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竹葉停止了搖曳，蟲鳴戛然而止。
一道身影，如同亙古不化的寒冰，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小徑前方，擋住了去路。
來人一身玄色劍袍，身姿挺拔如孤峰，面容冷峻，眼神銳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周身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劍意。僅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一柄出鞘的絕世利劍，壓迫感遠超昨天的掌門和孫長老。
清虛宗劍尊，顧清寒。元嬰后期大圓滿，只差一步化神，宗門戰(zhàn)力天花板之一。
他目光落在林蓁身上，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聲音更是寒徹骨髓：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強大的威壓如同實質(zhì)，沉甸甸地壓在林蓁肩上，試圖讓她屈服，讓她露出破綻。
若是原主，怕是早已癱軟在地，心神俱裂。
但現(xiàn)在的林蓁，經(jīng)過前兩天的大風大浪，神經(jīng)早已鍛煉得粗壯無比。更重要的是，她深知一個道理——輸人不輸陣，打架可以輸，氣勢不能垮！
她頂著那可怕的威壓，硬是挺直了腰板，甚至還歪了歪頭，打量了一下這位帥得慘絕人寰但冷得像冰箱成精的劍尊。
然后，在顧清寒冰冷審視的目光中，她再次……熟練地……掏出了那本快被她盤出包漿的《論語》精簡版！
這一次，她沒有拍桌子，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拍向了顧清寒那張俊美卻面癱的臉！
動作之快，角度之刁鉆，態(tài)度之囂張，簡直令人發(fā)指！
顧清寒顯然沒料到對方不僅不受威壓影響，還敢直接動手“襲臉”，微微一怔，竟被那書冊輕輕拍中了鼻梁，當然，毫無傷害。
與此同時，林蓁氣沉丹田，聲音洪亮，字正腔圓地吼出了那句她準備了很久的、石破天驚的“圣人之言”：
“子曰——打架用磚呼，往頭上呼！照臉呼！呼不死再呼！”
竹林：“……”
微風：“……”
顧清寒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瞳孔似乎地震了一下，冰冷的嘴角好像……抽搐了？
那本皺巴巴的小冊子，從他僵住的臉上滑落，“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封面上那模糊的“論語”二字，仿佛正對著這位修仙界頂級劍道高手，發(fā)出無聲的、震耳欲聾的嘲諷。
那本皺巴巴的《論語》小冊子，帶著林蓁甩出的全部力道和囂張氣焰，“啪”一聲輕響，拍在顧清寒高挺的鼻梁上，然后軟綿綿地滑落在地。
封面上模糊的“論語”二字，朝天躺著，像個無聲的嘲諷。
時間仿佛凝固了。
竹林里連最后一絲試圖掙扎的風都徹底歇菜。
顧清寒周身那冰冷銳利的劍意出現(xiàn)了一瞬間極其細微的紊亂，像是精密運轉(zhuǎn)的機器突然卡進了一粒沙子。他那雙寒潭般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著林蓁那張寫滿“有本事你弄死我”的瘋批臉。
鼻梁上被書冊拍中的地方，傳來極其輕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觸感。但就是這微不足道的觸感，比任何凌厲的劍招都更讓他道心震蕩。
幾百年了，自他筑基之后，就再無人能近他身三尺之內(nèi)，更別提……用這種東西拍他的臉。
還是以“子曰”的名義。
他垂眸，視線落在地上那本罪魁禍“書”上，又緩緩抬起，重新鎖定林蓁。那目光比之前更冷，帶著一種近乎解剖般的審視，仿佛要將她從皮到骨再到靈魂都徹底看穿。
林蓁心里其實也有點打鼓。這冰箱成精的哥們看起來比掌門難糊弄多了，那眼神跟X光似的，她感覺自己那點胡攪蠻纏的招數(shù)快要暴露了。
但她輸人不輸陣，梗著脖子，甚至把掃把又往地上頓了頓：“看什么看？你這攔路搶劫的，還有理了？”
顧清寒薄唇微啟，聲音依舊冰冷，但似乎多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察覺的波動：“……胡言亂語?！?/p>
“是不是胡言亂語，你心里清楚！”林蓁決定先發(fā)制人，繼續(xù)輸出，“你們這些宗門高層，一個個道貌岸然！底下的人欺壓同門、克扣資源你們不管，我一個受害者奮起反抗，你們倒是一個個跳出來擺架子耍威風！怎么？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呸！什么劍尊，我看是‘賤’尊！欺負弱小第一名！”
她越說越順口，直接把現(xiàn)代網(wǎng)上撕逼那套組合拳搬了出來，各種扣帽子、攪混水、人身攻擊。
顧清寒的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似乎想說什么，但面對這完全不講邏輯、純粹情緒輸出的“瘋話”，他那套基于道理和規(guī)則的思維模式顯然有些應(yīng)對乏力。
跟一個瘋子辯論？贏了不光彩，輸了更丟人。
更何況，這瘋子的話……細究之下，似乎也并非全無道理。外門的一些積弊，他并非全然不知，只是從未在意過。修仙界弱肉強食，本就是常態(tài)。
可被這樣一個人，以這樣一種方式吼出來，感覺就變得無比怪異和……刺耳。
他周身寒氣更重，但那股鎖定了林蓁、隨時準備出手的劍意，卻悄然收斂了幾分。他只是冷冷地看了林蓁一眼，那眼神復(fù)雜難辨，最終化為一句：
“你好自為之?！?/p>
話音落下，玄色身影如同水墨融入虛空，瞬間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也隨之消散。
竹林恢復(fù)了微風，蟲鳴重新響起。
林蓁愣在原地，眨了眨眼。
這就……走了？
她還以為至少得打一場，或者被關(guān)個禁閉什么的。
“嘖，看來這發(fā)瘋文學對高冷面癱也有奇效？”她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也是，正常人誰愿意跟瘋子糾纏，怕被拉低檔次。”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論語》，心疼地拍了拍上面的灰：“老伙計，委屈你了，又立功了！”
扛起掃把，她心情大好，繼續(xù)往傳法閣溜達。劍尊都被她罵跑了，這宗門里她還不是橫著走？
至于顧清寒最后那個復(fù)雜的眼神？誰在乎！只要不妨礙她摸魚躺平，愛咋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