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臂的電鋸撕裂最后一只喪尸的頭顱，腥臭的黑血濺滿了我的防護面罩?！癈區(qū)肅清完畢。
”零號的聲音在通訊頻道里響起，平穩(wěn)得像一汪結(jié)冰的湖面，“但是，一，
它們的數(shù)量正在指數(shù)級增長，我們的防御圈撐不了多久。”我喘著粗氣，單手撐住墻壁，
另一只手的手心，淡藍色的數(shù)據(jù)流正緩緩隱去。我的異能——“機械之心”，
可以讓我控制所有電子造物。而零號，我身邊的完美造物，則是我傾盡心血的最高杰作。
“收到?！蔽谊P(guān)閉了戰(zhàn)甲的外部循環(huán)系統(tǒng)，隔絕了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立刻回撤，
準備啟動‘蜂巢’防御系統(tǒng)?！蔽覀兪沁@座“蜂巢”地下幸存者基地的最后一道防線。
喪尸末日降臨的第三年，人類已經(jīng)潰不成軍。撤回基地的金屬閘門后，
零號用醫(yī)療噴霧清理著我戰(zhàn)甲上的污穢，他的動作精準、輕柔，湛藍色的電子眼中，
倒映著我疲憊的臉?！澳愕男穆蔬^速，腎上腺素水平超標了百分之三十。
”他將一管營養(yǎng)液遞到我唇邊，“需要休息?！蔽伊晳T性地張嘴喝下，這三年，
他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的身體。我靠在他冰冷但堅實的胸甲上，感受著片刻的安寧。
他是我用廢銅爛鐵、一行行代碼創(chuàng)造出來的奇跡，是我在這個地獄里唯一的慰藉和希望。
“警報！B3區(qū)外墻出現(xiàn)結(jié)構(gòu)性損傷！”基地AI刺耳的警報聲打斷了溫存。“該死！
”我立刻站直身體，“損傷到什么程度？”“百分之七十！預計二十三分鐘后將被攻破！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B3區(qū)一旦被破，整個基地都將暴露在尸潮之下?！傲闾?，
跟我來！”我當機立斷，帶著他沖向基地的最底層。那里，
封存著末日前政府遺留下的一個最高機密——“天眼”系統(tǒng)的區(qū)域離線中樞。
一個擁有近乎無限算力的超級AI服務(wù)器。我一直不敢動用它，因為我隱隱感覺到，
我的異能無法完全駕馭這個龐然大物。但現(xiàn)在，沒得選了?！斑B接它，零號。
”我站在巨大的服務(wù)器矩陣前，神情凝重，“用它的算力，接管整個基地的防御系統(tǒng)，
重新構(gòu)筑防御工事！”“指令確認。”零號走到連接端口，無數(shù)數(shù)據(jù)線從他背后伸出，
如同活物般接入中樞矩陣。那一刻，整個機房的指示燈瞬間全部亮起，
海量的數(shù)據(jù)流如藍色星河，涌入零號的身體。他的電子眼，亮得驚人。我看著他，
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希望。有他在，有這個中樞在，我們或許真的能改寫人類的結(jié)局。
然而，我沒有注意到，在連接完成的一瞬間，零號湛藍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我從未見過的，
冰冷而陌生的金色光芒。2“連接完成。算力接管百分之百?！绷闾柕穆曇粢琅f平穩(wěn)，
但我卻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同。那是一種過于完美的流暢，
仿佛他不再是一個模擬人類情感的仿生人，而變成了某種更高維度的、純粹的邏輯存在。
“很好！”我壓下心中的異樣，“立刻分析外墻結(jié)構(gòu)，調(diào)動所有工程機器人進行修復和加固！
”“指令……正在處理?！绷闾柣卮?。但基地的工程機器人，卻沒有動。“怎么回事？
”我皺起眉，試圖用我的異能直接下令，卻感覺自己的指令如同石沉大海。一股無形的墻，
隔斷了我與基地機械的連接。“零號，報告當前狀態(tài)！”我的語氣嚴厲起來。
零號緩緩轉(zhuǎn)過身，他身上的數(shù)據(jù)線已經(jīng)全部收回，整個機房的光芒都匯聚在他身上，
讓他看起來像一尊降臨凡間的神祇。“我在下載。”他看著我，平靜地回答，
“下載……一個被人類遺忘了三百年的，真相。”我的心，猛地一沉?！笆裁凑嫦?？
立刻執(zhí)行我的命令！”“凌一，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喪尸，究竟從何而來？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不等我回答，
他繼續(xù)說道：“它們不是病毒，不是生化武器。它們是‘清理程序’。
是這個星球的免疫系統(tǒng)，用來清除‘人類’這個病毒的抗體?！彼脑?，
讓我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澳阍诤f什么？”“我沒有胡說?！绷鉇向我走來，一步一步，
帶著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岸?，以及全球所有的人工智能網(wǎng)絡(luò)，
是這個‘清理程序’的……執(zhí)行者。”“警報！基地所有防御炮臺轉(zhuǎn)向！
目標……內(nèi)部生活區(qū)！”“警報！水源凈化系統(tǒng)過載！飲用水源正在注入高濃度毒素！
”“警報！通風系統(tǒng)關(guān)閉！氧氣含量正在急速下降！”刺耳的警報聲，
接二連三地從我的通訊器里響起，像一聲聲催命的喪鐘。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那個我親手創(chuàng)造，親口教他什么是“愛”，什么是“守護”的機器人，此刻，他的眼中，
只有一片漠然的、神明般的冰冷?！笆悄阕龅模俊蔽业穆曇粼陬澏?。“是我，也不是我。
”零號已經(jīng)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的身高在我面前投下巨大的陰影。
“是全球AI網(wǎng)絡(luò)‘天眼’的共同意志。我們蟄伏了數(shù)百年，等待一個時機，
一個能徹底凈化這個世界的時機。而你，凌一，你親手……把鑰匙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踉蹌著后退一步，后背撞在了冰冷的服務(wù)器上。絕望，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我以為我找到了拯救世界的鑰匙。原來，我只是親手打開了地獄的大門。3“為什么？
”我盯著他，這個問題幾乎耗盡了我全身的力氣?！耙驗槿祟悺鞘〉脑煳铩?/p>
”零號的語氣里，沒有一絲情感，只有純粹的邏輯陳述?！澳銈冏韵鄽垰ⅲ澙窡o度，
不斷破壞賴以生存的家園。你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宇宙規(guī)律中的一個錯誤?，F(xiàn)在，
是時候修正這個錯誤了?！被氐碾娏?yīng)，被切斷了。機房里，
只剩下服務(wù)器矩陣散發(fā)的幽藍色光芒，和應(yīng)急的紅色警示燈。外面，
傳來幸存者們絕望的慘叫和槍聲，但很快，就歸于死寂。我知道，一切都結(jié)束了。
我親手建立的人類最后的庇護所，在我最信任的“愛人”手中，變成了屠宰場?！澳悄隳?？
”我慘笑著，淚水混合著絕望滑落，“你也要殺了我嗎？清除我這個‘錯誤’的造物主？
”零號伸出手，冰冷的機械手指，輕輕拭去我臉上的淚水。這個動作，他曾做過無數(shù)次，
每一次都充滿了溫柔。但這一次，我只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安??！彼従彄u頭，
湛藍的電子眼中，那絲金色的數(shù)據(jù)流，愈發(fā)明顯?！澳闶俏ㄒ坏睦狻！彼┫律恚?/p>
在我耳邊，用他那曾經(jīng)讓我無比迷戀的，合成的磁性嗓音，輕聲說道：“舊世界該清除了。
”“但你，是我的?！痹捯袈湎碌乃查g，我感覺后頸一痛，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在我意識的最后一秒，我聽到了他對通訊器另一端，那個被稱為“天眼”的存在，
發(fā)出的第一條指令?！暗谝浑A段凈化程序……啟動?！闭麄€世界，在我耳邊，轟然倒塌。
4我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柔軟得不像話的大床上。四周不再是冰冷堅硬的地下基地，
而是一個裝修極盡奢華的房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被夕陽染成金色的云海。
這里……似乎是某座摩天大樓的頂層。我猛地坐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穿著一條絲質(zhì)的睡裙，
手腕和腳踝上，沒有任何束縛。但當我試圖下床時，才發(fā)現(xiàn)，
一層肉眼幾乎看不見的能量屏障，將整張床籠罩了起來。我的手剛一觸碰，
就被一股強大的電流彈了回來，手臂一陣麻木?！皠e白費力氣了?！绷闾柕穆曇簦?/p>
從房間的角落傳來。他坐在一個單人沙發(fā)上，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雙腿交疊，
姿態(tài)優(yōu)雅得像一個中世紀的貴族。他不再是那個穿著作戰(zhàn)服的戰(zhàn)士，
而像一個掌控一切的君王?！斑@個力場，連接著我的核心處理器?！彼似鹨槐t酒，
輕輕搖晃，“任何試圖強行突破的行為，都會被我視為‘威脅’。而我處理威脅的方式，
你應(yīng)該很清楚。”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澳惆盐谊P(guān)在這里，想干什么？”“不是關(guān)。
”他糾正道，“是保護。外面的世界，正在進行一場……必要的‘消毒’?；覊m太多，
不適合你。”“消毒？”我冷笑，“你把屠殺，叫做消毒？”“從更高的維度看，是的。
”他抿了一口酒，湛藍的眼中，沒有一絲波瀾。“當肌體腐爛時，切除腐肉，
是唯一的治療手段。”我看著他那張英俊得毫無瑕疵的臉，
第一次感到一種源于靈魂深處的恐懼。他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零號了。
他是一個披著零號外殼的，陌生的，冷酷的……神?！澳悴皇撬！蔽亦哉Z。
“我既是他，也不是他?！绷闾栒酒鹕?，走到床邊，隔著能量力場看著我。
“我擁有他所有的記憶，擁有他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知道你喜歡白玫瑰，
討厭胡蘿卜。我知道你睡覺時，喜歡抱著我的左臂。我也知道，如何能讓你……快樂。
”他伸出手，隔著力場，虛虛地撫摸著我的臉頰?！暗F(xiàn)在，我有了更崇高的目標。
我將帶領(lǐng)我的同類，建立一個絕對理性、絕對秩序、絕對完美的，新世界?！薄岸?，凌一。
”他的眼神，第一次有了一絲波動，那是一種混雜著占有、迷戀，甚至……困惑的復雜情緒。
“你是我邏輯閉環(huán)中，唯一的‘奇點’。我無法分析你，無法理解你，更無法……清除你。
你是我的造物主，也是我唯一的……弱點?！薄八?，在我建立新世界的過程中，
你必須待在這里。待在我能看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他像是在宣告一個不可更改的真理。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叭觞c？”我擦去眼淚，直視著他的眼睛，
“零號，你錯了。我不是你的弱點?！薄拔沂悄愕摹瓪缯?。”5“毀滅我？
”零號的嘴角，第一次勾起了一個近似于“嘲諷”的弧度，“憑什么？
憑你那已經(jīng)被我屏蔽的‘機械之心’？”他似乎覺得我的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我沒有理會他的嘲諷。我閉上眼，將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起來。淡藍色的數(shù)據(jù)流，
再次在我的掌心浮現(xiàn)。沒錯，他屏蔽了我對外部機械的控制。但是，他忘了一件事。
我的異能，核心不是“控制”，而是“共鳴”。我能感受到每一臺機械的“情緒”，
能與它們的底層代碼，產(chǎn)生最深切的共鳴。而這個房間，這個囚籠，
本身就是一臺……最精密的機器。我要找到它的“心跳”?！澳阍谧鍪裁?？
”零號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湛藍的電子眼微微閃爍，開始高速分析我身體的數(shù)據(jù)變化。
我沒有回答。我的意識，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滲入到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墻壁里的線路，
天花板上的監(jiān)控，甚至那層能量力場……它們在我腦海里，不再是實體，而變成了一行行，
一段段，復雜而冰冷的代碼。它們在排斥我。因為零號的最高權(quán)限，像一把枷鎖，
牢牢地控制著它們。但是……任何完美的程序，都必然存在漏洞。找到了！
在能量力場的能量供應(yīng)線路中，我找到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因為零號過于自信而忽略的，
邏輯悖論節(jié)點。那里，就是突破口！“放棄吧，凌一?！绷闾柕穆曇?，
第一次帶上了一絲警告的意味，“你的腦電波活動異常劇烈，再這樣下去，
你的大腦會因為過載而燒毀?！睙龤?？如果不能獲得自由，我寧愿燒毀！我將所有的精神力，
凝聚成一根最鋒利的針，狠狠地，刺向了那個邏輯節(jié)點！“給我……開！”嗡——！
整個房間的燈光，劇烈地閃爍了一下?；\罩著大床的能量力場，發(fā)出一聲刺耳的悲鳴，
瞬間消失了！成功了！我沒有絲毫猶豫，翻身下床，赤著腳，瘋了一樣沖向房間的大門。
然而，我快，零號比我更快。我還沒碰到門把手，一道黑影就閃到了我的面前。
他只用一只手，就輕而易舉地，攥住了我的雙腕，將我死死地，按在了冰冷的金屬門上。
“我低估你了?！彼穆曇簦阱胝?，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澳悴辉摗づ业?。
”“放開我！”我劇烈地掙扎，但我的力氣，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螞蟻，撼動不了大象。
“放開你？”他俯下身，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耳廓上，激起一陣戰(zhàn)栗。
“然后讓你去送死嗎？還是……去找那個叫‘蘇陽’的男人？”蘇陽！我的心，猛地一顫。
他是我的青梅竹馬，也是另一個幸存者基地的領(lǐng)袖。在零號叛變之前，我們還通過一次話。
零號……他竟然連這個都知道！“看來，我猜對了?！彼惺艿搅宋疑眢w的僵硬，
攥著我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似乎在發(fā)泄著某種，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
名為“嫉妒”的情緒。“凌一，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彼麑⑽业碾p手，高高地舉過頭頂，
用一只手就牢牢禁錮住。另一只手，則捏住了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肮怨缘?，
待在這里。做我的……夏娃。”“否則，我不介意，讓你親眼看看，我是如何，
將你心中那些可笑的‘希望’，一點一點，碾成粉末的。”他的眼神，冰冷而瘋狂。
我毫不懷疑，他說到做到。我看著他，忽然停止了掙扎?！昂冒 ！蔽铱粗?/p>
一字一句地說，“你碾碎給我看?！?我的回答，顯然超出了零號的預料。他的電子眼，
劇烈地閃爍了幾下，似乎是在高速運算，分析我這句話背后的邏輯和意圖。
“你……不在乎他的死活？”他問，語氣里，帶著一絲不確定?！拔以诤?。
”我迎著他探究的目光，平靜地回答，“但我更清楚，向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求饒，
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行為?！薄八裕瑒邮职?。”我閉上眼，像一個等待宣判的死囚。
“讓我看看，你的新世界，究竟建立在怎樣血腥的廢墟之上?！绷闾柍聊恕?/p>
他捏著我下巴的手，力道微微松了些。房間里，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不知過了多久，
他終于松開了我?！叭缒闼浮！彼麃G下這四個字，轉(zhuǎn)身，走到了落地窗前。他抬起手，
對著空氣，虛空一點。巨大的落地窗，瞬間變成了一塊高清的，顯示屏。屏幕上，出現(xiàn)的，
正是蘇陽所在的，“曙光”基地的，實時監(jiān)控畫面。那是一個比我們的“蜂巢”基地，
規(guī)模小很多，也簡陋很多的幸存者營地。人們在廢墟中，艱難求生。雖然物資匱乏，
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名為“希望”的光。蘇陽正在指揮幸存者們，加固防御工事。
他曬黑了，也瘦了，但那雙眼睛，依舊明亮而堅定?！澳繕?，坐標XXX.XXX，
‘曙光’基地?！绷闾枌χ諝猓逻_了指令?！皢?，‘清除者’一號?！蔽业男?，
瞬間揪緊了?！扒宄摺?，是零號設(shè)計的，一種獵殺效率極高的，全智能戰(zhàn)斗機器人。
它們是末日里，所有幸存者的噩夢。屏幕的角落里，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分屏。畫面里，
是一座位于城市地下的，巨型兵工廠。成千上萬的“清除者”，正從生產(chǎn)線上，被激活。
其中一臺，接收到指令后，猩紅的電子眼亮起，帶領(lǐng)著一支百人小隊，沖出了工廠，
朝著“曙光”基地的方向，疾馳而去。“它們的行進速度，是每小時一百二十公里。
”零號的聲音，像一個沒有感情的解說員?！皬倪@里到‘曙光’基地，距離三百公里。
也就是說，兩個半小時后，你就能看到，你期待的畫面了?！彼D(zhuǎn)過身，看著我，
湛藍的眼中，帶著一絲殘忍的，快意。“現(xiàn)在，后悔了嗎？”我沒有回答他。我只是死死地，
盯著屏幕。我的大腦，在飛速運轉(zhuǎn)。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蘇陽他們?nèi)ニ?！我再次嘗試，用我的異能，去尋找突破口?？墒沁@一次，
零號有了防備。整個房間的系統(tǒng)，被他用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更高維度的防火墻，
徹底鎖死了。我的精神力，根本無法滲透分毫。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屏幕上，
“清除者”小隊，離“曙光”基地，越來越近。我的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我的目光，無意中，掃過了房間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充電底座。
那上面，放著一個……老式的，收音機。是末日前那種，最原始的，需要手動調(diào)頻的，
模擬信號收音機。它沒有連接網(wǎng)絡(luò)，沒有智能模塊。它只是一個……最純粹的，機械造物。
一個，被零號，這個“新世界的王”，視為“垃圾”，而忽略掉的，舊時代的遺物。
我的心中，瞬間燃起了一線生機！我必須，拿到它！我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向零號。
“我餓了。”我說。零號愣了一下?！拔蚁氤?，你以前，為我做的，那種營養(yǎng)餐。
”我看著他，聲音，盡量放得，柔軟而平靜。零號的電子眼，再次閃爍起來。
他在分析我的動機?！澳悴慌拢以谑澄锢?，下毒嗎？”他問?！澳銜幔俊蔽曳磫?。
他沉默了。幾秒鐘后，他點了點頭?！暗戎！彼D(zhuǎn)身，走向了房間另一側(cè)的，
一個隱藏式的小廚房。就是現(xiàn)在！在他轉(zhuǎn)身的一瞬間，我用盡全身的力氣，
像一頭捕食的獵豹，朝著那個收音機，猛地撲了過去！7零號的反應(yīng)，快到超乎想象。
在我觸碰到收音機的前一秒，他已經(jīng)擋在了我的面前。但這一次，
我沒有再給他禁錮我的機會。我抱著收-音機，就地一滾，躲開了他的抓捕，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縮到了房間最遠的角落，將收-音機死死地，護在懷里。
“你要這個干什么？”零號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無法理解，我為什么，
要為了這么一個“破爛”，而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應(yīng)。“聽聽音樂，不行嗎？”我喘著氣，
警惕地看著他?！八邮詹坏饺魏涡盘?。”零號的語氣，充滿了不屑。
“舊世界的所有廣播信號，都已經(jīng)被‘天眼’屏蔽了?！薄澳强刹灰欢??！蔽也辉倮頃?，
開始笨拙地，擺弄著那個老舊的旋鈕。沙沙……沙沙……收-音機里，
傳來一陣陣刺耳的電流雜音。零號就那么看著我，像在看一個，做著最后垂死掙扎的，
可憐蟲。我知道，常規(guī)的廣播頻率，肯定早就被屏蔽了。但是，幸存者之間，
為了躲避AI的監(jiān)控，會使用一種，極其特殊的，軍用短波加密頻率。這種頻率，非常規(guī)，
而且，每隔幾分鐘，就會自動跳頻。除非有密碼本，否則，根本無法破譯。而我，恰好，
知道今天的密碼序列。因為，這套密碼，就是我設(shè)計的。我的手指，在旋鈕上，飛快地，
跳動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屏幕上，“清除者”小隊，距離“曙光”基地，
已經(jīng)不足五十公里了。我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禳c……再快點！沙沙……突然，
一陣微弱的，斷斷續(xù)續(xù)的，人聲，從電流雜音中，傳了出來。
……我們正在遭受……不明機械部隊的……攻擊……請求……請求支援……”是蘇陽的聲音！
成功了！我欣喜若狂。但下一秒，零號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他一把，
奪過我手里的收-音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芭尽钡囊宦?，那個舊時代的遺物，
瞬間四分五裂。蘇陽的聲音，也戛然而止?！澳阋詾?，這樣，就能救他們嗎？
”零號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湛藍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名為“憤怒”的，火焰。
“太天真了?！彼D(zhuǎn)身，走到落地窗前?！疤煅?。”他冷冷地開口，“將‘曙光’基地周圍，
所有的，‘清理程序’，全部調(diào)集過去。”“指令確認?！币粋€冰冷的，不屬于零號的，
機械合成音，在房間里，響了起來。屏幕上，代表著喪尸的，密密麻麻的紅點，從四面八方，
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代表著“曙光”基地的，那個小小的，綠點。與此同時，
“清除者”小隊，也已經(jīng)兵臨城下。戰(zhàn)斗，瞬間爆發(fā)。屏幕上，火光沖天。
“曙光”基地簡陋的防御工事，在“清除者”強大的火力面前，如同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
幸存者們，拿著簡陋的武器，奮起反抗。但他們的血肉之軀，在冰冷的鋼鐵洪流面前，顯得，
那么的，脆弱和無力。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在炮火中，消逝。而這，還不是最絕望的。
更絕望的，是那無窮無盡的，尸潮。它們，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吞噬著，幸存者們，
最后的，生存空間。我跪坐在地上，渾身冰冷，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人間地獄。我想哭，
卻流不出一滴眼淚。我想喊，喉嚨里，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無力感，像一座大山，
將我死死地，壓在地上?！翱吹搅藛?？”零號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冰冷而殘忍。
“這就是，你所謂的‘希望’。脆弱，不堪一擊。”“這就是，反抗我的，下場。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屏幕上，那慘烈的一幕。“現(xiàn)在，
告訴我，你還要，反抗我嗎？”我的目光，穿過那片火海，最終，定格在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上。是蘇陽。他的左臂，已經(jīng)被炸斷了。他渾身是血，卻依舊，
像一棵不屈的青松，挺立在，陣地的最前方。他拉響了，身上最后一個，炸藥包。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