燥埲?。”吳錯一邊招呼閆儒玉一邊朝小區(qū)門口走，
看見閆儒玉臉色不好，又道：“現(xiàn)場血跡混亂，我還得一陣子，要不等會兒你先回去？
”沒想到閆儒玉突然道：“外圍走訪的時候多了解一下，
有沒有跟李炳雄關系密切的女性，一個單身漢床上沒必要放兩床被子?！薄芭?。
”“另外，多了解一下姐妹倆和繼父的關系，這一家子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么有愛。
”吳錯挑挑眉，“你……懷疑兇手是姐妹倆？”“沒有證據(jù)或者動機之前，
我誰也不懷疑。”閆儒玉在小區(qū)門口一個露天面攤坐下，
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我希望不是李美?！币呀?jīng)過了飯點兒，面攤卻依然有兩名食客，
看樣子是附近的一對老夫妻，老夫妻跟面攤老板很熟的樣子，三人有一句沒有一句地聊著。
面攤老板道：“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們倆舍得出來吃了？
”兩人并未因為老板的調侃而生氣，反倒頗有優(yōu)越感地說道：“你肯定不知道，
我們那棟樓里死人了！是兇殺案呢！”“怪不得早上有警車開進去?！薄翱刹皇锹铮?/p>
我跟你說，可慘了！警察進屋的時候我可是親眼看見了，一屋子血！連墻都被血涂紅了！
那死相就更別提了，嘖嘖嘖，讓人大卸八塊了！……”婦女說得眉飛色舞，
嘴里還噴出兩小截面條。閆儒玉和吳錯坐在一旁的鄰桌，兩人對視一眼，
都覺得幸好今天穿的便服，終于明白一起普通命案是如何被傳揚成連環(huán)變態(tài)殺人案了。
婦女的老公嫌不過癮，還壓低了聲音補充道：“我跟你說，昨晚上我親眼看見兇手了！
”“胡說什么呢？！你想讓人查水表啊？！”婦女雖在埋怨老公，
卻看不出一點緊張的樣子，反倒像是在炫耀自己懂得一個網(wǎng)絡用語?！拔铱蓻]胡說，
昨晚上起夜你還記得不？”“記得記得，哎呦，說起來我就生氣，起夜連燈都不開，
害我在廁所撞見你，以為見鬼了呢！心臟病都快嚇出來了！”婦女一邊說，
一邊伸手拍了男人一下。男人嘿嘿一笑，“你懂什么，屋里沒開燈，才能看得清外面，
我跟你們說，我真看見了，有個人跑進老李家的2單元，速度可快了，我當時還在想，
這么晚跑個什么勁兒，不會是小偷吧，就在窗戶跟前看了一會兒，結果你猜怎么著，
沒一會兒那人又跑出來了。你們說，那么晚了不是兇手還能是誰？……”“您真看到了？
”鄰桌，目光如電的吳錯突然插話打斷了三人的閑聊。
婦女似乎很為他們的談話如此有吸引力而高興，
熱情地解釋道：“我家老王當然不會胡說，看見了就是看見了！”吳錯卻只是盯著老王，
再次追問道：“您真看到了？”老王有些局促地點頭，
吳錯掏出警官證道：“您昨晚看到的很可能就是兇手，請您配合我們調查。
”面攤老板被吳錯的身份嚇了一跳，手里的湯勺抖了幾抖。
婦女倒是一副見過世面的樣子，身子向吳錯傾了傾問道：“我說警官，
我老公也算是提供重要線索吧？不是應該有獎金嗎？”“當然，
我們需要先核實您提供的線索，一經(jīng)核實并采用，會有人通知您領取獎金。
”婦女還想繼續(xù)詢問獎金的事，閆儒玉插話道：“能帶我們去您家里看看嗎？
我們想盡快確定您是從哪兒看到嫌疑人的，我們越快破案，您就能越早拿到獎金。
”婦女從桌上的紙盒中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沖老王催促道：“你快點吃，
吃個飯磨磨唧唧的，吃完趕緊帶兩位警官去家里看看?！崩贤踵帕艘宦?，
使勁兒往嘴里塞面條，婦女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我去李姐家打牌了，晚上你做飯。
”看著婦女離開，閆儒玉和吳錯對視一眼，
兩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幸好沒結婚”的意思。吳錯三兩下就吃光了一碗面條，
跟著老王往家走，閆儒玉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
一邊道：“派個人跟我一塊去趟李美工作的網(wǎng)吧?！崩贤跫液退勒呃畋奂以谕粭潣牵?/p>
老王家住4單元一樓，房子的格局和李炳雄家一模一樣。
一進屋老王就指著衛(wèi)生間道：“喏，我就是從這兒看見那個人影的。
”衛(wèi)生間只有一扇小窗，為了避免走光，窗玻璃上貼了一層半透明的磨砂貼紙。
貼紙已經(jīng)老舊泛黃，一角翹起，露出巴掌大的一塊玻璃，
老王指著那巴掌大的區(qū)域強調道：“就是這里?！眳清e走到窗前，彎腰透過玻璃向外看，
能夠看到樓前不小的一片區(qū)域，包括2單元門口。
老王繼續(xù)描述道：“那個人是從小區(qū)大門的方向過來的，
走的時候也是往小區(qū)大門方向奔?！薄澳袥]有注意那個人的體貌特征？”吳錯問道。
“天太黑，我這個老花眼只能看出那是個人?！薄案甙质菪詣e什么的，有印象嗎？
”“嗯……大概……算不上壯……實在是看不清！”吳錯趕緊道：“沒事沒事，
您能想到多少就說多少?！彼痔崾镜溃骸澳莻€人的衣著呢？如果在晚上穿淺色衣服，
應該比較容易看清吧？”“不是淺色的！”這次老王回答得很篤信，
“我確定不是淺色衣服，那人給我的感覺……怎么說呢？……好像要融進夜色里，
我懷疑他穿了一身黑……對對對！應該是黑衣服，就算不是黑的，也肯定是深色的！
我就說嘛，不然不會看得那么模糊?！薄澳悄浀卯敃r的時間嗎？
”“時間啊……我沒看留意……不過，你等等……”老王一邊說一邊踱到了客廳，
看著客廳墻上的掛鐘道：“那之后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又起了一次夜，
第二次起夜我看時間了，3點50多，快4點的樣子?！薄八钥隙ㄊ?點鐘之前。
”“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薄昂玫模浅８兄x，
您提供的信息或許就是破案的關鍵，您還記得其它細節(jié)嗎？
”老王有兩次與吳錯目光交匯，又兩次閃開了目光，看起來欲言又止的樣子，
吳錯趕緊道：“您不要有顧慮，我們會對您的身份信息嚴格保密?！薄捌鋵嵰矝]什么，
”老王撓撓頭道：“我就是懷疑，可能是想要買地的開發(fā)商干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