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趙云夕發(fā)現(xiàn)相親對象,竟然和她男朋友長得有七分相似。剛一坐下,
就震驚到了——“不好意思慕先生,我不能和你結婚?!彼{整好思緒,淡淡開口。
拒絕的話也很直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是因為我不是慕家的真血脈嗎?如果你介意,
我可以和家里人說,讓阿錚來……”慕宴煦神色溫和,桌前的茶飄著熱氣,
升起的霧氣氤氳著他的眉眼,透著一種朦朧的清俊之色。和他交流,不會有壓力。
但一聽“阿錚”這兩個字,趙云夕臉色一變。她男朋友名字中也有個“錚”字。
“你說的阿錚是?”問出這句話時,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要是你在意我的身份,慕家可以讓有血緣關系的慕寧錚來聯(lián)姻?!蹦窖珈爿p聲解釋。
反正這個婚約輕易不會解除。慕家最近鬧出的“真假少爺”一事轟動港城,
趙云夕雖然遠在京都,但也略有耳聞。眼前的男人慕宴煦不是慕家親生兒子。
半年前真少爺回來了,兩人長得很像,慕家老夫人心軟,讓慕宴煦繼續(xù)留在慕家。
慕宴煦是個難得的商業(yè)奇才,留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只是慕寧錚這個名字她第一次聽。
似乎是看出了趙云夕的疑惑,他拿出手機,找到慕寧錚的照片,將手機推到她面前。
上面竟然是她男朋友——周柏錚!像是不敢相信,她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照片中的人是那么熟悉。和她談了半年戀愛的普通男人,怎么會是慕家找回來的真少爺?
這……這不可能。盯著照片上的面孔,她不禁想起周柏錚小心翼翼地抱著一束花,
向她告白的場景。那樣真摯清澈的眼神,一直印在她心里。越是想到以前,越如坐針氈。
她對著慕宴煦說了聲抱歉。從咖啡廳落荒而逃。回到家就找了私人偵探。兩天后。
趙云夕手里拿著一張戀愛期間的合照,站在家里書房的落地窗旁沉思?!靶〗?,
這是查到的資料。”管家手上拿著一個密封袋,遞到她眼前。她接過文件袋,
慢慢拿出里面的東西,一張張照片映入眼簾,上面都是周柏錚穿著名貴的衣服,
戴著奢侈品參加各種宴會的畫面。與在她面前的模樣判若兩人。還有一個U盤,她打開電腦,
剛一打開就看到里面的畫面——周柏錚慵懶地躺著沙發(fā)上,指尖夾著一支煙,
中指上還戴著她送的情侶對戒,神色淡漠?!昂?!嫂子?”他薄唇輕啟。
眉宇間縈繞著一絲不屑和不耐,任由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窩在他懷里,“那個女人蠢死了,
我隨便勾勾手指就死心塌地了?!闭f著,笑了一下。只是眼中沒有一點笑意。
“還是錚哥厲害,這次慕宴煦丟死人了,自己的未婚妻愛上了別人,
他私下估計砸東西出氣呢。”一時間包廂里的其他人也笑作一團。“錚哥,
你的計劃完全成功,嫂子的滋味怎么樣?是不是爽翻了?”有人湊近周柏錚,一臉壞笑。
“一般,勉強還能忍。”周柏錚的手搭在懷中女人的腰上,對著她勾唇一笑。視頻還沒中斷,
他們的對話拼湊出一個真相。原來……周柏錚在騙她。他根本不是什么剛畢業(yè)的大學生,
對她一見鐘情的說辭也是假的,他只是為了報復慕家那個少爺這么多年占了他身份位置。
想通過她來惡心慕宴煦。從頭到尾她只是一個報復的工具。趙云夕心臟像是被人用力攥住,
讓她喘不過氣,眼眶里蓄滿的淚水一顆一顆往下流,滴答幾聲落到地板上。一切都是假的。
慕、趙兩家長輩有交情,早年定了口頭之約要聯(lián)姻,但趙云夕不愿意。不顧家里的反對,
下定決心要和周柏錚在一起。要不是母親絕食逼她,她也不會去相親,為了周柏錚,
甚至不顧一切反抗家里的安排。到頭來竟然得到這樣的結果!
所有的真情都是裹著一層糖霜的假意,表面上甜蜜無害,其實像一根尖刺,
把她的心戳得千瘡百孔?!澳较壬?,我答應你了?!壁w云夕撥通了慕宴煦的電話,語氣堅定,
“我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我們月底訂婚吧。”虛假的感情沒必要繼續(xù)了。
2趙云夕提了一個小要求,就是他們訂婚的消息先不要公布?!拔覀儍杉疫@些年樹敵很多,
為了安穩(wěn)起見,還是低調一點,訂婚之后我家一部分海外業(yè)務就歸我負責了。
”言外之意是:在她接手自家海外業(yè)務前,先別聲張?!昂茫梢??!蹦窖珈銢]什么意見。
掛了電話后,她看著手機上昨天發(fā)的分手短信沉默。上面只有幾句對話:【我們分手吧,
以后別再見了?!繉Ψ骄突亓藘蓚€字【別鬧?!克龂@了口氣,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轉頭一看,視線落到桌子上放著郵輪晚宴的邀請函上。這是京圈貴族和港城新貴組織的晚宴,
常用于拉資源合作,是游玩的途徑也是交際的好機會。這次的主題是面具晚會。
到場的女士都會戴上面具,男士則隨意。趙云夕一向不愛湊這個熱鬧,但這次她想去。
晚上八點,宴會剛開始。她穿著一身大紅色抹胸長裙,腰間勾勒出曲線,
不規(guī)則的裙擺墜著珍珠,臉上戴著一個玫紅色蝴蝶面具。高調又奢華。
與她平時的風格大相徑庭。她剛一進來,就撞上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氨?,女士。
”周柏錚……不,是慕寧錚皺眉道歉??此纳裆瑧撌菦]有認出自己是誰。
趙云夕心下泛起一陣酸澀,戀愛這么久,他對她竟然這樣不在意。只是換身衣服戴上了面具,
他居然認不出她。還沒等她接話,慕寧錚就被一群人圍上?!敖裉炀扑缴儋I單,
就當是為他即將訂婚圖個喜慶?!币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笑著喊道,
一時間祝賀聲久久不停?!罢嫔贍敶龉徊灰粯?,才回家半年不僅名下資產過億,
連婚姻都是和港城新貴秦家的千金?!薄鞍ィ驹谀缴倥赃叺哪枪媚?,好像就是秦小姐。
”趙云夕愣在原地,盯著不遠處慕寧錚的臉?!皩庡P哥哥,你什么時候回港城???
這京都到底哪里好,勾的你不肯走?”秦晚吟戴著小兔子面具,拉著慕寧錚的胳膊。
整個人貼在他身上,嬌滴滴地嗔怪?!榜R上就回了,放心,我一定會娶你。
”他收起不正經的笑,鄭重地對著身邊的人保證,
好像忘了自己還有一個為了他反抗家族的女朋友。趙云夕有點恍惚。那個為了她,
跑遍全程就為了買她愛吃的蟹粉紫蘇包的人,真的是不遠處的男人嗎?以前她撞到桌角,
他都會心疼半天。那些過往都是假的嗎?現(xiàn)在的他,再也無法和記憶里的人影重合了。
“我哥慕宴煦被趙家拒絕聯(lián)姻的事,大家不要再討論了,給他留點面子,畢竟他還姓慕。
”慕寧錚手上拿著香檳,慢條斯理地“叮囑”在場眾人。嘴上維護慕宴煦,
其實暗戳戳地在看笑話。“那是趙小姐不識抬舉,要是娶她的人是您,她肯定不會拒絕的。
”有人諂媚討好他。順著他的話恭維他。這群人這副態(tài)度是忌憚港城的勢力,
畢竟慕家在港城發(fā)展很快,產業(yè)幾乎覆蓋全部領域,與京都世家相對比也不遑多讓。
總是要給些面子的。是捧真少爺還是為假少爺說話,那都是得看時局而定?!八才渥屛胰??
”慕寧錚冷冷地瞥了一眼說話的人,眼睛微微瞇起,輕蔑的言辭直接表達對趙云夕的不滿。
像是從來沒有把所謂的“趙家千金”放在眼里。“只有晚吟才配和我站在一起,
趙云夕給我提鞋都不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仿佛在說一件毫無價值的物品。
一字一句的話語,迅速滑進不遠處趙云夕的耳中。她感覺腦袋昏沉,
對他的愛意像是化為了實質物體,一瞬間在她心里坍塌,不留任何余燼。原來在他心里,
自己竟如此一文不值。3晚宴還沒結束,趙云夕就回去了。她怕再待下去自己會失態(tài)。
沒想到剛回家,就收到一條短信:【寶貝,明天是我們戀愛紀念日,我們去看電影吧。
】看了兩遍,趙云夕才確定自己沒有眼花,這確實是慕寧錚發(fā)來的信息,看不出一點破綻。
半小時前還在眾人面前說她配不上他,現(xiàn)在又約她看電影。把她當猴耍嗎?也好,
之前的分手短信他不在意,那她就當面說分手,雖然他騙了她,但是還是好聚好散吧。
心即使再痛,也不會再陷下去了。她回了一個字:【好?!糠畔率謾C,趙云夕斂眸沉思。
電影院,二樓。趙云夕盯著屏幕,心思卻不在電影上?!霸葡Γ?/p>
慕家那個男人居然敢打你的注意,你千萬別給他面子,狠狠拒絕他好嗎?
”冷不丁身旁的人冒出這句話。大概這才是他約她看電影的真實目的。
利用她來打慕宴煦的臉,費盡一切心思就為了和對方對著干,而她,
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工具人。需要的時候就哄一哄,不需要的時候連騙也懶得多費口舌。
見趙云夕沒說話,他耐著性子解釋:“我們才是相愛的一對,他怎么能這么無恥,
即便伯父伯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們之間也絕不允許別人橫插一腳。”說著,
又用以前的招數(shù)。握著她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輕聲細雨地與她耳鬢廝磨。要是以前,
她肯定不會有所疑惑?!拔壹依锶苏f慕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能這么快放出消息說不合適,
我那天就是簡單和對方吃了頓飯,都沒說幾句話?!彼蛄讼麓剑炎约旱氖謴某槌鰜?。
電影院燈光昏暗,看不出她臉上的神情,只能聽見她接著說道,“聯(lián)姻的事,
過段時間再給結果?!彼龥]撒謊。只是沒告訴他,她已經知道了真相而已。
她能察覺到身側的人周身氣壓低了下來,他沒有接話,而是拉開了一點和她的距離,
簡單回了一句,“好,都聽你的?!壁w云夕轉頭看著他的雙眸,四目相對。
那雙眼睛里有警惕、有不耐也有淡淡鄙夷,唯獨沒有愛意。她恍惚間想起,他上一次對她笑,
是什么時候?好像是在她發(fā)現(xiàn)自己被騙之前。她對他的愛為這段感情蒙上了一層布,
戳不破看不透,只沉溺其中做著美夢。忽然,斜后方傳來一聲輕笑。一聲嬌俏的,
帶著點刻意的甜膩的笑。趙云夕指尖一顫,下意識回頭。
看到秦晚吟就坐在他們斜后方的位置,沖她晃了晃左手,無名指上的銀戒特別顯眼,
也特別熟悉。和她自己手上那枚,一模一樣。趙云夕感覺自己的心猛地往下沉,
喉嚨處像被堵住,窒息感逐漸蔓延全身,她倉皇轉回頭,死死咬住下唇。
原來……他連情侶對戒都能給兩個人。電影里的男女主正在爭吵,臺詞適時傳進她的耳朵。
“你根本不愛我!”多么應景。她忽然覺得可笑。自己坐在這里,像個自欺欺人的傻子。
警報聲就是在這時響起的。刺耳的鳴笛聲縈繞在四周,電影院的人群猛地站起身往外跑,
趙云夕還沒反應過來被慌亂的人群撞得踉蹌了一下?!靶⌒摹?/p>
”她下意識伸手去抓慕寧錚的胳膊。卻落了空。他早已站起身,向著斜后方跑去,
護著秦晚吟往外面沖去。沒有回頭看她一眼。一次都沒有。趙云夕被推搡著摔在地上,
掌心被迫壓上爆米花碎渣,手心的軟肉細嫩,此刻火辣辣地疼。她艱難地爬起來,
跌跌撞撞趕了出去。剛好看到他關心呵護秦晚吟的身影。趙云夕孤零零地站在通道口,
靜靜地抱住自己手臂苦笑。眼前的場景讓她想起幾個月前,他們在約會商場玻璃突然碎了,
他死死摟著她的腰護著她,“別怕,我在呢?!彼皇遣粫Wo人,
只是有真與假的區(qū)別罷了。“云夕,你沒事吧,對不起,我剛才拉錯人了。
”慕寧煦額發(fā)散亂,呼吸有些不穩(wěn)。小跑到她面前,緊張地解釋。喉結動了動,
聲音略有些干澀,“剛才太混亂了,我沒看清?!倍嗤昝赖慕杩?。除了傻子,沒人會信。
4趙云夕只是盯著他看了幾秒,而后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你們認識吧,沒事,
我不怪你?!闭J清一個人,只需要一件事就夠了。
她不會再對他有任何期待和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我們還是分……”“分手”兩個字還沒說完整,秦晚吟嬌呼了一聲。
在旁邊說自己腳扭到了。慕寧錚馬上跑過去看她,二話沒說打橫抱起她,往門外走去,
連聽她把話說完的耐心都沒有?!澳_踝好痛……”秦晚吟窩在他懷里,訴說著自己的傷。
而她,站在原地就聽到這句尾音。工作人員出來解釋,說是有人誤按了警鈴,沒什么大事,
會對人員進行賠償。她剛想抬手表示沒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臂軟綿綿地垂著,
關節(jié)處傳來一陣鈍痛。應該是剛才摔倒時,她下意識用手撐地,結果被人群踩踏,
手臂脫臼了。她自己叫了輛出租車。司機從后視鏡瞥了她一眼,“姑娘,你沒事吧,
臉色看著好差。”“沒事?!彼α诵?,轉頭看向窗外。原來人在痛到極致的時候,
是真的哭不出來的。急診室里,醫(yī)生捏著她的手臂“咔噠”一聲讓關節(jié)復位。
疼痛讓她逼出了生理性淚水。護士遞過來冰袋,好心提醒,“家屬記得去繳費,
你的手臂等會就不疼了?!薄拔易约喝ァ!彼齽傋叱鲈\室,就聽見走廊盡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這么巧?他們也來的這家醫(yī)院。“寧錚哥哥,我好害怕?!鼻赝硪髯陂L椅上,仰著臉看他。
眼眶通紅,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別怕,我先去拿號?!闭f完,他暫時離開了。
趙云夕看著他們,忽然覺得可笑。自己手臂脫臼了,無人關心。而秦晚吟扭傷腳,
能讓他寸步不離地守著。她轉身想走,秦晚吟叫住了她。“趙小姐,你怎么會在這里?
”秦晚吟走向她,步伐輕快,半點沒有扭傷的癥狀,她勾唇笑道,“你該不會是跟蹤我們吧?
”兩人相對而立。趙云夕沒說話,只是攥緊了手里的繳費單。對方傾身湊過來,
用只有她們倆能聽見的音量挑釁她,“錚哥哥他根本不在乎你,你不會以為他真的愛你吧?
”絲毫不掩飾臉上挑釁的神色。“你大概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吧,
他其實是……”話還沒說完,秦晚吟停了下來。突然拽開自己的衣領,扯開兩顆扣子,
然后尖叫一聲,摔倒在地上。她淚眼婆娑地抬頭,上衣襯衫順著肩膀滑落。
一副被欺凌的模樣?!摆w小姐,你為什么要推我,我就是好心關心你,
你也不用發(fā)這么大脾氣吧?”趙云夕愣在原地。自己什么都沒干。果然,下一秒,
慕寧錚跑了過來,扶起倒地的秦晚吟。“錚哥哥,趙小姐說我是狐貍精勾引你,
說要撕爛我的衣服,還罵我是賤人嗚嗚嗚?!笨蘅尢涮涞乇г埂Zw云夕對上慕寧錚的雙眸,
被這些誣陷堵得不上不下。對方眼底的厭惡那樣明顯,她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解釋。
只能固執(zhí)著反駁——“我沒有推她。”這種拙劣的把戲,愚蠢卻有用。秦晚吟清楚地知道,
只要男人心里在意她,就會立刻被她拉動情緒,心疼還來不及呢,
怎么可能費時費力聽趙云夕解釋?“向晚吟道歉,她是無辜的?!惫荒綄庡P連問都不問,
直接向趙云夕發(fā)難。這里是醫(yī)院,趙云夕手上還拿著藥。他也沒有關注到她是否也受傷了。
也不在意她的反駁??粗麄儯w云夕忽然覺得疲憊。她慢慢將繳費單折好,放進口袋,
轉身離開。沒有回一次頭。走廊的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孤零零地映在地上。
原來有些失望,是不需要爭吵的。它安靜得像一滴水落入深海,連回響都沒有。
5“放出消息,就說趙家千金心有所屬,看不上慕宴煦,把這些照片放出去。
”慕寧錚拿出一沓照片和一個U盤,吩咐助理行動。照片是他們看電影的畫面,
趙云夕的臉清晰可見,他自己的臉只露出了一點,只能看出她和一個男人去影院了。
放出這些目的就是為了讓慕宴煦難堪。這些東西一放出來,趙父勒令她馬上回家。“爸,
你放心吧,只剩七天了,到期那天我會如約訂婚,”此后,
由趙父出面表示她是和好友看電影,這些照片是有人放出來故意抹黑,不可信。
趙云夕全程未發(fā)一言。她知道這件事不會輕易掲過,目的沒得逞的慕寧錚還會再來找她,
她已經不會再相信他的任何話了。可是意外來得這么快,讓她措手不及。她一回家,
就看見一輛黑色車撞傷了她養(yǎng)的寵物狗雪球??吹竭@場景的那一刻她只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雪球躺在地上不動了。那是她和慕寧錚一起養(yǎng)的薩摩耶。
那時候他抱著這只毛茸茸的小團子敲開她的門,笑著送到她懷里,
“以后它也是我們的家人了。”它不認生,總喜歡黏著趙云夕。愛舔她的手指,
會圍著她轉圈,也在她熬夜工作時把腦袋擱在她膝蓋上,老老實實待著。“你在做什么!
為什么要撞雪球?”慕寧錚神情微愣,喃喃道,“我們來找你,你不在家,
我和晚吟要走雪球突然跑出來追著咬晚吟,我們上了車要走,雪球橫沖直撞才出了意外。
”他微垂著頭,看起來也不太好受。秦晚吟站在他身側,不慌不忙地面露嫌棄,
“那只死狗瘋了一樣追著咬我們,撞死了也活該。
”這些解釋聲、怨恨聲趙云夕根本聽不進去。她發(fā)瘋似的把雪球抱進懷里時,它一動不動,
只有溫熱的血不斷從它嘴角涌出來。連嗚咽聲都沒有。它濕漉漉的黑眼睛望著她,
尾巴很輕很輕地搖了搖,如同平常與她玩鬧時一樣。趙云夕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一行人帶著雪球來了寵物醫(yī)院。手術燈一直是熄滅狀態(tài)。醫(y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
她踉蹌著站起來,在對方宣告雪球死亡后,她緊繃的神經瞬間斷裂?!皟扰K破裂出血太嚴重,
我們盡力了?!庇心敲磶酌腌娝X得自己失去了聽覺,這個世界仿佛沒有了聲音。
直到護士把蓋著白布的推車推出來,她撲過去掀開白布。雪球安靜地躺著,
胸口不再有一點起伏?!澳銤M意了吧?”趙云夕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大腦一片空白。
整個人搖搖欲墜?!爱敃r情況緊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蹦綄庡P輕聲解釋?!皾L!
”趙云夕冷冷道?!澳氵€記得之前雪球生病,你連夜開車去寵物醫(yī)院的事嗎?”她忍住眼淚,
哽咽這說著,“當時我們一起抱著它輸液到天亮?!倍F(xiàn)在站在這里的他,
就是害死雪球的人?!拔艺婧蠡谡J識了你?!闭f完,趙云夕跟著護士走了。慕寧錚想上前追,
被秦晚吟抓住了衣袖。他的思緒亂糟糟的,一種意味不明的思緒纏繞著他,
盯著趙云夕纖弱的背影,他心里閃過一絲難言滋味。對于雪球,他真的很抱歉。
要不是趙云夕一直不肯承認拒了慕宴煦的婚,他也不會來趙家找她。這一切都是意外。
6“小姐,這雞湯是特意給你熬的。”張媽擰開保溫瓶的蓋子,盛了一碗湯遞到趙云夕手上。
看著她接過去,慢慢地喝了幾口,張媽才嘆了口氣,“小姐,雪球死了是很可惜,
但你要保重好身體啊,多喝點雞湯補補?!蹦翘彀才帕搜┣虻纳砗笫拢齻倪^度暈倒了。
醒來就已經躺在病床上,她只能逼自己接受發(fā)生過的事實,她恨慕寧錚,更恨自己。
確定放棄他的那一刻,就應該離他遠遠的。聽著張媽的話,她輕輕點了點頭。兩個小時后,
病房里來了她最不想見的人。慕寧錚進了病房喊了她一聲,手里捧著一束白玫瑰,
花瓣上還沾著水珠,他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歉意?!霸葡?,我來接你出院。”他放下花束,
伸手想碰她的額頭。卻被她偏頭躲開?!拔艺f過,分手吧?!彼娴纳硇木闫?。愛一個人,
付出一顆真心,竟然會心酸至此!趙云夕聲音低啞,不帶一絲情緒起伏。他動作一滯,
隨即輕笑,“別說氣話,雪球的事……我會給你賠罪?!毖┣蛩脖н^、帶過,
對它也是有很深的感情。除了這樣的事,她一時間接受不了很正常,
說分手這樣的氣話他不會往心里去。“怎么賠罪?”趙云夕突然覺得可笑,眼角布滿血絲,
“是你自殺賠一條命,還是能讓雪球活過來?”恐怕是哪一種他都做不到吧?做不到的事情,
還這樣信誓旦旦地保證,讓人覺得他輕浮虛偽?!昂f什么呢?”慕寧錚似是動了怒,
又暗暗壓下情緒,“云夕,我會給雪球安排好動物墓地,也給會動物慈善機構捐款贖罪。
”這話應該不是假的。可是……雪球再也回不來了。觀察趙云夕的神情,
他以為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態(tài)度軟了一些,繼續(xù)說著,“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天要不是去找你,也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意外。”慕寧錚自顧自地說著,
“你什么時候向外界宣布不和慕家聯(lián)姻?”什么時候宣布?趙云夕收拾東西的手一頓,
愣了一下,下一秒就洞悉了他的意圖。原來探病只是順帶,來這里真正目的是這個!
她瞧了一眼他,眸色沉了沉。“你很在意這個嗎?或者說你很在意那個慕家少爺?
”趙云夕語氣不咸不淡。不經意間拋出疑問,是無奈也是反擊?!安皇恰揖褪请S口一問。
”他的眼神飄忽,挪開了視線。心虛的表現(xiàn)這樣明顯,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呢?
給了他一次又一次向她坦白的機會,甚至話茬都遞到他嘴邊了,
慕寧錚絲毫沒有告訴她真相的意思。趙云夕想:欺騙到底也好。
走的時候她就不會有任何留戀。門口傳來高跟鞋清脆的響動,兩人順著聲響看過去。
秦晚吟帶著果籃進來了,一時間病房顯得格外逼仄。像是沒想到慕寧錚也在,她抿了抿唇,
“趙小姐,我來看看你,聽說你住院了,我心里很過意不去?!痹掚m這樣說,
可她一身盛裝打扮,說話間看都沒看她一眼,而是眼神往慕寧錚那邊瞟。
是來探病還是來挑釁?“不用啦,我今天出院?!壁w云夕神色淡淡,只掃了對方一眼。
恐怕探病是假,跟著慕寧錚才是真。不過這是他們倆人的事,她不想摻和。醫(yī)院門口,
對面街道人來人往。他們兩人堅持要送趙云夕回去,她沒理會他們。
秦晚吟親昵地挽住趙云夕,意有所指的說道,“過幾天我訂婚,孟小姐一定要來哦。
”只說訂婚,沒說訂婚對象是誰。趙云夕注意到慕寧錚向秦晚吟投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
她心里一片沉寂。不關她的事了。她沒接話,一陣引擎轟鳴聲越來越近。
一輛失控的摩托車從拐角疾馳而來,直沖他們三人撞過來?!靶⌒?!
”7慕寧錚幾乎是本能地拽過秦晚吟護在懷里,轉身用后背擋住沖擊,
而趙云夕被慣性推得踉蹌倒地,手肘重重磕在臺階上。頓時,手臂紅了一大片。
摩托車擦著慕寧錚的衣角掠過,轟然撞上護欄。世界突然安靜了。趙云夕趴在地上,
看著幾步之外交疊的兩個人。慕寧錚的手還扣在秦晚吟后腦,手指陷進她精心打理的卷發(fā)里,
那么溫柔,那么熟練。才剛出院又碰上這樣的意外,趙云夕腦子中一片空白。她只想快點走,
快些離開這里?!巴硪鳎銢]事吧?”慕寧錚的聲音不小,急迫的語氣掩蓋不住。
他眼里只有秦晚吟。甚至都不知道趙云夕也摔倒了,臉色比剛才更差。他抱著秦晚吟往回走,
回到醫(yī)院幫她找醫(yī)生。步履匆匆,生怕晚了一步。趙云夕不再看他們,轉身慢慢離去。
幾天后。趙云夕上了去港城的飛機,看著手機上的日期沉默。今天,
是慕寧錚和秦晚吟訂婚的日子。也是她和慕宴煦的。手機屏幕亮起,
上面還亮著慕宴煦發(fā)來的消息:【禮服已經送到酒店,你喜歡的香檳色。
】她指尖在屏幕上停頓片刻,回復:【好?!亢唵?,平靜,沒有多余的情緒。從醫(yī)院離開,
獨自包扎好掌心的傷口時,那個瞬間,她就已經徹底和過去的一切割斷聯(lián)系。沒有歇斯底里,
沒有猶豫不決。站在現(xiàn)在回望過去,趙云夕才恍然大悟。她付出的愛,
像是擱淺在沙灘上開了口子的貝殼。無人在意。好在,她終于有了新生活。飛機開始下降,
港城的天際線逐漸清晰。港城的海風裹挾著咸澀的水汽,從半開的舷窗灌進來。
這座繁華的都市,今天將同時見證兩場婚禮。一場是慕家二少的盛大訂婚宴,
一場是慕家大少低調卻同樣鄭重的儀式。而慕寧錚,對此一無所知。半島酒店的化妝間里,
秦晚吟正對著鏡子調整鉆石耳環(huán)。鏡中映出慕寧錚心不在焉的臉,他第無數(shù)次看向手機,
屏幕上始終沒有跳出那個熟悉的號碼?!鞍㈠P。”秦晚吟嬌嗔著轉身,嬌滴滴催促,
“賓客都到齊了,司儀在催呢?!彼班拧绷艘宦?,手指卻不受控制地劃開通訊錄,
停在【趙云夕】的名字上。“慕總。”助理突然匆匆進來。“剛收到消息,
大少爺今天也在港城辦訂婚宴?!敝砑奔泵γφf著?!八苷业绞裁春霉媚锝Y婚?
別是為了撐面子放的假消息吧。”他的語氣暗藏不屑。文華東方酒店的露臺上,
海風掀起趙云夕的頭紗。慕宴煦輕輕握住趙云夕的左手,溫熱的指腹摩挲過那些傷痕,
“還疼嗎?以后我不會再讓你受這樣的委屈?!彼龘u頭,目光落在無名指的戒指上。
這枚戒指沒有刻字,沒有華麗的鉆石,很低調簡約,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
她望向慕宴煦,唇角揚起真心的弧度?!皬慕裉扉_始,我是慕太太——你的慕太太。
”兩人相擁,她聽見自己平靜的心跳。大概真正的告別,不是轟轟烈烈的絕望,
而是以前傷害過自己的人,在她心底再也驚不起半點波瀾。與此同時,另一個訂婚現(xiàn)場。
慕寧錚的右眼一直跳。他總覺得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在慢慢離他遠去。直到再也抓不住。
8慕寧錚的訂婚宴已經進行到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他的助理匆匆穿過人群,
附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他的表情瞬間凝固。眉頭控制不住皺起,震驚的神情印在臉上。
“你說什么?”助理硬著頭皮重復,“趙小姐今天……和慕大少訂婚了。
”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慕寧錚的瞳孔驟然緊縮,賓客的談笑聲、香檳杯碰撞的清脆聲響,
全都化作潮水聲,在他耳邊蕩來蕩去。他緩過神攥住助理的手臂,聲音低啞,
“什么時候的事?為什么現(xiàn)在才來告訴我?”“就在今天,和您的訂婚宴……同一天。
”刻意選在了今天嗎?慕寧錚的呼吸一滯,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天在醫(yī)院病房里,趙云夕看向他的眼神。平靜、疏離,
甚至帶著一絲釋然的笑意。她應該是早就決定了。而他,竟然愚蠢到以為她只是在賭氣。
“阿錚?”秦晚吟察覺到他的異樣,伸手去拉他的衣袖,“該切蛋糕了。
”慕寧錚放開她的手,轉身大步往外走。賓客們詫異地讓開一條路,議論聲窸窸窣窣地響起,
秦晚吟臉色煞白,高跟鞋踉蹌地追了兩步,“慕寧錚!你要去哪?”他沒有回頭,
甚至沒有停頓,直接推開宴會廳的大門沖了出去。其實這是下意識的舉動。他只知道,
自己必須阻止趙云夕。司機還沒反應過來,慕寧錚已經一把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只說了一個地名。港城的霓虹在車窗外飛速倒退,他的目光緊盯著前方。因為著急,
他的耐心幾乎為零。一直在催促司機開快一點。再快一點。他不斷撥打趙云夕的電話,
卻始終無人接聽。最后一次,電話直接被掛斷。十幾分鐘后,文華東方酒店出現(xiàn)在眼前。
慕寧錚幾乎是沖下去的,西裝外套都顧不上拿,嫌棄電梯太慢,他直接沖向樓梯,
三步并作兩步往上跑。他想:來得及,一定還來得及。頂樓宴會廳的大門近在咫尺。
慕寧錚大力推開門。宴會廳里燈光還明亮,賓客已經散了,
只剩侍者們正在收拾香檳杯和餐盤,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正在拆卸著背景板上的鮮花裝飾。
一切……都結束了。慕寧錚站在門口,呼吸急促,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浸濕,
他的目光掃過整個會場,最終定格在露臺上。那是一張訂婚照。
上面趙云夕她穿著香檳色的禮服,長發(fā)柔順地垂在肩頭,慕宴煦站在她身旁,
手指輕輕拂過她的發(fā)絲,動作親昵。很溫馨、很美好的瞬間被定格。她笑得那么美。
那笑容輕松、自然,沒有一絲勉強。慕寧錚的胸口像是被重錘擊中,
悶痛感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還是晚了一步。
這里的儀式已經結束了,當事人也早已離開。慕寧錚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忽然意識到一個事實。趙云夕不要他了。宴會廳的燈光漸漸暗了下來,
只剩下露臺那一角還亮著暖黃的光。慕寧錚站在原地,呼吸仍未平復。不行,
他不接受這樣的結果。他要把云夕找回來。9瑞士,上午十點。
玻璃茶幾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趙云夕坐在沙發(fā)上,目光落在窗外的花圃。
那里面種滿了繡球花。慕宴煦從身后環(huán)住她的腰,下巴輕輕擱在她肩頭,
“在想什么這么入神?”外面除了花,沒有其他的東西。有這么好看嗎?
“這里的繡球花好美?!壁w云夕聽到聲音側過頭,沒想到鼻尖剛好蹭到他的臉頰。
兩人離得很近,她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氣息。他低笑,手指纏住她的一縷發(fā)絲。
“有時間我們多種一些,明年會更美?!蔽覀儭瓎??這個詞從慕宴煦口中說出來,
自然得仿佛他們已經這樣相處了一輩子。這種感覺很奇妙。趙云夕轉身,朝著他笑了笑。
“今天不是要去見客戶嗎?怎么還不換衣服?”順手幫他把扣子理好。動作自然而又妥帖。
“下午三點才見面?!彼麥惲诉^去,在她臉上吻了一下,“還來得及陪你吃午餐。
”兩人相視一笑。這樣的幸福瞬間有很多,哪怕只是微小的事情,在他們眼里,
也會很靜謐幸福。他們去了一個新餐廳,是一家開在小鎮(zhèn)上的老店。這里很安靜,
牛排也很好吃??粗矍暗膱鼍?,趙云夕突然想起之前那個陰雨綿綿的港城。
又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忍不住莞爾?!靶κ裁??”慕宴煦給她擦了擦嘴角的酒漬,
動作自然無比?!跋肫鹞覀兊谝淮我娒鏁r,你緊張得把紅酒灑在了桌子上。
”趙云夕忍俊不禁?!澳鞘且驗槟橙水敃r面無表情,搞得我以為那不是相親,是要去干仗呢。
”他寵溺地笑著。她笑著叉起一塊蜜瓜塞進他嘴里。的確不一樣了。
曾經的趙云夕為了不值得的人委屈自己,對方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記在心里,
總是卑微地為對方著想,結果一直被欺騙、被玩弄。而現(xiàn)在的她可以肆無忌憚地開玩笑。
可以毫無顧忌地表達喜歡。因為慕宴煦不一樣,他總會接住她所有的情緒。
原來不是我有感情都會讓人難過落淚。午后,他們回到了家。慕宴煦出門見客戶,
趙云夕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在花園的長椅上處理文件。趙家海外分公司的報表已經全部理順,
幾個難纏的股東也逐漸認可她的實力。一切都在慢慢變好。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助理發(fā)來的消息:【慕二少上個月又去老宅了,聽說在門口站了一整晚?!克龗吡艘谎?,
平靜地鎖上屏幕。那些曾經讓她輾轉難眠的名字,如今再聽見,在她內心深處,
甚至泛不起一絲漣漪?!摆w總,這份合同需要您過目?!惫芗疫f來文件。她隨手翻開,
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吃完晚飯后,趙云夕靠在露臺的欄桿上賞月。沒過一會,
慕宴煦從浴室走了出來,身上只圍了浴巾,頭發(fā)半濕沒有吹干,發(fā)梢還滴著水。
他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紅酒,就著她喝過的位置抿了一口,“下周去冰島看極光?
”想去冰島看極光這件事,她只提過一次。沒想到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公司那邊……”“趙家的職業(yè)經理人又不是擺設。”他捏捏她的后頸,隨即把她摟進懷里,
“慕太太,你該學會偷懶了?!币癸L拂過,繡球花的香氣縈繞在鼻尖。趙云夕沒說話。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人說過,真正的幸福往往安靜得不像話。不用費盡心思也依然覺得幸福。
慕宴煦的吻落在她發(fā)頂,“去睡吧?!彼D身環(huán)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胸口。
總覺得這才叫活著。10看完極光后,他們回了瑞士待了兩個月。和趙云夕期盼的一樣,
住在這里很舒服,風景美、工作也順利,和慕宴煦在一起也很美好。
現(xiàn)在他們倆的產業(yè)大半都轉移到了這里,準備在這邊定居?;槎Y安排在了下個月中旬。
“好不真實的感覺,就這樣解決了人生大事。”某天夜晚趙云夕抱著手機感慨。
雖然已經訂婚了,但要真邁向人生下一步,總覺得不真實?!拔业哪教?,你要是悔婚了,
我也會一直纏著你的,直到你愿意嫁給我為止?!蹦窖珈汔嵵乇響B(tài)。
他沒有把這句話當做玩笑,而是真的會這樣去做。“我只是感嘆一下,你別多想哦。”說著,
趙云夕捏了下他的臉。兩人相視一笑。這邊溫馨甜蜜,另一邊截然不同。
慕寧錚已經找了趙云夕兩個月,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他一直不肯放棄。
把自己折騰得灰暗憔悴。找到趙云夕的這天,瑞士下了一場大雨。他站在畫廊的玻璃門外,
雨水順著他的發(fā)梢往下淌,昂貴的西裝被淋得濕透,貼在身上,襯得他狼狽不堪。
可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死死盯著畫廊內那道熟悉的身影。那道讓他魂牽夢縈的身影。
趙云夕正站在一幅油畫前,微微仰著頭,側臉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沉靜。
她穿著簡單的米色針織裙,發(fā)絲松松挽起,整個人看起來隨性又優(yōu)雅。
只是無名指上的戒指格外搶眼。慕寧錚的喉嚨發(fā)緊,手指無意識地攥成拳,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終于找到她了。這兩個月,他幾乎翻遍了整個港城,
最后才從趙家一個離職的助理口中得知她去了歐洲。他瘋了一樣追過來。
這期間輾轉巴黎、意大利,最后才在這家偏僻的畫廊外,看到了她的身影。玻璃門被推開,
風鈴清脆地響了一聲。趙云夕回過頭,在看到他的瞬間,愣了一下??諝夥路鹉塘?。
慕寧錚站在原地,衣領還在滴水。他的目光貪婪地掃過她的臉,
像是要把這兩個月缺失的全部補回來?!霸葡Α彼穆曇羯硢〉貌幌裨挕?/p>
趙云夕的表情從驚訝迅速恢復平靜,她放下手中的畫冊。語氣疏離,甚至有點嫌棄,
“你怎么在這里?”慕寧錚上前一步,雨水從他的睫毛上滑落,“我找了你很久?!薄坝惺??
”她態(tài)度很冷淡,對于他的出現(xiàn)不甚在意。慕寧錚深吸一口氣,
半晌才壓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緒,“云夕,跟我回去吧。”既然找到她了,他絕不可能放手。
趙云夕輕輕挑眉,仿佛聽到了什么荒謬的笑話,“回去?回哪?”“港城,
或者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帶著幾分懇求,“云夕,我們認真談談。
”她靜靜地看著他,目光平靜得讓他心慌。曾幾何時,這雙眼睛看向他時充滿著愛意,
可現(xiàn)在,他在她眼里找不到一絲波瀾?!拔覀儧]什么好談的?!彼D身,準備離開。
可慕寧錚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微微皺眉?!拔义e了,云夕?!彼穆曇纛澏?,
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于決堤,“雪球的事,訂婚的事,所有的事……我都錯了。
”所有的一切他都做錯了。只求云夕能再給他一次機會。趙云夕沒有掙脫,
只是淡淡地看著他,“慕寧錚,放手?!?1“不放?!彼а?,手指收緊,
“除非你跟我回去。”“回去?”她忽然笑了,眼底卻沒有溫度,“回去看你跟秦晚吟結婚?
還是回去繼續(xù)被你騙?”說到被騙,趙云夕向后退了一步?!澳缴贍?,
你還要騙我到什么時候?”編造假名字靠近她,欺騙她的感情,現(xiàn)在卻來要她跟他走,
這也太可笑了。當她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嗎?聽到她說出這話,
慕寧錚的臉色瞬間蒼白。想解釋又無從辯白,“我……”“慕寧錚。”她打斷他,聲音很輕。
不想拐彎抹角,直接跟他說自己的近況,“我訂過婚了,馬上就要結婚了。
”這句話像一道雷,劈得他渾身發(fā)顫。要結婚了……他當然知道她訂婚了,
可親耳聽到她說出來,還是讓他疼得喘不過氣?!霸葡Α蹦綄庡P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低垂著眉眼。只是一直重復著一句話,“再給我一次機會?!壁w云夕看著他通紅的眼眶,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也是這樣卑微地望著他,可那時候,他是怎么做的?他松開了她的手,
選擇了別人?!澳綄庡P。”她緩緩抽回自己的手腕,語氣不咸不淡,“有些事,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闭f完,她撐著傘往外走。慕寧錚跟著她,也不管自己一直淋著雨。
沒走幾步,她的視線中進入了一個熟悉又令她心安的身影?!霸葡?,車到了。
”慕宴煦牽過她的手。他穿著一件白襯衫,看起來普通低調的衣服卻更顯得他氣質卓越,
與趙云夕并肩而立時,格外登對。只是目光落在慕寧錚身上時,微微瞇了瞇眼。
慕寧錚也循聲望去。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火藥味瞬間彌漫。下一秒,慕寧錚沒忍住,
直接沖上前,朝著慕宴煦臉上打了一拳。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你他媽搶我家人的位置還不夠,現(xiàn)在還要來搶我的女人?”這一聲低沉的怒吼,
宣泄了慕寧錚所有的情緒。誰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失控。慕宴煦被這一拳打得偏過頭去,
唇角瞬間滲出血絲。傘跌落在地,雨水立刻將兩人的西裝浸透,但他只是用拇指擦過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