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邊,一片狼藉。
沈崇山渾身濕透,不停地往被凍得嘴唇發(fā)紫、瑟瑟發(fā)抖的沈嬌嬌體內(nèi)輸送靈力。
他臉色鐵青,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女兒體內(nèi)那本就虛浮的靈力根基,在寒煞之氣的侵蝕下,如同被蟲蛀的朽木,出現(xiàn)了明顯的裂痕!
境界更是搖搖欲墜,幾乎要從煉氣六層跌落到五層!
“爹……好冷……好痛……”沈嬌嬌牙齒打顫,聲音微弱,昂貴的錦裙?jié)駠}噠地貼在身上,精心梳理的發(fā)髻散亂不堪,妝容糊成一團(tuán),活脫脫一只落湯雞,哪還有半分“天才大小姐”的風(fēng)采?
她看向隨后趕來的沈琉璃的眼神,充滿了怨毒,恨不得殺了她。
“沒事的,嬌嬌,爹在!”沈崇山心疼得滴血,強(qiáng)壓下翻騰的怒火和驚疑(沈琉璃那丫頭怎么躲開的?),更憂心的是前廳那位還在等著的大長老!
他耗費無數(shù)資源堆砌出來的“天才”,難道就要這樣功虧一簣?
他不敢耽擱,抱著沈嬌嬌,裹挾著一身寒氣,以最快的速度沖回前廳。
王氏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一邊咒罵著沈琉璃“掃把星”,一邊心疼女兒。
前廳的氣氛,比寒潭還冷。
幾位族老臉色難看至極。大長老上官清矍依舊端坐主位,神色平靜無波,只是那雙銳利的眼睛,在掃過渾身濕透、狼狽不堪、氣息明顯萎靡虛浮的沈嬌嬌時,幾不可察地微微瞇了一下。
“大長老恕罪!小女頑劣,不慎失足落水,驚擾了大長老,實在罪該萬死!”沈崇山將沈嬌嬌交給王氏,立刻躬身請罪,姿態(tài)放得極低。
“無妨?!贝箝L老的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既是意外,便先處理傷勢,選拔照常進(jìn)行?!彼抗廪D(zhuǎn)向沈琉璃,見她安靜地站在角落,小臉還有些發(fā)白(跑累的),低著頭,表面看著像是滿是驚恐,實則淡定得很。
“是,是!”沈崇山松了口氣,連忙示意王氏帶沈嬌嬌下去換衣服。
沈嬌嬌被帶下去前,還不忘狠狠剜了沈琉璃一眼。
很快,換了一身干爽衣裙、但臉色依舊蒼白、氣息明顯不穩(wěn)的沈嬌嬌被帶了回來。
雖然重新梳洗過,但眉宇間的虛弱和驚悸卻無法掩蓋。她強(qiáng)撐著站在沈崇山旁邊,努力挺直脊背,試圖維持最后的體面。
“開始吧?!贝箝L老言簡意賅,示意身邊一位隨行的學(xué)院執(zhí)事。
執(zhí)事上前一步,取出一塊通體瑩白、散發(fā)著柔和光暈的玉石——驗靈玉。
“沈家主,請族中適齡子弟上前,以掌心接觸此玉,注入一絲靈力即可?!贝箝L老朗聲道。
沈崇山心中焦急,面上卻不敢表露,忙道:“嬌嬌,長風(fēng),還有……琉璃,你們上前來?!彼匾鈱⑸驄蓩煞旁诘谝粋€,希望她能盡快挽回形象。
沈嬌嬌深吸一口氣(結(jié)果吸岔了氣,咳了兩聲),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走上前,將微微顫抖的手按在驗靈玉上,努力調(diào)動丹田內(nèi)那滯澀虛浮的靈力注入一絲。
驗靈玉光芒微微閃動,玉質(zhì)內(nèi)部,一道淡藍(lán)色的水流虛影浮現(xiàn),水流旁邊,浮現(xiàn)出兩個古樸的文字:黃級,次等。
整個前廳瞬間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黃級次等水靈根?
這……這別說鳳南學(xué)院的核心弟子了,就是外門弟子,門檻也至少是黃級上等起步?。∩蚣疫@些年對外吹噓的“天才少女”,就這?
幾位族老的臉都綠了。沈崇山和王氏更是面如死灰,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沈嬌嬌看著那清晰無比的“次等”二字,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羞憤欲死,恨不得當(dāng)場暈過去!她下意識地看向沈琉璃,眼神里的怨毒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都怪這個賤人!都是她害的!
大長老神色依舊平靜,只是眼底深處,最后一絲對沈嬌嬌的審視也徹底消散了。
根基虛浮,靈根品階低劣,心性浮躁……不堪造就。
“可能是因為在寒潭泡過,嬌嬌傷了一點,才會這樣!經(jīng)過調(diào)養(yǎng)就會好起來,嬌嬌的天賦可是我們都知道的!”沈崇山忍不住說道。
沈家長老聽后也覺得沈崇山說的有道理,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下一個?!倍箝L老這邊則面無表情地宣布。
沈嬌嬌的大哥,沈長風(fēng),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臉上帶著倨傲之色,走上前來。
他自詡天賦不錯,平時就看不起沈琉璃這個“廢物堂妹”。
他自信地將手按在驗靈玉上,注入靈力。
驗靈玉光芒亮起,一道青色的旋風(fēng)虛影浮現(xiàn),旁邊文字:黃級,一等。
黃級一等風(fēng)靈根!雖然不算頂尖,但也算不錯了,放在一些小宗門足以成為內(nèi)門弟子。沈長風(fēng)的腰桿挺得更直了,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沈崇山和王氏的臉色也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絲絲,總算有個能稍微挽回點顏面的了。
幾位族老也微微點頭。
最后,輪到角落里的沈琉璃了。
所有人的目光,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災(zāi)樂禍地聚焦在她身上。
誰不知道沈家這個孤女,從小體弱多病,修煉緩慢,是出了名的“草包”?
她上去驗靈根,不過是走個過場,徒增笑柄罷了。
沈琉璃低著頭,慢慢走上前,步履顯得有些“怯懦”。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驗靈玉時,一個尖酸刻薄、帶著濃濃惡意的聲音響起,正是剛剛經(jīng)歷巨大羞辱、急需發(fā)泄的沈嬌嬌:
“哼!一個連引氣入體都費勁的草包廢物,有什么好驗的?白白浪費大長老的時間!就算驗出來,頂天了也就是個不入流的雜靈根,給長風(fēng)哥哥提鞋都不配!也配跟我比?”
她這話一出,幾位族老紛紛皺眉,覺得沈嬌嬌太失禮了。
沈崇山和王氏也覺得不妥,但想到女兒剛受了打擊,又不好當(dāng)眾斥責(zé)。沈長風(fēng)則是一臉理所當(dāng)然的倨傲。
大長老的目光落在沈琉璃身上,想看看這個引起他一絲興趣的丫頭會如何應(yīng)對。
沈琉璃伸出的手,在距離驗靈玉寸許的地方停住了。
她沒有去看沈嬌嬌,也沒有憤怒,只是緩緩抬起頭,看向主位上的大長老。
那張原本帶著幾分“怯懦”的小臉上,此刻竟是一片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篤定?那雙清澈的眼眸,不再低垂,而是直直地看向大長老,眼神坦蕩,沒有絲毫閃躲。
沈琉璃的手放在驗靈玉上,驗靈玉蹦噠一聲碎了!
"沈琉璃你這個草包,竟然敢毀壞驗靈玉!你該不會害怕驗出你是草包,所以才毀壞驗靈玉的吧!"沈嬌嬌尖聲喊道!
怎么會這樣子?難道前世是因為受到寒潭水的刺激,所以我的極品天靈根被激發(fā)了,這一世,我沒有掉進(jìn)寒潭,我的極品天靈根沒有被激發(fā)出來...
“大長老,”沈琉璃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此玉驗靈,或有疏漏。弟子斗膽,請求……以血契之術(shù),再驗一次!”
“嘶——!”
整個前廳瞬間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血契驗靈?!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或者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沈琉璃!
血契驗靈,那是修真界古老相傳、最為精準(zhǔn)也最為霸道的一種驗靈方式!需要被驗者以精血為引,溝通天地法則,不僅能無比清晰地顯化靈根屬性、品階,甚至……能追溯一絲血脈本源!
但代價是,此法會損耗被驗者元氣,過程也頗為痛苦!一般只有對自身靈根有絕對自信,或者身負(fù)特殊血脈、需要證明身份的人,才會在極其重大的場合使用!
她沈琉璃一個眾所周知的“草包”,竟然敢主動要求用血契驗靈?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簡直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