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绔。為了一個女人，我眾叛親離，散盡家財。
甚至不惜偷走家里的傳家寶去換錢。我爸氣得當場中風，我哥帶人把我堵在巷子里，
打斷了我一條腿?！笧榱艘粋€拜金女，你瘋了！」我躺在血泊里，看著那女人拿著我的錢，
投入我死對頭的懷抱，笑得一臉燦爛。這時，我那個「死」
了七年的哥哥發(fā)來消息：「魚已上鉤，那些借機吞掉我們家產業(yè)的叔伯們，可以清算了?！?/p>
1.消毒水的味道，是我醒來后唯一的知覺。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
還有我腿上厚厚的白色石膏。一切都白得晃眼。病房門被推開，我二叔陸振華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定制西裝，頭發(fā)梳得油光锃亮，手上戴著我爸以前最喜歡的那塊百達翡麗。
「小宴，醒了？」他臉上掛著虛偽的關切，眼里的得意卻藏不住?！付?。」我聲音沙啞，
像被砂紙磨過。他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慢條斯理地削著一個蘋果?！改阏f你，
何必呢？」「為了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把自己搞成這樣。」「你爸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躺著，
公司現在一團亂，全靠我撐著?！顾岩恍K蘋果遞到我嘴邊，我偏過頭。他也不惱，
自己吃了，慢悠悠地說：「你哥陸昭死了七年了，你爸也快不行了，這陸家以后，
指望不上你了?！埂高@張卡里有五十萬，你拿著?！顾岩粡堛y行卡丟在我的床頭柜上。
「以后別回陸家了，也別在外面說你姓陸。找個小地方，安安分分過完這輩子吧。」
這是施舍，也是驅逐。我死死攥著床單，指節(jié)發(fā)白。他滿意地看著我的反應，
起身理了理西裝。「哦，對了?！顾叩介T口，又回過頭，「那個叫許清淺的女人，
眼光不錯。秦家那小子，可比你有出息多了?！归T關上了。我拿起手機，屏幕亮起，
是許清淺發(fā)來的消息。一張照片。她穿著性感的比基尼，躺在秦越的私人游艇上，笑靨如花。
下面配了一行字：「陸宴，謝謝你的傳家寶，我和阿越很喜歡。哦，還有，你像條狗的樣子，
真可憐?！刮叶⒅切凶?，笑了。笑得胸口都在疼。我的好二叔，我的好清淺，我的好對頭。
別急。這出戲，才剛剛拉開序幕。2.我和許清淺的相遇，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意外」。
一年前，在一次酒會上，我「不小心」把紅酒灑在了她的白色禮服上。她沒有大發(fā)雷霆，
反而溫柔地對我笑，說沒關系。那一刻，她眼里的善解人意，是扔進我這灘死水里的石頭。
從那天起，我成了全城聞名的舔狗。她喜歡愛馬仕的包，我刷爆了卡，買下整個系列。
她喜歡看午夜場的電影，我包下整個影院，陪她一個人看。她隨口說一句國外的風景好，
我第二天就買了機票，帶她飛過去。我身邊的朋友都勸我，說許清淺就是個撈女，
把我當提款機。我聽不進去，為了她，我跟所有人翻了臉。我成了圈子里的笑話。
「陸家那個二世祖，被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埂笡]了他哥陸昭，他就是個廢物。」這些話，
像刀子一樣，每天都在割我的耳朵。但我不在乎。我就是要讓他們覺得，我完了。徹底廢了。
爸出院那天，回到了陸家老宅。我拄著拐杖，站在客廳中央。他坐在輪椅上，臉色灰敗，
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改孀?！」他用盡全身力氣，
把手邊的茶杯朝我砸過來。茶杯在我腳邊碎裂，滾燙的茶水濺在我的褲腿上。
「為了那個女人，你把你爸氣進醫(yī)院，偷走家里的傳家寶！」「我陸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他激動地咳嗽起來，旁邊的管家連忙給他順氣。我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扮演著一個知錯卻不悔改的浪子?！笣L！」「我沒有你這個兒子！」「從今天起，
你被逐出陸家，是死是活，都跟陸家沒有半點關系！」我二叔陸振華站在一旁，
嘴角是壓抑不住的笑意。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我凈身出戶，我爸被氣得半死不活，
整個陸家，就順理成章地落入他的掌控。我抬起頭，深深地看了我爸一眼。他的眼里，
除了憤怒，還有一絲我才能讀懂的痛楚。演得真好，爸。我轉過身，
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這個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背后，是我爸撕心裂肺的怒吼，
和我二叔得償所愿的冷笑。3.我搬進了一個月租八百塊的老舊小區(qū)。墻壁發(fā)霉，
樓道里堆滿了雜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潮濕味道。這和我以前的生活，一個天，
一個地。我把行李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吱呀作響的床上，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皺巴巴的煙。
點燃，深吸一口。尼古丁的味道，讓我混亂的神經稍稍安定。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
我以為是房東，沒好氣地喊了聲：「進來?！归T開了，走進來的人，
卻讓我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秦越。我的死對頭，也是許清淺現在攀上的高枝。
他穿著一身高定的休閑服，纖塵不染的皮鞋，和這個破敗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他身后還跟著兩個保鏢。「陸宴，沒想到你現在混得這么慘?！顾h(huán)顧四周，
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嘲諷?！刚媸锹劽蝗缫娒?，這地方，狗都不住吧?！刮移缌藷煟?/p>
冷冷地看著他。「你來干什么？看我笑話？」「不然呢？」他笑得張揚，
「我當然是來看你這條喪家之犬有多可憐?！顾叩轿颐媲?，從口袋里拿出一沓錢，
甩在我臉上。紅色的鈔票散落一地?！改弥?，爺賞你的。」「省得你餓死在這里，
臟了我的眼?！刮覜]動，只是盯著他。他似乎很享受我這種無能為力的眼神，
從懷里掏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里面靜靜躺著的，是我陸家的傳家寶，一塊帝王綠的玉佩。
「清淺說了，這玉佩，戴在我身上，比在你這個廢物身上好看多了。」他把玉佩拿出來，
在手里把玩著?！杆f，你當初為了給她湊錢，跪在地上求人的樣子，特別動人?！?/p>
我的拳頭，瞬間握緊。他就是要激怒我。他知道我現在一無所有，就算打他一拳，
也只是自取其辱。「秦越?！刮议_口，聲音平靜得可怕?！冈趺矗肯肭笪?？」「不?！?/p>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這塊玉，你拿好?！埂盖f，別弄丟了?！?/p>
他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隨即，他又不屑地笑了起來?！阜判?，
我可不像你，是個連自己家東西都保不住的廢物。」他帶著保鏢，大搖大擺地走了。
我看著地上的錢，和空氣中殘留的他的古龍水味，緩緩地，笑了。秦越，你這條魚，
也上鉤了。4.被趕出家門后，我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我試過去找工作，但「陸宴」
這個名字，在A市的上流圈子，就是個笑話。沒學歷，沒能力，只會敗家的紈绔子弟。
沒有一家公司肯要我。我身上的錢很快就花光了，連房租都快交不起。我開始去工地搬磚，
去后廚洗碗。那些曾經和我稱兄道弟的富二代們，在會所里一擲千金的時候，
我正在滾燙的油污里，掙著一天一百塊的工錢。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二叔和秦越的耳朵里。
他們大概覺得，這才是對一個廢物最好的懲罰。這天晚上，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那間破出租屋。剛打開門，就感覺不對勁。屋子里的東西，
被人翻得亂七八糟。我那幾件破衣服被扔在地上，床墊也被劃開了一道大口子。是二叔的人。
除了他，沒人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大概是怕我還藏了什么值錢的東西，派人來搜查，
順便再給我一個下馬威。我冷笑一聲，開始收拾這片狼藉。在床腳的縫隙里，
我發(fā)現了一個小小的黑色物件。一個竊聽器。最新款的，信號極強，幾乎無法被探測到。
做得真絕。他不僅要我一無所有，還要把我最后一點隱私都剝奪，像觀賞籠子里的猴子一樣，
看著我掙扎。我把它撿起來，放在手心。就在這時，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心頭一跳，按下了接聽鍵?！杆麄冋诼牎！闺娫捘穷^，
傳來一個熟悉到刻骨，卻又陌生了七年的聲音。是陸昭。我的哥哥?！赴褢蜓葑?。」「好戲，
要開場了?！刮椅罩`聽器，看著窗外漆黑的夜。一股壓抑了七年的火焰，在我的胸腔里，
開始熊熊燃燒。5.我把竊聽器，若無其事地粘在了床頭柜的背面。一個絕佳的收音位置。
從那天起，我成了一個瘋瘋癲癲的酒鬼。我每天晚上都去家門口的小酒館，喝得爛醉如泥。
回到出租屋，就開始發(fā)酒瘋。我對著空氣大罵。罵我爸老糊涂，罵我二叔狼子野心，
罵秦越卑鄙無恥?！戈懻袢A！你個老王八蛋！等老子有錢了，第一個就弄死你！」「秦越！
你給我等著！我陸宴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還摔東西。把本就不多的家當，
一件一件砸得粉碎。整個屋子，像是被龍卷風過境。隔壁的鄰居被我吵得睡不著，
報了好幾次警。警察來了，看到我這副鬼樣子，也只是教育幾句，
讓我自己去醫(yī)院看看精神科。我的名聲，更臭了。從一個敗家子，
升級成了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這天晚上，我又喝多了。搖搖晃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撞到了幾個人。是附近的小混混。他們看我一身酒氣，又孤身一人，
就把我拖進了旁邊的小巷子。「小子，有錢嗎？拿出來孝敬孝敬哥幾個?！刮壹t著眼睛，
借著酒勁，一拳就揮了過去。「滾！」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被他們按在地上，拳打腳踢。我的頭撞在墻上，血順著額頭流下來，糊住了眼睛。
他們搶走了我身上僅有的一百多塊錢，還對著我吐了口唾沫?！概?！窮鬼！」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渾身都疼。但我沒有喊，也沒有哭。
我只是看著巷子口透進來的那點微弱的燈光，笑了。二叔，你聽到了嗎？你看到了嗎？
你想要的那個陸宴，就是這個樣子。被踩進泥里，連翻身都做不到。你現在，
應該很放心了吧。6.第二天，我頂著一臉的傷，去工地干活。工頭看我這樣，嫌晦氣，
直接把我趕了出來。我瘸著腿，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肚子餓得咕咕叫，
口袋里卻一分錢都沒有。就在我以為自己真的要餓死街頭的時候，一個快遞員叫住了我。
「是陸宴先生嗎？您的快遞?！刮毅蹲×?。這個時候，誰會給我寄快遞？
我接過那個小小的盒子，有些沉?；氐匠鲎馕?，我關上門，小心翼翼地拆開。
里面是一部嶄新的，最老款的諾基亞手機。還有一個信封。信封里，是厚厚的一沓現金。
手機開機，只有一條未讀短信。「今晚八點，環(huán)球拍賣行，A廳。」「秦越和陸振華都會去。
」「你的任務，是抬價，不計后果地抬?！埂稿X的事，不用擔心。」落款，是一個「昭」字。
我把錢收好，將諾基-亞手機揣進兜里。那部被監(jiān)聽的智能手機，被我隨手扔在了床上。
我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里那個鼻青臉腫，眼神卻亮得嚇人的人。七年了。我和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