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yè)酒會這種東西,用我過去的話說,就是一群“高端人士”聚在一起,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喝著沒滋沒味的酒,辦著見不得人的事。
今晚的酒會,在江邊一艘極盡奢華的游輪上舉行。
裴千語作為裴氏集團的掌門人,一出場就成了全場的焦點。她像一只驕傲的白天鵝,端著酒杯,游走在各色人等之間,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商業(yè)微笑。
而我,作為她的“貼身男秘書”,唯一的任務(wù)就是像個幽靈一樣跟在她身后,擋掉那些試圖靠近的蒼蠅。
“裴總,久仰大名,我是……”一個地中海發(fā)型的中年男人端著酒杯湊了過來。
我一步上前,面帶職業(yè)微笑:“不好意思,先生,裴總正在談重要的事情?!?/p>
“裴總,關(guān)于城南那個項目……”另一個戴金絲眼鏡的青年才俊試圖插話。
我再次擋在他面前,微笑依舊:“先生,請預(yù)約。裴總的日程已經(jīng)排到了下個月?!?/p>
幾個回合下來,裴千語身邊形成了一個半徑兩米的真空地帶。
她終于找到一個喘息的機會,走到甲板的角落,吹著江風(fēng)。
“做得不錯?!彼蛄艘豢诩t酒,淡淡地夸了一句。這大概是她今天對我說的最“溫柔”的一句話了。
“為老板服務(wù)。”我從旁邊的餐桌上拿了一塊提拉米蘇,旁若無人地吃了起來。嗯,味道不錯,比我們部隊食堂做的好吃。
裴千語看著我毫無形象的吃相,眉頭又皺了起來:“你就不能注意一下公司形象?”
“裴總,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蔽依碇睔鈮?,“而且,是你說的,我的工作是保證你的安全,不是保證我的優(yōu)雅。”
她被我噎得說不出話,只好把頭轉(zhuǎn)向另一邊。
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千語,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吹冷風(fēng)?”
一個五十歲左右,笑起來像只老狐貍的男人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身考究的定制西裝,手里端著酒杯,正是裴千語的叔叔,裴氏集團的副總裁,裴東海。
裴千語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一下。
“叔叔?!彼D(zhuǎn)過身,臉上的表情又恢復(fù)了那種冰冷的商業(yè)模式。
“這位是?”裴東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滿了審視和不屑。
“我的新秘書,秦放。”裴千語介紹道。
“哦?秘書?”裴東海故作驚訝地笑了笑,“千語,你的秘書換得可真勤啊。不過這個……是不是太年輕了點?靠得住嗎?”
這話里有話,明擺著是在敲打裴千語。
我心里冷笑一聲,這老狐貍,段位不低。
裴千語剛想開口,我卻搶先一步,上前握住裴東海的手,用力地晃了晃,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裴副總好!久仰您的大名,如雷貫耳!您放心,我這個人嘴巴最嚴(yán)了,不該說的不說,不該看的不看,保證把裴總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我故意把“伺候”兩個字說得格外曖-昧。
裴東海愣住了,估計沒見過這么沒皮沒臉的秘書。
裴千語的臉,黑得像鍋底。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我扔進江里喂魚。
“呵呵,有意思?!迸釚|海抽回手,用手帕擦了擦,意味深長地看了裴千語一眼,“千語啊,你身邊的人,還是要好好把關(guān)。別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往身邊領(lǐng)。”
說完,他笑著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一走,裴千語身上的寒氣幾乎能把江水凍住。
“秦放!”她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我的名字。
“到!”我立正站好。
“你被解雇了!”
“別啊,裴總!”我一臉委屈,“我剛才那是在幫你啊!你沒看那老狐貍的臉都綠了嗎?這就叫兵不厭詐,用魔法打敗魔法!”
“你那叫流氓!”
“流氓怎么了?流氓實用?。 蔽艺裾裼性~,“對付老狐貍,你就得比他更不要臉。他想惡心你,你就先把他惡心死?!?/p>
裴千語死死地盯著我,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我知道,她正在暴怒的邊緣。
然而,就在她即將爆發(fā)的那一刻,她忽然臉色一白,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
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入手一片冰涼,她的身體在微微發(fā)抖。
“你怎么了?”我皺起眉。
“沒事。”她掙扎著想推開我,卻沒什么力氣。她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我立刻意識到,這是長期嚴(yán)重失眠和精神緊張導(dǎo)致的神經(jīng)衰弱癥狀,突然的情緒激動,誘發(fā)了身體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
“跟我來?!蔽覜]再多問,半扶半抱著她,不顧周圍人驚愕的目光,將她帶到了游輪內(nèi)部一間無人的休息室。
我讓她在沙發(fā)上坐下,然后關(guān)上門,拉上了窗簾。
休息室里瞬間暗了下來。
“你想干什么?”她的聲音里帶著警惕。
我沒回答,而是走到她身后,伸出兩根手指,精準(zhǔn)地按在了她脖頸后側(cè)的兩個穴位上——風(fēng)池穴和安眠穴。
“別動?!蔽业穆曇舫练€(wěn)而有力,“放松,呼吸?!?/p>
我的手指,帶著一股溫?zé)岬臍庀?,力道不大,卻仿佛有一種奇特的魔力。一股微麻的暖流,從她的后頸,緩緩地擴散至整個頭部。
她緊繃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來。
“這是我以前在部隊里,跟一個老軍醫(yī)學(xué)的。”我一邊輕輕按揉,一邊隨口胡扯,“專門治那些訓(xùn)練過度,精神緊張睡不著覺的新兵蛋子?!?/p>
我的手法很專業(yè),這是“地獄犬”的必修課之一。在戰(zhàn)場上,快速恢復(fù)精力和睡眠,是生存下去的關(guān)鍵。
裴千語沒有說話。
黑暗中,我能聽到她急促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wěn)、悠長。
她的頭,無意識地向后靠,最后,輕輕地靠在了我的手上。
一股淡淡的馨香傳來,不是那兩百萬的香水,而是她發(fā)絲間最自然的氣息。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手上一沉。
我低頭一看,她竟然就這么靠著我的手,睡著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毫無防備的樣子。睡夢中的她,沒有了白天的冰冷和鋒利,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嘴角甚至還微微翹起,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我忽然覺得,這個女人,其實也挺可憐的。
我小心翼翼地抽回手,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我走到休息室的窗邊,點燃了一支煙,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江景。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江小胖發(fā)來的信息:“放哥,事情辦得怎么樣了?那滅絕師太沒把你生吞了吧?”
我笑了笑,回了他三個字:“進行中?!?/p>
我看著沙發(fā)上熟睡的裴千語,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解雇我?
恐怕,沒那么容易了。
我慢悠悠地吐出一個煙圈,心里冒出一個大膽又刺激的念頭。
“總裁,你也不想被你叔叔知道,你晚上一個人根本睡不著覺,需要一個男秘書給你按摩才能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