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想去開個眼角,墊個鼻子?!?/p>
江河正在看一份商業(yè)報表,頭也沒抬。
“你媽給你的錢,你隨便花?!?/p>
他的語氣里,滿是敷衍和不耐。
江雅的眼圈紅了。
“爸,你就不能關(guān)心我一下嗎?”
江河終于抬起頭,煩躁地看著她。
“我怎么不關(guān)心你了?你不是一直都‘萬事順心’嗎?你媽的愿望,不是都實現(xiàn)了嗎?”
他指了指那張被江宇供起來的祈福清單。
“你看看,她多偉大,死了都不忘保佑你們?!?/p>
他的話,像一把刀,插進(jìn)江雅的心里。
是啊,我死了。
用我的死,換來了她的“永遠(yuǎn)美麗,萬事順心”。
她有什么資格不滿意?
她有什么資格,去打擾忙于“事業(yè)高升”的父親?
江雅沒再說話,默默地回了房間。
那天晚上,我看到她對著鏡子,用小刀一下一下地,劃著自己的胳膊。
鮮紅的血,順著白皙的皮膚流下來,觸目驚心。
她卻好像感覺不到疼,只是癡癡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語。
“你看,多漂亮啊?!?/p>
“媽,你看到了嗎?我很美,對不對?”
她瘋了。
瘋得悄無聲息,卻比江宇更加徹底。
家里的氣氛越來越詭異。
江宇把自己變成了學(xué)習(xí)機(jī)器。
江雅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精致的假人。
而江河,我的丈夫,也開始了他的瘋狂。
“愿我的丈夫,事業(yè)高升,平安健康。”
我的這個愿望,像一根繩索,緊緊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事業(yè),確實開始“高升”了。
公司里一個棘手的項目,被他歪打正著地拿下了。
一個處處和他作對的競爭對手,突然因為挪用公款被調(diào)查。
老板對他青睞有加,許諾他下個季度就升他做部門總監(jiān)。
所有人都說他運(yùn)氣好。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不是運(yùn)氣。
這是我用命鋪成的路。
他開始怕了。
他怕這“高升”的背后,是萬丈深淵。
他開始變得疑神疑鬼。
他總覺得,公司的每一個人都在算計他。
他覺得,老板的賞識,是捧殺。
同事的恭維,是嘲諷。
他開始失眠,焦慮,每天靠大量的安眠藥和酒精才能入睡。
他的“平安健康”,也成了一個笑話。
他開始頻繁地出現(xiàn)心悸,胸悶,頭痛。
去醫(yī)院檢查,卻什么都查不出來。
醫(yī)生說他只是壓力太大了。
他知道,這不是壓力。
這是報應(yīng)。
那天,他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
柳倩像往常一樣,溫柔地迎上來,想替他脫下外套。
江河卻一把推開她,赤紅著眼睛瞪著她。
“別碰我!”
柳倩被他推得一個踉蹌,委屈地看著他。
“阿河,你怎么了?”
江河指著她的鼻子,大著舌頭罵。
“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林晚就不會死!”
他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柳倩身上。
他不敢承認(rèn)。
是他那無情的車輪,將我送進(jìn)了地獄。
他只能找一個替罪羊,來安撫自己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