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一錘定音:“好,就春燕和綠萍你們兩個丫頭。好好伺候,不許偷懶,明白了嗎?”
“是?!?/p>
葉聽瓷只好又拜謝姜氏一番。
用過早膳,府醫(yī)也早已在門口候著,其他人有事各忙各的先走了,葉聽瓷去了花廳讓府醫(yī)診治右手。
府醫(yī)告退后,葉聽瓷想了想,準備去姜氏那里一趟。
平素里姜氏對她總是嫌棄厭惡的,今日卻主動詢問她的傷勢,還給她撥了兩個丫頭,她第一次受到關心,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剛走到姜氏主屋門口,就聽到里頭傳來姜氏和凌岳川的交談聲。
姜氏念叨著:“岳川,要我說多少次,你這脾氣得改得改!若葉聽瓷只是個下人,我隨便你怎么折騰,弄死我也不管。但她是尚書嫡女,就算不受寵,身份也在這兒擺著!如今多少眼睛盯著我們凌家,盼著我們出錯,她要是出了好歹,被朝臣拿來做文章,對凌府很不利!”
凌岳川很不耐煩:“怕什么,大哥在御前行走,如日中天,還會怕那些酸口文人?”
姜氏道:“圣心難測,得寵失寵都在天家一念之間,你不要拿凌家的前途去賭!”
“好了,知道了!”
姜氏又道:“你現(xiàn)在要緊的是讓葉聽瓷盡快受孕,把孩子生了才是正事,到時候你要是厭煩了她,再抬兩個妾室就是。只需把事情做得體面,別給凌家惹亂子,其他的娘都不管……”
葉聽瓷在門口站了會兒,直接轉身離開,心一路跌到冰寒谷底。
她竟敢生出這樣的奢望。
真是可笑啊。
……
這廂,秦嬤嬤帶著春燕和綠萍兩個丫頭,回下人房收拾東西。
秦嬤嬤嚴厲道:“地方換了,伺候的人換了,但可別忘了誰才是你們真正的主子!”
兩個丫頭立即跪在地上,惶恐道:“奴婢不敢忘,自從進府開始,老夫人就是我們唯一的主子?!?/p>
秦嬤嬤滿意點頭:“好了,動作麻利點兒,收拾好了就趕緊去綺羅院報到?!?/p>
“是?!?/p>
春燕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恨恨的想到:她要給秋紋報仇。
秋紋是她最好的朋友,當初要不是秋紋,她早在進凌府前就被人打死了。
如今,秋紋卻被那個葉家棄女害得打發(fā)出府,嫁給了一個瘸子鐵匠,被打得生不如死。
她一定要揭穿葉聽瓷的丑陋嘴臉。
春燕面上恭恭敬敬的進了綺羅院,平兒帶著她和綠萍去見葉聽瓷,葉聽瓷正在書房制香,過了大概一刻鐘,才召平兒將她們帶進去。
葉聽瓷看著地上跪著的兩個丫頭,聲音很平靜:“你們從前在慈安堂做事,規(guī)矩定是學得極好的,我不再多說。只有一點,認真做事,做好了自然有賞,若是起了旁門左道的心思,做錯事情我也決不輕饒?!?/p>
“是,聽二娘子教誨。”
兩個丫頭領了賞錢就被帶下去了。
平兒連忙接過葉聽瓷手里的東西,小心捧著葉聽瓷的右手看了又看,“姑娘,你的手還沒好,歇幾天等手痊愈了再做吧?!?/p>
葉聽瓷捏捏平兒肉臉,“我用的左手,不妨事?!?/p>
平兒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姑娘,老夫人怎么會這么好心,送兩個丫鬟過來伺候您,怕是……”
葉聽瓷斂了笑意,“二爺?shù)姆块g也便罷了,我住的這幾間屋子,平日就讓她們在外邊候著吧,輕易不要進門,尤其是書房?!?/p>
平兒一臉認真,“姑娘放心,我會盯著她們的。”
接連幾天,府中都無事發(fā)生,葉聽瓷關在書房中制香,隔了兩日便將姜氏常用的熏香送了過去,姜氏看了還算滿意。
至于那條褻褲,有兩個姜氏的人在院中看著,她暫時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又塞回了箱底,打算另尋機會。
姜氏經(jīng)常叫上兩個兒子和一些軍中舊部打馬球,葉聽瓷手傷了沒好,也被姜氏叫來,在場邊觀摩學習。
天氣越發(fā)炎熱,馬場邊的休息室悶熱不透風,姜氏便命人在場邊樹蔭下安放了茶桌涼椅和冰盒,十分適合乘涼。
她坐這兒學習打球,凌玄肅偶爾也會下場,在這里批復一些比較急的奏章。
天家雖準了凌玄肅兩月公假,但仍有無數(shù)急需他批閱的奏章送到凌府。
經(jīng)常凌玄肅在馬場上打得正酣,就有朝中之人被挑云帶過來,抱著奏章等凌玄肅批復。
因為凌玄肅從來不避她,且那桌椅本就不大,葉聽瓷在旁邊默默的被迫又看又聽了兩天后,猛的對“權臣”二字有了較深的感悟,也忽然明白朝中之人為何那么怕凌玄肅。
她碰上好幾回,朝中大臣為了某件棘手的要務,不知該如何書寫上稟天家的奏章,于是特意趕到凌家,求凌玄肅指點一番思路和措詞。
然后沒兩天,經(jīng)凌玄肅指點后呈到天家案上的奏章,又被送到了凌玄肅的面前,天家讓他代為批復。
這回,葉聽瓷拿起一塊姜氏軍中舊部帶來的麻辣牛肉干,淺嘗了幾口。
她無意瞥到,凌玄肅神情嚴肅,在那份全是他出主意的奏章上批了幾個紅字:“很好,就這樣辦?!?/p>
葉聽瓷忍不住想笑,不料卻被牛肉干上的辛辣佐料嗆到氣管,眼淚猛的就墜了出來。
葉聽瓷捂著嗓子一邊咳嗽,一邊慌亂的去抓桌上的茶杯。
摸到后端著猛喝了半杯茶水,才將喉腔中的辛辣感沖淡不少。
葉聽瓷稍稍平復了氣息,原本水一樣色澤的濕軟雙唇,因為被刺激嗆到,如被揉爛了的花瓣一樣,透著醉人的紅。
她艷而不自知,有些惶恐的看向凌玄肅,“大哥抱歉,是我失禮了。”
凌玄肅冷冽肅穆的神情沒有半分波動,目光落到那杯被喝了一半的茶杯上,喉結不禁滾動了一下。
葉聽瓷喝的那杯茶,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