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整夜未眠。
山里的夜格外安靜,只有蟲鳴聲和遠(yuǎn)處傳來的狗叫聲。我坐在簡陋的宿舍里,反復(fù)看著蘇晨的朋友圈,心情五味雜陳。
第二天上課時,我明顯心不在焉。
"老師,您怎么了?"班里最乖巧的小女孩李小梅怯生生地問道。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老師只是有點累。"
課后,我獨自一人爬上村后的小山坡,給蘇晨發(fā)了一條長長的信息:
"晨晨,對不起,昨晚我的話重了。我知道你一個人不容易,我也知道自己很自私,為了理想把你留在城里。但是我真的很愛你,不想失去你。如果你累了,我可以現(xiàn)在就回去。"
等了整整一天,蘇晨才回復(fù)了四個字:"我需要時間。"
從那以后,我們之間的聯(lián)系幾乎斷了。
我試圖專心投入到教學(xué)工作中,但心里的那根刺卻越扎越深。
每天晚上,我都會習(xí)慣性地打開蘇晨的朋友圈,看她的動態(tài)成了我唯一的慰藉,同時也是最大的折磨。
她的生活似乎變得更加豐富多彩了。
名牌包包、高檔化妝品、昂貴的首飾,這些以前她從不敢想的東西,現(xiàn)在卻頻頻出現(xiàn)在她的朋友圈里。
而那個江南,出現(xiàn)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他們一起參加各種聚會,一起出入高檔場所,甚至還一起去了周邊城市旅游。
最刺痛我的是一張照片:蘇晨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站在海邊,夕陽西下,畫面唯美至極。而拍照的人,顯然就是江南。
照片的配文是:感謝生命中的美好相遇。
看到這條朋友圈的時候,我正在給孩子們批改作業(yè)。手機屏幕上的那行字刺得我眼睛發(fā)疼,我?guī)缀跷詹蛔∈种械募t筆。
我撥通了蘇晨的電話,這次她竟然接了。
"林浩。"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沒有了以往的甜膩。
"晨晨,你...你還好嗎?"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很好。"
"那個...你最近的朋友圈,那些東西..."
"什么東西?"
"那些名牌包包,還有首飾,你哪來的錢買這些?"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林浩,我們現(xiàn)在還不能正常聊天嗎?我買什么東西還需要向你匯報?"
"不是匯報,我只是關(guān)心你。晨晨,我們家的積蓄你也知道,這些東西..."
"是江南送的。"蘇晨打斷了我的話,"他說我平時太樸素了,女人應(yīng)該對自己好一點。"
我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
"晨晨,他為什么要送你這些東西?"
"因為他是我朋友啊。朋友之間送點禮物很正常吧?"
"可是..."
"可是什么?林浩,你知道嗎,自從你走了以后,除了江南,沒有人關(guān)心過我。我生病的時候是他送我去醫(yī)院,我加班到很晚是他送我回家,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是他陪我聊天。"
"而你呢?你除了每天問我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還會關(guān)心什么?"
我被她的話擊中要害,一時說不出話來。
"晨晨,我..."
"算了,林浩,我累了。你好好在山里教書吧,我也要過我自己的生活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都冷靜一段時間吧。"
說完,她又掛斷了電話。
我拿著手機,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個夢。夢里蘇晨穿著婚紗,但新郎卻不是我,而是一個模糊的男人。我拼命地想要阻止婚禮,卻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也動不了。
醒來時,枕頭已經(jīng)濕透了。
從那以后,我強迫自己不再看蘇晨的朋友圈,不再主動聯(lián)系她。
既然她需要冷靜,那就給她時間。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白天給孩子們上課,晚上家訪了解每個學(xué)生的家庭情況,周末還會組織一些課外活動。
漸漸的,我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愛上了這份工作。
這些山里的孩子雖然家境貧寒,但個個都很懂事,學(xué)習(xí)也特別刻苦。他們對知識的渴望讓我深深感動,也讓我找到了生活的意義。
特別是李小梅,這個十歲的小女孩因為家里窮,差點輟學(xué)。我不僅免費給她補課,還資助了她的學(xué)費和生活費。
"老師,等我長大了,我也要像您一樣當(dāng)老師,幫助更多的人。"小梅梅握著我的手,眼中閃爍著純真的光芒。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但是,內(nèi)心深處對蘇晨的思念卻從未停止過。
每天晚上,我都會想起我們的過去。想起初次相遇時她羞澀的模樣,想起求婚時她激動的眼淚,想起新婚夜她在我懷中的溫柔。
我們真的就要這樣結(jié)束嗎?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間我已經(jīng)在山里待了半年。
這期間,我和蘇晨的聯(lián)系完全中斷了。我?guī)状蜗胍鲃勇?lián)系她,但都忍住了。
直到一天傍晚,村長急匆匆地跑到學(xué)校找我。
"小林老師,鎮(zhèn)上有人找你,說是很急的事。"
我跟著村長來到鎮(zhèn)上唯一的招待所,看到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坐在大廳里。
"您好,請問您是林浩先生嗎?"男人站起身來。
"我是,您是?"
"我是律師,受蘇晨女士委托,有些文件需要您簽署。"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律師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遞給我:"這是離婚協(xié)議書,蘇晨女士希望您能盡快簽字。"
我接過文件,手在顫抖。
協(xié)議書上的條款很簡單:房子歸蘇晨,存款一人一半,沒有其他財產(chǎn)分割。
"為什么?"我的聲音嘶啞。
律師推了推眼鏡:"據(jù)蘇晨女士所說,你們已經(jīng)分居半年,感情破裂,繼續(xù)維持婚姻關(guān)系沒有意義。"
"我可以和她通話嗎?"
"抱歉,蘇晨女士說暫時不想和您直接溝通,如果您有什么意見,可以通過我轉(zhuǎn)達(dá)。"
我拿著協(xié)議書,感覺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我...我需要時間考慮。"
"當(dāng)然可以,不過蘇晨女士希望您能盡快做出決定。"
送走律師后,我一個人在小鎮(zhèn)的街頭走了很久。
夜幕降臨,街燈昏暗,我的心也跌入了深淵。
我拿出手機,顫抖著手指撥通了蘇晨的號碼。
這次,她沒有接。
我又打了一遍,還是沒有接。
第三遍,第四遍...
直到第七遍,她終于接了。
"林浩,你為什么一直打我電話?律師不是已經(jīng)告訴你了嗎?"蘇晨的聲音很冷漠。
"晨晨,為什么要離婚?我們之間有什么問題不能好好談嗎?"
"還有什么好談的?林浩,我們已經(jīng)分居半年了,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們根本不合適。"
"哪里不合適?我們相愛了五年,結(jié)婚兩年,一路走來不容易,你怎么能說放棄就放棄?"
"相愛?林浩,你知道什么是愛嗎?愛是陪伴,愛是理解,愛是在我需要的時候能夠給我依靠。而你呢?你為了你的理想,把我丟在城里,一走就是三年。"
"我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為了我們的未來?別自欺欺人了,林浩。你只是為了你自己的夢想,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蘇晨的話就像一把刀,每一字都扎在我心上。
"那江南呢?他算什么?"我終于問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江南是一個真正關(guān)心我的人。"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