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萬事順心”得,甚至有些不真實。
可她還是不快樂。
她總是在半夜驚醒,然后跑到鏡子前,一遍一遍地確認自己的臉。
她怕一覺醒來,自己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她怕那張完美的皮囊下,丑陋的靈魂會暴露出來。
她開始酗酒,泡夜店。
用酒精和喧囂,來麻痹自己。
她和一個又一個男人交往,卻從不敢投入真感情。
她怕別人愛上的,只是她這張用錢和痛苦堆砌起來的臉。
她活成了一座孤島。
一座美麗,卻荒蕪的孤島。
江河的事業(yè),也“高升”到了頂點。
他成了公司最年輕的部門總監(jiān)。
手下管著幾十號人,年薪翻了兩倍。
所有人都羨慕他,說他事業(yè)家庭雙豐收。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家庭,早就散了。
他住在一棟空曠的別墅里,守著兩個已經(jīng)瘋了的孩子。
他每天回家,面對的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開始害怕回家。
他寧愿在公司加班,在酒局上應(yīng)酬,也不愿意回到那個像墳?zāi)挂粯拥募依铩?/p>
他的“平安健康”,也徹底成了一個笑話。
他的身體越來越差。
失眠,頭痛,心悸,已經(jīng)成了家常便飯。
他開始出現(xiàn)幻聽。
他總能聽到車輪碾過骨頭的聲音。
“咯吱——”
那個聲音,像一個夢魘,日日夜夜地糾纏著他。
他去看心理醫(yī)生。
醫(yī)生說他有嚴重的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
建議他住院治療。
他拒絕了。
他不敢。
他怕自己一住院,這個家就徹底完了。
他強撐著,扮演著一個成功的男人,一個負責(zé)的父親。
可我知道,他的精神,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開始頻繁地去祭祖的那條河邊。
一坐,就是一下午。
他看著平靜的河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一次,我看到他脫了鞋,一步一步地,往河中央走去。
冰冷的河水,慢慢沒過他的膝蓋,他的腰,他的胸口。
就在我以為,他要用這種方式來贖罪的時候。
他突然停住了。
他轉(zhuǎn)過身,奮力地游回了岸邊。
他趴在地上,像一條缺水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哭了。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林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回來吧……我求求你了……”
“你回來罵我,打我,怎么樣都行……”
“別再折磨我們了……”
我飄在空中,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里沒有任何波瀾。
回來?
我已經(jīng)回不去了。
折磨你們的,不是我。
是你們自己。
他哭夠了,從泥地里爬起來,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
他的手機響了,是公司助理打來的。
“江總,您之前讓我們調(diào)查的那件事,有結(jié)果了?!?/p>
江河麻木地“嗯”了一聲。
助理的聲音帶著一些遲疑。
“我們查到,柳倩小姐……她好像,把您家里的事情,都捅出去了?!?/p>
“捅出去?”江河的腳步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