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柱,我在家門口撿了一個男人。他是我失聯(lián)已久的發(fā)小林夜白。
他說自己變成吸血鬼回來找我了。開玩笑,我會信?1我一手拿大蒜一手拖人進了屋里。
自稱林夜白的吸血鬼男人皺眉,“大柱,你能拿那頭蒜離我遠點嗎?我可以控制住自己。
”我不假思索,“我不信。”等我把門關(guān)上了,還沒來得及松手,
他一個挺身開始在地上打滾大叫?!鞍。∈切皭旱?!討厭的!味道!
”我直接把那頭蒜扔他腦袋上,“閉嘴,再嚷嚷我把你送到局里?!彼⒖贪察o下來,
盤腿坐在地板上,一臉委屈地揉著被大蒜砸中的額頭?!按笾?,你變了,
你以前不會這么對我的。”林夜白眨著眼睛,試圖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
“你幾乎和我失聯(lián)半個月了,林夜白。”我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啤酒。
“你爸媽雖然知道你經(jīng)常折騰,一玩消失就是以月累計,大把零花錢隨便扔給你花。
但現(xiàn)在你這個少爺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跟我說你變成了吸血鬼?
”“還要讓我這個天天加班的社畜陪你出去大冒險?”我灌了一大口啤酒,
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卻沒能澆滅心中的煩躁。林夜白是我發(fā)小,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
但他那些異想天開的毛病我太清楚了。十歲那年他非說自己是外星王子,
結(jié)果被卡在小區(qū)滑梯上下不來,是我哭著喊大人來救他;十五歲他堅信自己會魔法,
差點把我家廚房燒了,幸好他家真有錢賠償了不少,不然我就因家人毒打英年早逝了。
現(xiàn)在又來吸血鬼這一套,成年人承擔(dān)不起一點日常秩序外的生活負擔(dān)了。我表情冷淡,
“待會兒你回家吧,要不在這洗洗睡,我明天還要上班。”“這一次是真的!
”他急切地站起來,然后又在我警告的眼神里乖巧坐下,“我知道你不信,但我可以證明。
”2“省省吧,等你演完這出,我人都困了?!蔽覈@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你知不知道明天早起通勤很痛苦?”林夜白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你聽我的,
根據(jù)各種預(yù)言,這幾年內(nèi)會有大災(zāi),你會遇到危險,也許在下個月,就在明天?!薄懊魈欤?/p>
我倒是知道明天上班遲到的話,我的全勤就很危險了?!蔽姨裘?。
“現(xiàn)在的世界……并不友好?!彼麎旱吐曇簦凵耧h向窗外,故作深沉,“而你,我的兄弟,
你是唯一會相信我的人?!蔽叶⒅戳税肷巍0雮€月不見,林夜白的容貌確實變了,
原本略圓的臉龐變得棱角分明,膚色蒼白得不像話,眼下的烏青像是好幾天沒睡好。
但這也不能說明他是吸血鬼,
說不定這半月他晝夜顛倒地在自家別墅里宅著看各種小說電視妄想現(xiàn)實。
大少爺從幻想世界里溜出來找我一起體驗生活來了?!靶邪。悴皇且C明嗎?
”我放下啤酒罐,坐到他對面的沙發(fā)上,“來,證明給我看。”林夜白微微一笑,
那笑容里有種我不熟悉的東西。他緩緩站起身,動作流暢得幾乎不像人類。
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的時候,他突然閃現(xiàn)到了我面前,近得幾乎鼻尖碰鼻尖。
“怎、怎么做到的?”我結(jié)巴了。剛才那絕對不是人類的速度。“還有這個?!彼f著,
張開嘴。我清楚地看到,他的上犬齒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伸長變尖,
直到變成電影里吸血鬼那樣的尖牙。我倒抽一口冷氣,本能地撿起地上的那頭大蒜朝他扔去。
林夜白輕松接住大蒜,有些得意,“其實大蒜沒用,那是謠傳。陽光也沒用,圣水也沒用,
十字架更沒用?!彼S手把大蒜拋回桌上,尖牙已經(jīng)縮回正常長度。我僵住了,
疲倦的大腦試圖處理眼前的信息。超人類的速度,可伸縮的尖牙,
對大蒜毫無反應(yīng)..……要么林夜白真的變成了吸血鬼,要么我在做夢。
我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手臂。3很痛,這不是我熬夜加班昏睡過去做的夢。
林夜白還在眼巴巴的看著我?!昂冒?,假設(shè),我只是假設(shè)——你說的是真的。
”我謹慎地選擇著用詞,“你是怎么變成這樣的?”林夜白的眼睛亮了起來,
“你還記得我一直在研究吸血鬼傳說嗎?”我含糊地應(yīng)了兩句,“記得吧?!毙睦锔拐u,
誰知道你小子是認真的。他坐到我旁邊,“半個月前,我在網(wǎng)上找到了真正的吸血鬼家族。
不是那種躲在棺材里睡大覺的老古董,而是融入了現(xiàn)代社會的吸血鬼群體。他們自稱夜裔,
有自己的規(guī)則和社會結(jié)構(gòu)?!蔽尹c頭示意他繼續(xù),同時悄悄摸到了手機,
認真想著市里精神病院有沒有急救電話。我覺得我倆之間一定有人瘋了。要么是我,
要么是他。“我在漫展面基遇到了趙,他說自己是夜裔貴族,
欣賞我對他們文化的熱情和理解,邀請我去參加一個私人聚會。
”林夜白的表情忽然變得陰郁,“但那根本是個陷阱。他們給我喝了血酒,
然后我就……轉(zhuǎn)變了。”“血酒?轉(zhuǎn)變?”我忍不住追問。“是吸血鬼的血混合紅酒,
用來初擁人類的東西?!彼忉尩?,“我被迫轉(zhuǎn)變花了三天時間,過程痛苦得要命。
然后我就成了他們中的一員,被軟禁在趙的城堡里,學(xué)習(xí)做一名‘合格’的夜裔。
”我觀察著他的表情,那不像是在說謊。所以我要問了,“那你變成夜裔有什么不好的?
”不得不承認,我有點羨慕。他這個經(jīng)歷好像老天爺?shù)麴W餅強制塞嘴巴里了。林夜白喪著臉,
“成為夜裔后會失眠,也不能胡吃海喝了,食用品種單一,我好像連屎都不拉了。
”那我露出憐憫的表情。這是個餿了的餡餅。4“還有既然你被軟禁了,你怎么逃出來的?
又為什么來找我?”我拍拍他的后背?!耙驗槲铱荚嚭细窳?,
受命要來完成尋找吸血鬼寶藏的任務(wù),這樣以后就可以徹底離開城堡了。
”林夜白支支吾吾道?!八??”我挑眉?!八晕蚁胝夷阋黄鹑フ业剿?!”他突然大叫道,
“想象一下,大柱,我們一起找到寶藏,發(fā)財致富!你就不用再做那份討厭的編程工作了。
我們可以遠走高飛,你享受人生,我完成任務(wù),一舉兩得!”這人,哦不,
這只吸血鬼的態(tài)度簡直理直氣壯。我嘆了口氣,“林夜白,我信你說的都是真的,
但我為什么要和你冒險摻和進這種超自然破事里?”“我只是個普通人。
”“因為我們是兄弟??!”他說得豪情萬丈,理所應(yīng)當,仿佛這就是全世界最充分的理由,
“而且你不是一直抱怨生活無聊,想要點刺激嗎?這夠刺激了吧!”我張了張嘴,
卻想不出反駁的話。他說的沒錯,我的確經(jīng)常抱怨生活的乏味。每天對著電腦編碼,
支付賬單,過著千篇一律的生活。但我想要的是去跳傘或者潛水這類刺激,
不是跟一個貌似變成吸血鬼的發(fā)小去尋找什么超自然寶藏!“聽著,”我試圖講道理,
“如果真有這么個寶藏,為什么別的吸血鬼不去找?為什么偏偏是你和我?
”“因為任務(wù)說只有人類或者半人類才能進入藏寶地?!绷忠拱捉忉尩?,
“純種吸血鬼被一種古老魔法擋在外面。而我是新轉(zhuǎn)變的,還保留著大部分人性,
所以最有可能進去?!薄暗倚枰獛椭?,需要我完全信任的人?!彼嬲\地看著我,
那雙眼睛里閃爍著我所熟悉的光芒。
那是小時候我們計劃去后山“探險”時他總會露出的表情。就是這種表情,
讓我一次次跟他陷入麻煩,又一次次不忍心拒絕他。見我久久沒有說話,林夜白急了。
“但想想回報??!”他抓住我的肩膀,“那可是足以改變你一生的財富,
你就不想從此告別朝九晚五,告別那個老是搶你功勞的經(jīng)理,告別每月還款壓力嗎?
”他還確實知道如何說服我。“如果到時候我需要請假?!蔽医K于說,
“你得給我一個請假理由?!绷忠拱缀敛华q豫,“你就說兄弟我做痔瘡手術(shù)住院了,
需要你簽字陪護?!蔽覠o力地舉起手,和他擊掌。林夜白笑道:“擇日不如撞日,
那就明天吧!”我額頭冒起青筋,手上用力把他推倒在地,“原來你任務(wù)不著急!
那你給我老實等著?!?林夜白說什么也不愿意回家,和父母簡單通了個電話后,
又收到一筆巨額零花錢。我懷疑他就是被這么養(yǎng)傻的。盯著賬戶余額,我由衷地想,
我也想當個快樂的傻子,而不是精明疲憊的成年人。
好歹他賴在我家里住的這段時間負責(zé)生活開支,那我就不計較他24h全天開著空調(diào)了。
兄弟這寶藏聽上去雖然虛無縹緲,他這個人也挺不靠譜的,
但這段時間里看他煞有介事地查了許多東西,我開始期待如果有錢以后會做的事了。
終于到了休息日,我們待在屋里一起吃小火鍋,音響放著歌,空調(diào)冷氣很足,
我滿意地夾了一筷子火鍋粉條。林夜白坐在對面,熟練地撕開鴨血盒的包裝,
然后虔誠地夾起一塊鮮紅色的鴨血放進嘴里,嘆了口氣。在家里做的火鍋湯香飄滿屋,
可惜他只能吃點血制品,還不能吃煮熟的,不然就會吐?!靶“?,
”我咽下食物后問道:“關(guān)于任務(wù)你具體有什么線索了?
”林夜白邊吃鴨血邊說道:“你上班的時候我整理了這些線索。
藏寶地位于‘影與光交匯之處,生命之流下方,唯有血月當空之時方可進入’。
”他從身后拿出來一本花里胡哨的筆記。我接過來翻開看了看,
上面寫著一些零碎的信息和簡圖,還有林夜白畫的兩個簡筆小人。看上去像我和他,
這個人跟小時候一樣,長大了也沒變,還是這么幼稚。我笑了下,凝神總結(jié)了他的內(nèi)容,
問道:“這太模糊了?!鳌傅氖鞘裁??河流?血液?還有‘血月’是什么時候?
”“生命之流可能指的是地鐵?!绷忠拱字钢P記內(nèi)容解釋,“你看,地鐵在地下流動,
是不是像城市的血脈。而‘影與光交匯之處’可能是指某個地鐵站,
特別是那些有地面和地下部分的車站?!蔽宜伎剂艘粫海@解釋居然有點道理,
“那血月呢?”“你說巧不巧,明晚就有月全食,月亮?xí)兂裳t色。”他說著話,
忽然站了起來,“完美的時間點,不是嗎?就好像命中注定一樣!
”我抬手示意他坐下好好吃飯,“那就算我們找到了入口,怎么進去?會不會有陷阱?
守護者之類的?”林夜白看著我,一副你很上道的表情。我手扶額頭不想看他,
又夾了一筷子金針菇放入口中。很難承認成熟穩(wěn)重的自己已經(jīng)認同了他的世界觀。
他坐下說道:“除了我那天晚上和你說的魔法限制外,我問了其他夜裔,
他們說藏寶地入口還要求‘真心尋求改變命運之人’才能進入,至于陷阱,沒有被提過。
”我咽下食物,想到煩人的工作,嘆道,“哇,也許我們死在一堆超自然陷阱里也挺不錯。
”“大柱,你不能這么想,我能保護你的?!绷忠拱咨裆J真。好吧,我也正色起來,
“林小白,我相信你?!蔽遗e起啤酒罐和他的鴨血杯碰了下,
認真聽林夜白接下來明顯胡謅的注意事項。不由得走神想起了小時候他經(jīng)常來我家過夜,
我們就躺在一起聊通宵,幻想長大后冒險的故事。現(xiàn)在冒險來了,
卻和我們那時想象的故事開展完全不同。突如其來,不講道理,也不轟轟烈烈。
們列出了所有可能符合“影與光交匯”條件的地鐵站——那些部分在地面部分在地下的車站。
“還有這個,”林夜白指著筆記底部,是他新寫的一行小字,“‘三重門后,
真理藏于謊言之中’。夜裔們告訴我的,我還沒想出來是什么意思。”我搖搖頭,“不知道。
也許到了那里就明白了?!眲e為難打工人了,我的心力大概都用在了外賣券疊加上。
經(jīng)過一番討論,我們最終鎖定了三個可能的地鐵站:西郊站,
因為它有一段露天的軌道;中央公園站,因為它建在公園下方,
站臺有自然光照;還有舊城站,那是最早建成的車站之一,地上建筑結(jié)構(gòu)復(fù)雜。
“月全食今晚11點開始,持續(xù)到凌晨1點左右。”我看著手機上的信息說,
“我們有一整天時間準備。還需要帶什么?”林夜白笑了,他打開這些天送來的快遞件,
“按照冒險故事,帶上手電筒、繩子、萬能的撬棍和匕首,以及背包,這些一定有用。
”“哦,對了,還要帶上堅定的心?!蔽尹c點頭,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開始整理背包,
“撬棍,匕首想都不要想,過不了安檢?!蓖砩?0時30分,
我們出發(fā)前往第一個地點西郊站。通勤高峰已過,車站里人不多。我們買票進站,
假裝是普通乘客,實則仔細觀察著車站結(jié)構(gòu)。像兩個可疑人員游走待了半小時左右,
十一點了?!斑@里太新了,”林夜白失望地說,“他們說的寶藏是幾個世紀前埋藏的,
那時候還沒有地鐵呢?!薄耙苍S‘生命之流’指的不是地鐵?”我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