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說我和他私定終身這日。旁邊的人都罵我是個不知廉恥的賤貨。
我既然擔了這樣的“美譽”。那即便有少將軍夫人的虛名，我也不可能收斂本性。誰知，
我正和英俊瀟灑的世子不知廉恥時。少將軍哭著說?！肝疫@就昭告天下，你白璧無瑕！」
1少將軍魏嵐長了一張神仙施展媚術的臉。劍眉星目，高大魁梧。此刻。他柔情似水的眼中，
除了要用洶涌的潮水將我淹沒。還有一種生人勿近的矜貴。薄唇似笑非笑。
卻熾熱的如同火燒。他緊緊的擁抱著我。絲滑柔軟的衣料勾勒出身體凹凸有致的輪廓。
我嘴巴張開，用力的喊著。「哦……嗯……喔」這個該死的魏嵐！就在他已經(jīng)附下臉。
放大的眉眼投射進我的瞳孔。一個吻就要落下時。門外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音。
繼而一個尖銳的女聲說?！干賹④娋驮诶锩?！」隨即「哐當」一聲。門被踢開了！
老將軍帶著魏嵐的娘和姨娘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魏嵐始終保持著吻我的姿勢。一動未動。
甚至還緊閉起了眉眼。而我。只覺得喉嚨一處瞬間通暢。魏嵐松開了禁錮我的胳膊。
我連忙整理松散的發(fā)髻向后倒退離他一丈遠。老將軍看見眼前情景，大聲怒問。
「你們在干什么？」魏嵐母親李氏也哆哆嗦嗦的說?！笉箖海叶荚谡医鸺?，
你祖父就要帶你出征了，你怎么還在胡鬧呢？」世人都說魏嵐是吊兒郎當?shù)幕▽④姟?/p>
白天練武，晚上練舞。是手腳不閑著的紈绔。只有我知道就在南羌攻打我大燕的消息傳出。
主和派代表右相之女答應私下見見魏嵐后。他就變了。他不僅不玩了。也不酷了。
整天像個只會傻笑的榆木嘎達。左一句。「云棠，你喜歡刀嗎？」右一句?！改莿δ?？」
姜云棠連連搖頭后。他看到在一旁恭敬低頭的我。輕聲說?！赋鰝€主意??？」
我說一個女孩子可能不喜歡攻擊性兵器。果然。在多次無視跟在魏嵐身邊的我后，
姜云棠賞了一個白眼兒對我說?！纲v婢！竟敢揣測本小姐的心思？」我連忙跪下，
噤若寒蟬的說?！感〗阆⑴?！奴家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忠仆！」就在這次揣測后，
朝中傳來了貶黜右相到北地，老將軍領兵對抗南羌的旨意。姜云棠寫了一封絕筆信給魏嵐，
要跳崖。說自己命運不濟，戰(zhàn)亂中還要遷往北地，恐怕中途就會橫死，不如自盡在京，
魂靈與魏嵐長相守。魏嵐虎軀一震，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偷出了連皇帝都未孝敬的老將軍寶物——金絲甲。給宋云棠連夜送去。
天明后在衛(wèi)兵陸續(xù)牽來馬車的門口，遇見了拎著包袱去‘自盡’的宋云棠。
一見面就跳崖到了魏嵐懷里。魏嵐捧著還熱乎的金甲，和一把他天天磨的匕首說?！冈铺?，
這些先替我守著你。我絕不讓你出事！」姜云棠推搡著說?！肝译m柔弱，可也不能讓你犯險。
這枚平安符你拿著，等你凱旋了來接我！」我看著那枚一文錢九個的平安符，懷疑過。
魏嵐就是被姜云棠給騙了。轉念一想。罪魁禍首好像是我。2所以。來到這間屋子時，
魏嵐就封了我的穴。我喊不出話，也掙脫不開?？伤麉s在老將軍帶著眾人進來后。突然，
松開了我。魏嵐仍舊吊兒郎當?shù)目恐??！缸娓?，母親，你們真是明知故問！」「早就說，
放下你們的恩怨，成全我和右相家的千金。」「我都這么大人了，能不想生娃娃嗎？」
有幾個膽大的下人‘撲哧’一聲笑了。老將軍立刻忘了大事似的，把李氏留下。
其他人都趕出去了。老將軍抖著胡子問?！高@么說，你找的娃他娘就是她？」
「一個讓我看著她就像右相跟我斗到家里來的丫鬟？」一直不敢出聲的我迷幻了。
難道魏嵐早就喜歡我了，因為我身份低微。才喜歡姜云棠的？可是姜云棠和我長的并不像??？
我不禁回憶剛才魏嵐對我的動作。耳熱心跳。舒爽折磨。我都感覺到自己的羞恥心降低了。
正唾棄自己時。魏嵐說?！秆诀咴趺戳耍俊埂杆牢业拈揭膊皇且换亓?！」「金甲也甭找了，
我賞給她了！」端方雅靜的李氏看我的眼神有點狠厲。而我由非分之想的自責變成了。
被所想非分之人背刺的屈辱。我正欲開口為自己辯解真相不是這樣的。我從來沒有逾矩過。
就看到魏嵐投過來的冷若冰霜的目光。我一激靈。明白了。我再亂說。會死的。
老將軍渾身顫抖著說。「你這個逆子！」「我一把老骨頭，戰(zhàn)死沙場也沒關系！」
「你叔父不爭氣，你可是我們魏家唯一的希望??！」「祖父找了，也是給你?！?/p>
李氏抹了眼淚，又拿眼皮夾我。魏嵐收斂了瘋癲的模樣，正色說。「祖父，您就放心吧！
我們都不會死，我們會大勝的！」「既然金甲是為了傳給我，那我提前處置下，
您就別生氣了！」李氏也揉了揉太陽穴，恢復了嫻靜說?！笉箖?，那就讓錦溪跟你們?nèi)グ伞?/p>
讓她伺候照料，我也放心些?！刮颐摽诙觥！肝也蝗ニ退?！」李氏當場給了我一巴掌。
「‘啪’?！箤㈤T無犬女。我的臉高高的隆起了五指山?！改慵扔懈Ｊ芰宋覂旱慕鸺祝?/p>
你又怎會那么容易死？想當我魏家的兒媳，就得過了戰(zhàn)場這道關！」
我捂著臉不敢大聲嗚嗚嗚。她卻又喊進來一名丫鬟。讓我這個「不不不」
的賤婢感受感受素來賞罰分明的家法。丫鬟正是那個聲音尖銳發(fā)現(xiàn)‘奸情’報信的歡儀。
她一邊冷笑著嫉恨勾引少將軍成功的我。一邊往我臉上涂了辣椒油之后狠狠地打。
大聲的咒罵著我是賤貨。任憑我再喊我沒拿金甲也沒人聽到一個嘴都要爛了的人說出來的話。
最后。還是魏嵐推開歡儀說?！笁蛄?！」歡儀才撫摸著被魏嵐碰過的胳膊偷笑著走了。
魏嵐擦拭過我的臉，眼底閃過對丑陋東西的不忍直視。「去吧?；貋?，
少將軍夫人的身份就給你?！?沒人記得我今日及笄。
因出征后在敵人偷襲老將軍時我受了傷，左臂一直活動不便。
原本打理盆景花木、漿洗被褥、擦拭地板的粗活就交給旁人做了。
還撥給我一個李氏鄉(xiāng)下遠房親戚磕頭作揖送來混口飯吃的遲鈍丫頭春妮。春妮笨笨的，
我什么都不用她做。她就陪著我。我們一起買了幾支只是掉了一點色的發(fā)釵、釵冠。
把原來我戴了十年的那枚發(fā)簪。我們又一起用幾件衣領、衣襟處還八九分新的裙子重新剪裁。
為我的及笄做了一件花團錦簇的長袖禮服、深衣。這些都是我和春妮買東西時，打聽來的。
我十歲時被養(yǎng)育我的舅母賣到魏府。舅父亡故，舅母帶著賣我的錢改嫁。
直到我進府都沒見過我的娘親。她也似乎從來都沒找過我。平時，李氏管理府中事務繁忙。
魏嵐又常常在營地不回來。所以，我打算請早安的時候過去。趁他們都在，
告訴他們我備了桌像樣點的酒席。請他們幫我叫上姨娘、小姐晚上一起吃。我倒了熱茶，
跪在地上，敬給李氏和魏嵐。李氏聽了我的磕磕巴巴的請求。皺了皺眉說?！稿\溪，
你什么意思？」「是府上的飯菜不好吃？你是故意想讓我這個主母下不來臺？」
自老將軍死在那場勝仗后，李氏再也不擺嫻靜的姿態(tài)。而是把將門虎女的真性情露了出來。
魏嵐似乎想吃酒。接過李氏的話說。「娘親，錦溪不是那個意思。她既然有這番美意，
家人也好久沒坐過大桌，您就允了吧！」李氏這才勉強點頭。到了晚上。
李氏、姨娘和幾位小姐都到了。魏嵐不僅來了，還帶了幾個世家子弟。
府上的丫鬟、小廝也坐了一桌。我穿上禮服，戴了發(fā)釵。為大家斟酒、布菜。歡儀也妝點過，
但見我給她布菜時還是一愣。接著就恨恨的說?！改愦┏蛇@樣，臉畫的和姨娘似的，
你以為你是誰？」「你知不知道只有小姐及笄才能帶釵？」我把發(fā)釵掩了掩，
發(fā)釵頭上的一顆小珠就掉下滾到了地上。我忙欲拾起，卻被姨娘踩到了手背?！笇W我桃花妝，
誰給你的膽子？」「就這樣腌臜的東西，也請我們吃？」我手背疼痛難忍，
汗珠順著額頭掉落，我輕呼了一聲?！柑邸挂棠锉阈D腳底，更加用力的踩著我的手指。
我聽見了皮肉、骨頭間的拉扯聲。想抽離卻因左臂的不靈活用不上力。春妮跑過來，
一把推開了姨娘說?！改銈?yōu)楹纹圬撳\溪？她今日及笄，只是想好吃的不能獨食！」
李氏給了她一巴掌，扇的她嘴角滲血。「你在替誰說話？錦溪，
是不是你想告訴大家你及笄了，提醒我要給魏嵐準備婚禮？」春妮委屈的躲進我的懷里。
而我抱著的她的身體雖然緊緊的，卻也忍不住的發(fā)抖。因為沒想到魏嵐會帶世家子弟回來，
我所備的酒不夠。幾名小公子也搖晃著過來湊熱鬧?！稿\溪？
就是爬了魏哥的床被主母罰去戰(zhàn)場伺候，回來又廢了胳膊的丫鬟？」
「沒規(guī)矩的丫鬟膽子就是大，還學什么千金貴女做什么及笄？」「仗著有幾分姿色，
就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魏哥豈會娶你？做夢吧！」魏嵐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扶起我，
對在場的人說?！笡]酒了，我們出去喝！」「少將軍夫人的位子，我既然答應過，就是她的。
」我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魏嵐，你娘說對了。4李氏說了我不會那么容易死。
那年在戰(zhàn)場上。魏嵐安排我侍奉主帥李老將軍。他說主帥有精兵護衛(wèi)，比較安全。
我穿著軍服，怯怯的站在帳前。魏嵐拿出水壺，遞給我說?！笢氐?，喝吧?！刮覈L了口，
還有一點甜姜味。我面色一紅，低頭抓起衣角磨磋。魏嵐清清嗓子說?！改翘斓氖拢?/p>
我也是急中生智。」「但你應該也明白我真正想娶的是誰?！埂笁牧四愕拿?jié)，
我會用身份、地位來賠。但如果云棠回來，我希望無論我怎么對她，你都不要反對?！?/p>
我聽了他的話。竟然為成為他這些心里秘密的傾聽者感到欣慰。
他不完全把我當成可以隨意殺罰的奴婢。我開始同情他這樣愛而不得的可悲。于是。
雖然我沒有考慮好怎么回答。我們相處的態(tài)度還是改觀了。在一次大戰(zhàn)勝利后。
魏嵐帶我到山上捕獵。我看到密林間穿過一只兔子。我便一邊追逐跟蹤它的位置。
一邊喊著魏嵐趕快過來射箭。因為追的太專注，密林中復雜的地勢我沒看清。一眨眼，
就追到了一個布滿青苔的險崖。我腳滑向下倒去。
兩邊尖銳的石頭也隨著我的傾倒紛紛向下滾動。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時。魏嵐勾住了我的腰，
一個飛身將我抱回了地面。如此慌亂的心跳和急躁的呼吸。
立刻將我?guī)Щ亓四侨铡安恢異u”的經(jīng)歷。我貼著他的鎧甲。依偎在他的懷里。
直到他耳根發(fā)紅，呼吸急促。他才喉結滾動的發(fā)出了一句?！副蛄藳]？」我連忙松手。
他整理弓箭訕訕的說。「小心點兒，如果我不在，你就掛樹上了?！刮尹c點頭。
羞紅的臉根本沒注意他已經(jīng)射到了兔子。還麻利的架起了火，
給每天把肉夾給老將軍自己只喝些稀湯，瘦了一大圈的我烤了。我吃著滋滋冒油的兔肉，
透過火光看著他英武的臉。心想這一仗。一直打就好了?？墒?，我給他做好新鞋，縫好襪子，
送他領兵設伏那日。他遲遲未歸。我在軍帳前來來回回。老將軍咳嗽著說伏擊成功后，
仗就基本勝利了。我們也就可以回去了。將士們都懷揣著對勝利的期許。
每個人走路都帶著神氣?？晌腋吲d不起來。給魏嵐留的一碗肉湯已經(jīng)熱了八回。
老將軍又咳嗽喝藥后，歇下了。我也退回帳中，輾轉反側。
一聲響箭打破了巡防士兵的腳步節(jié)奏。一眾緊身黑衣的死士身輕如燕的飛落進了大營。
大家都在喊?！副Ｗo主帥！」我起身來到老將軍帳內(nèi)，還未站穩(wěn)。
一個矯健的死士已經(jīng)拔劍向老將軍刺來。而魏嵐此時也一身疲憊的歸來。對我喊。
「敵人繞路，保護祖父！」聞言后，我本能的擋在了老將軍身前。
死士的劍瞬間穿透了我的心窩。我意識模糊之計，拔下了因睡不著還未摘下的發(fā)簪。
朝著死士的胸前奮力扎去。魏嵐大喊「不要！」似乎接住我軟綿綿倒下的我。
老將軍好像咳嗽著說。「你不是說金絲甲在她身上嗎？」「不然，
留我這……咳咳咳……半條命，干什么？」有一滴水，從魏嵐頭上掉下來，砸到我的臉上。
清清涼涼。比黏膩膩的血，窩在心口。舒服。然而，勝利的消息傳到北地，
就接二連三辦了右相和老將軍的葬禮?；噬舷脖患?，下旨接回右相親眷，
讓在朝堂上奉獻多年的右相安息。少將軍魏嵐建下奇功，冊封天柱大將軍。
皇上設宴犒賞三軍?？磥?，姜云棠就要回來了。我的苦日子，也到頭了。
5我及笄那天慘淡收場后。魏嵐親自張羅的婚事又快又妥。
我拿所剩不多的一點銀錢四處散播消息。希望姜云棠收到少將軍大婚的噩耗能快馬加鞭。
將軍府張燈結彩。屋內(nèi)屋外人人忙碌。唯獨我一個待嫁新娘守著空房。盛裝等待。
春妮去幫我找的人。在天色黃昏，掐指算來，婚禮就要開始時。
春妮才領著一個錦衣華服、溫潤如玉的男人進來。男人低聲告訴我?！竵砹?。」
我粲然一笑說?！敢粋€還是兩個？」男人也報之一笑。「如你所愿。兩個?！?/p>
我請男人喝杯茶，潤潤喉嚨。男人剛喝了一盞。歡儀就走了進來。
后面跟著臉色鐵青的魏嵐歡儀指著背對著門的男人，眼光蔑笑著說?！笇④?，
錦溪都已經(jīng)是少夫人了，還不知廉恥的招來野男人！」「她還想要兩個！」男人聞言，
一動未動。甚至又給自己添了一杯茶。我聞言連忙說?！笟g儀，你誤會了?！埂肝簫?，
你聽我解釋！」魏嵐看著這個穩(wěn)如泰山的身影。竟也未敢輕舉妄動。只是聲色俱厲的說。
「你是誰？為何會在我夫人房里？」男人這才起來，轉過身。
「以前只知魏將軍對少夫人不夠關心，現(xiàn)在看來，還根本就不信任！」「既然如此，
為何還要成婚？」歡儀指著男人罵道?！改阊劬@么亮，是瞎的嗎？敢教訓將軍！」
魏嵐卻“啪”打了她一個嘴巴，怒道?！高€不參見世子殿下？」歡儀捂著臉，慌忙下跪說。
「世子殿下饒命啊！奴婢口不擇言，冒犯您了！」可朱乾達哪里會聽她的？叫了聲來人啊，
一隊衛(wèi)兵就把歡儀拖下去掌嘴了。我還貼心的讓春妮給遞了兩瓶辣椒油。告訴她歡儀臉盤大，
不夠還有，喜歡用，就用個夠。魏嵐跟在朱乾達身后，回前殿去了。邊走邊說。只是心急，
妄聽了賤婢瞎說?；仡^一定嚴格管束下人，好好學學規(guī)矩。我聽著歡儀的慘叫。
心中暗暗琢磨。拿廉恥的鏡子天天照別人，什么時候照過自己？有一刻反思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