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軒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大概從來沒有想過，那個追了他三年、在他面前永遠低聲下氣的蘇晚星，有一天會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
"蘇晚星，你在鬧什么脾氣？"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我還是能聽出其中的不悅。
"我沒有鬧脾氣。"我平靜地看著他，"我只是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浪費時間？"顧凌軒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你的意思是追求我是在浪費時間？"
這話說得，好像我不追他是我的損失一樣。
我差點被他的自戀給逗笑了。
"對，就是浪費時間。"我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三年來，我為了你放棄了多少東西？我的成績從年級前三掉到中下游，我的朋友一個個離我而去，我把所有的生活費都拿去給你買禮物，而你呢？"
我停頓了一下，看著他逐漸變白的臉色，繼續(xù)說道："你有過一絲一毫的回應嗎？你把我當成過一個正常的人看待嗎？在你眼中，我蘇晚星不過是個可笑的跳梁小丑罷了。"
顧凌軒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反駁什么，但最終什么都沒說出來。
因為我說的都是事實。
"蘇晚星，你變了。"半晌，他才擠出這么一句話。
"是的，我變了。"我點點頭，"我變得更理智，更清醒，也更愛自己了。"
說完，我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顧凌軒忽然叫住我，"你是因為我和詩雨在一起才這樣的嗎？"
我回過頭，看到他眼中竟然有一絲愧疚。
這讓我覺得有些意外。在預知夢中，顧凌軒從來沒有對我表現(xiàn)出過任何愧疚的情緒。
"不是。"我搖搖頭，"我是因為終于明白，你們本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我只是個不自量力的配角。"
"你不是配角。"顧凌軒忽然說。
我愣住了。
他也愣住了，似乎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會說出這樣的話。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氛圍。
就在這時，林詩雨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凌軒，你在和誰說話？"
她走了過來，看到是我，臉色明顯不太好看。
"詩雨。"顧凌軒有些不自然地叫了她一聲。
林詩雨挽住顧凌軒的胳膊，看似無意地說道："蘇學妹，聽說你今天沒給凌軒送早餐？是生病了嗎？"
她這話說得，好像我給顧凌軒送早餐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一樣。
以前的我可能會被她這種看似關心實則嘲諷的話給激怒，但現(xiàn)在的我只覺得她可憐。
"林學姐，我沒生病，只是覺得沒必要了。"我淡淡一笑，"畢竟顧同學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我一個外人再插手就不太合適了。"
林詩雨的臉色變了變，"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聳聳肩，"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專心學習，不再做那些無聊的事情了。林學姐，你們繼續(xù)，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我直接離開了書架區(qū)。
身后傳來林詩雨壓低聲音的質問："凌軒，她剛才是什么態(tài)度？"
顧凌軒的回答我沒有聽清，但我也不想聽清。
回到座位上，江暮城抬頭看了我一眼。
"談完了？"
"沒什么好談的。"我重新坐下，拿起筆繼續(xù)做題。
"你剛才的表現(xiàn)很棒。"江暮城忽然說。
我抬頭看向他，"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一些。"他點點頭，"我覺得你說得很對，人不應該為了不值得的人降低自己。"
"江學長，你有喜歡的人嗎？"我忽然問道。
江暮城愣了一下，然后點點頭。
"那你有為她做過什么瘋狂的事情嗎？"
"有。"他笑了笑，"我曾經(jīng)為了她，差點放棄保研的機會。"
我有些意外，"后來呢？"
"后來我清醒了。"江暮城的眼神變得深邃，"我意識到，如果一個人真的愛你，她不會讓你為了她放棄自己的前途。而如果她不愛你，你為她做再多的犧牲也是沒有意義的。"
他說的這番話，仿佛一道閃電般擊中了我。
"所以你放棄她了？"
"是的。"江暮城點點頭，"雖然很痛苦，但我知道這是對的。"
"那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江暮城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她嫁給了她真正愛的人，很幸福。"
我看著他平靜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能夠放手讓所愛的人去追求真正的幸福，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胸懷啊。
"江學長，你很了不起。"我真誠地說。
"你也是。"他看著我，眼中有著我從未見過的溫柔，"能夠及時醒悟，這比很多人都要了不起。"
我們相視一笑，空氣中流淌著一種和諧的氣息。
這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室友林小雅發(fā)來的消息：[晚星，有人在論壇上發(fā)帖子罵你，你快去看看！]
我皺了皺眉，打開校園論壇。
果然，在首頁置頂?shù)奈恢茫幸粋€標題為《某些人不要臉的程度真是刷新三觀》的帖子。
點開一看，里面全是對我的惡毒攻擊：
[蘇晚星這個女的真是夠可以的，追了顧學長三年不成功，現(xiàn)在立馬就和體育部的江暮城勾搭上了。]
[就是，剛才在圖書館看到她和江暮城坐在一起，那個眉來眼去的樣子真讓人惡心。]
[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也不知道江學長怎么看上的。]
[可能江學長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貨色吧，畢竟蘇晚星的舔狗行為全校皆知。]
看著這些惡毒的評論，我的手微微發(fā)抖。
不是因為愧疚，而是因為憤怒。
這些人，憑什么這樣污蔑我？
"別看了。"江暮城伸手按下我的手機，"這些人就是吃飽了撐的，過幾天就忘了。"
"可是他們說的話太過分了。"我咬著牙說，"他們憑什么這樣說我？"
"因為你變了，所以有些人不習慣。"江暮城的聲音很溫和，"晚星，你要記住，當你決定為自己而活的時候，總會有人站出來指指點點。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說得對。
我深吸一口氣，重新打開手機，開始回帖：
[各位同學，我是蘇晚星。首先感謝大家對我的關注，但我必須澄清幾點：第一，我和江學長只是普通同學關系；第二，我追求顧凌軒確實是我的自由，現(xiàn)在放棄也是我的自由；第三，請不要用惡毒的語言攻擊任何人，這只會暴露你們自己的品格。最后，我希望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學習上，而不是八卦上。謝謝。]
發(fā)完這條回復，我感覺心情輕松了很多。
江暮城看著我的回復，忍不住笑了："你這個回復很棒，既澄清了事實，又不失風度。"
"學長，我發(fā)現(xiàn)你總是在鼓勵我。"我好奇地問，"為什么？"
江暮城停頓了一下，然后看著我的眼睛說："因為我覺得，你值得被鼓勵。"
這一刻，我忽然有種被人真正看見的感覺。
不是因為我對某個人的愛而被注意，而是因為我本身就值得被看見。
這種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