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死在了中元節(jié),死在了我最愛的家人手中。
兒子無心的石頭,女兒無意的忽視,丈夫無情的車輪,共同將我送進了地獄。
他們處理了我的后事,瓜分了我的保險金,生活仿佛回到了正軌,只是家里少了一個礙事的女人。
直到他們打掃遺物時,翻出了那張被我鮮血浸透的祈福清單。
“愿我的小宇,學(xué)習(xí)進步,不再煩惱?!?/p>
“愿我的小雅,永遠(yuǎn)美麗,萬事順心?!?/p>
“愿我的丈夫,事業(yè)高升,平安健康?!?/p>
從那天起,他們瘋了。
……
我叫林晚,此刻,我正飄在自家客廳的吊燈上。
看著我生前最愛的三個人。
我的丈夫江河,女兒江雅,兒子江宇。
他們剛參加完我的葬禮回來。
江宇脫下憋悶的黑西裝,長舒一口氣。
“總算結(jié)束了,媽也真是的,死都挑在中元節(jié),晦氣。”
十六歲的少年,臉上沒有半點悲傷,只有解脫。
江雅靠在沙發(fā)上,煩躁地刷著手機,頭也不抬。
“小宇,你小點聲,我朋友都聽見了?!?/p>
電話那頭的閨蜜還在嘰嘰喳喳地安慰她。
“小雅,節(jié)哀順變啊,你媽媽突然就這么走了……”
江雅不耐煩地打斷她。
“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了,新出的那款包你搶到了嗎?”
她對我死亡的在意,甚至比不上一個包。
而我的丈夫江河,那個曾許諾愛我一輩子的男人,正坐在我的梳妝臺前,清點著我的首飾。
他身后站著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柳倩。
我的“好閨蜜”。
柳倩的手搭在江河的肩膀上,聲音柔得能掐出水。
“阿河,姐姐剛走,你就動她的東西,不好吧?”
江河頭也不回,將我最喜歡的那對珍珠耳環(huán)放進柳倩的手里。
“她人都沒了,留著也是浪費,你戴戴看。”
柳倩半推半就地收下,對著鏡子比了比,笑靨如花。
“討厭。”
一家人其樂融融,仿佛只是丟掉了一件不合用的舊家具。
我死了,他們好像更開心了。
我的魂體輕飄飄的,沒有重量,也沒有溫度。
我看著他們,感覺不到憤怒,也感覺不到悲傷。
或許是因為,心早就在那條祭祖的河邊,跟著身體一起死了。
那天,是中元節(jié)。
飯桌上,我照例叮囑江宇少玩游戲,多用點心在學(xué)習(xí)上。
他嫌我嘮叨,當(dāng)場摔了筷子。
“煩不煩??!天天說!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當(dāng)你兒子!”
我看著他憤然離去的背影,心口一陣抽痛。
江河在一旁冷眼看著,只說了一句。
“你少說兩句會死嗎?”
江雅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戴著耳機和朋友聊著明星八卦,對我們的爭吵充耳不聞。
一頓飯,不歡而散。
按照慣例,飯后要去河邊祭祖。
他們誰都不想動,只有我,默默收拾了祭品,一個人去了河邊。
我剛擺好貢品,準(zhǔn)備點香,江宇就跟了過來。
我以為他良心發(fā)現(xiàn),想來幫忙。
“小宇,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