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diǎn)，我騎著電動車穿梭在城市的霓虹燈下。
外賣箱里裝著最后一單：美術(shù)學(xué)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手機(jī)響起訂單提示音。我瞄了一眼，
備注寫著【送到美術(shù)樓三層307，謝謝】。美術(shù)學(xué)院我熟，經(jīng)常有學(xué)生點(diǎn)外賣到畫室。
那些搞藝術(shù)的，總是晝夜顛倒。到了樓下，我拎著咖啡上樓。307門虛掩著，
里面?zhèn)鱽磔p微的音樂聲。我輕敲門框：「外賣?！埂高M(jìn)來就好?！孤曇艉芎寐?，
有種淡淡的磁性。推開門，一股顏料的味道撲面而來。畫室里昏黃的燈光下，
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生正在畫架前專注作畫。他頭發(fā)有些凌亂，襯衫上沾了幾點(diǎn)顏料。
側(cè)臉線條很干凈，像雕塑一樣?！阜抛郎暇托校X我用手機(jī)轉(zhuǎn)給你?！顾^也不回，
繼續(xù)調(diào)著顏色。我把咖啡放在一堆畫具旁邊，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他的畫。是個人物肖像，
但只完成了一半。畫中人的眼睛特別有神，仿佛在看著我?！府嫷谜婧谩！刮铱淞艘痪?。
他這才轉(zhuǎn)過頭來。四目相對的瞬間，我愣住了。這人長得也太好看了吧。眉眼深邃，
皮膚白得發(fā)光，唇形很薄，像電視里的男明星?！钢x謝?！顾恍?，「對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我有點(diǎn)緊張，「我叫白橋?！埂赴讟?，好名字?！顾c(diǎn)點(diǎn)頭，
「我叫沈遇?！顾闷鹗謾C(jī)要轉(zhuǎn)賬，我報了價格。轉(zhuǎn)賬成功后，他又看了我一眼。
「你經(jīng)常送這一帶嗎？」「嗯，這附近都是我的配送范圍。」「那可能還會再見面?！?/p>
他的話讓我心跳莫名快了一拍。我匆忙說了句「那我先走了」，就逃一樣離開了畫室。
回到電動車上，我摸了摸發(fā)燙的臉。怎么會有長得那么好看的人？而且還對我笑。
我這是怎么了？從那以后，我開始期待接到美術(shù)學(xué)院的訂單。雖然不一定是沈遇點(diǎn)的，
但至少有機(jī)會路過那棟樓。有時候路過307，會看到里面的燈還亮著。我總是忍不住想，
他是不是還在里面畫畫。一周后，我又接到了一個備注熟悉的訂單。
【送到美術(shù)樓三層307，謝謝】這次是麻辣燙，還加了不少肉。
我的心情比中了大獎還興奮。敲門進(jìn)去，沈遇還是在畫畫。
不過這次他穿的是黑色的高領(lǐng)毛衣，看起來更加精致?！赣质悄恪！顾仡^看我，
眼里有一絲意外?！膏牛忠娒媪??！刮野崖槔睜C放好。這次他沒有急著讓我走，
而是走到了我身邊?！改阌X得這幅畫怎么樣？」他指著畫架上的作品，
那幅人物肖像已經(jīng)完成了。畫中的人五官立體，眼神深邃，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畫得很像真人，眼睛特別有神?！埂改阌X得像誰？」他問。我仔細(xì)看了看，突然心跳加速。
這個人的眉毛、眼睛、鼻子... ...怎么那么像我？「這個... ...」
我不敢確定。沈遇笑了：「像你?！埂赶裎?？」「嗯，上次你走后，我就一直想畫你?！?/p>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自然，但我的臉?biāo)查g紅了。「為什么要畫我？」
「因?yàn)槟阌蟹N很特別的氣質(zhì)，適合做模特。」做模特？我一個外賣員，能有什么氣質(zhì)？
「你在開玩笑吧？」「沒有。」他很認(rèn)真，「你相信我的眼光?！罐D(zhuǎn)賬的時候，
他又說：「如果你有時間的話，能不能真的給我做一次模特？」「我... ...我不會。
」「不需要會什么，坐著就行。」他的眼神很真誠，讓人很難拒絕?！腹ぷ鞯臅r候我沒時間。
」「那休息的時候呢？」我想了想：「我后天晚上沒班?！埂改蔷秃筇焱砩?，七點(diǎn)，
還是這里?！埂负??！拐f完這個字，我就后悔了。我一個送外賣的，
跟藝術(shù)系的學(xué)生能有什么交集？但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總不能反悔。第二章后天晚上，
我提前一個小時到了美術(shù)學(xué)院門口。在保安室登記的時候，保安大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你來干什么的？」「給人做模特?！埂缸瞿Ｌ兀俊顾雌饋碛悬c(diǎn)懷疑。
我也覺得這話聽起來很奇怪?！刚娴?，有人讓我來?！沟怯浲?，我忐忑地走向美術(shù)樓。
307的門開著，里面?zhèn)鱽硪魳仿暋Ｎ仪昧饲瞄T?！高M(jìn)來?！股蛴鼋裉齑┝思咨尼樋椛?，
看起來很溫柔。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畫布和畫具。「坐這里。」他指了指一把椅子。
椅子放在靠窗的位置，月光從窗戶灑進(jìn)來。我坐下，有點(diǎn)拘謹(jǐn)?！阜泡p松?！?/p>
他調(diào)整著畫架的位置，「就像平時一樣。」「平時我在送外賣，現(xiàn)在坐著不知道該干什么?！?/p>
他笑了：「那就想想你平時送外賣的事情?！刮覈L試放松下來，看向窗外。
夜晚的校園很安靜，只有幾盞路燈亮著?！笇?，就是這樣?！股蛴鲩_始動筆，「別看我，
看窗外。」房間里只有鉛筆在紙上摩擦的聲音。我偷偷瞄了他幾眼，他畫畫的時候特別專注。
眉頭微蹙，嘴唇抿著，眼神里只有畫布。這樣的專注讓人著迷?！改銓W(xué)畫畫很久了嗎？」
我忍不住開口?！笍男【烷_始學(xué)?！顾麤]有停筆，「你呢？送外賣多久了？」「一年多?！?/p>
「為什么選擇送外賣？」「賺錢快，時間相對自由?！埂改悄愕膲粝胧鞘裁?？」夢想？
這個詞對我來說太奢侈了。「沒想過，先把日子過好再說?！顾Ｏ鹿P，看了我一眼。
「每個人都應(yīng)該有夢想?！埂改悄愕膲粝胧鞘裁矗俊埂赋蔀橐幻嬲乃囆g(shù)家，
辦自己的畫展。」他說話的時候眼里有光，那是我從未有過的。我們聊了很多，關(guān)于生活，
關(guān)于未來。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到了十點(diǎn)?！附裉炀偷竭@里吧?！顾畔庐嫻P。
「畫完了？」「這只是個開始，好的作品需要時間?！埂改俏乙賮韱幔俊?/p>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愿意?！惯@句話說得太快了，連我自己都吃了一驚。
他笑了：「那就每周三晚上，這個時間?！埂负谩！闺x開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畫室。
沈遇還站在畫架前，月光給他鍍了一層銀輝。從那以后，周三晚上成了我最期待的時光。
每次做模特，我們都會聊很久。聊他的畫，聊我的工作，聊各自的想法。慢慢地，
我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期待見到他。不只是因?yàn)樗L得好看，更因?yàn)樗偰茏屛铱吹讲灰粯拥氖澜纭?/p>
第三次做模特的時候，他給我看了其他的作品。有風(fēng)景畫，有靜物畫，還有一些抽象的畫。
「你最喜歡畫什么？」我問。「人物?！顾敛华q豫地回答，「因?yàn)槿耸亲顝?fù)雜也最有趣的。
」「那你畫過很多人嗎？」「畫過一些，但是... ...」他頓了頓，「你是最特別的。
」「特別在哪里？」「你的眼神很真誠，沒有什么心機(jī)?！刮也恢涝撛趺椿卮?。
在我的世界里，真誠和善良是奢侈品。送外賣的時候，我見過太多冷漠的面孔。
但沈遇總是能從我身上找到美好的東西?！赴讟??！顾蝗唤形业拿??！膏?？」
「你知道嗎？你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好看。」我的臉?biāo)查g紅了?！竸e、別這樣說?！?/p>
「為什么不能說？這是事實(shí)?！顾f話的時候很坦然，沒有一絲曖昧。
但我的心跳卻不爭氣地加速了。這是心動的感覺嗎？第三章一個月后，
我們的關(guān)系變得更加熟悉。沈遇偶爾會點(diǎn)我負(fù)責(zé)配送區(qū)域的外賣，就為了見我一面。
有時候他點(diǎn)的東西很奇怪，比如一杯檸檬蜂蜜茶配一個漢堡。「你真的要吃這些嗎？」
我忍不住問?！覆怀裕褪窍胍娔?。」他說這話的時候很自然，好像在說天氣。
但我的心臟快要跳出來了。「那你不是浪費(fèi)錢嗎？」「不浪費(fèi)，我室友會吃?！?/p>
原來他還有室友?！改闶矣阎滥?.. ...這樣嗎？」「知道啊，他說我戀愛了?！?/p>
戀愛？這兩個字讓我愣住了。「你戀愛了？」「可能吧?！顾Φ糜行┥衩?，「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如果他真的戀愛了，那個人是誰？我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失落。
「那... ...祝賀你?！刮颐銖?qiáng)擠出笑容?！钢x謝?！顾舆^外賣，
「不過她好像還不知道我的想法?！顾?？原來是個女生。我心里的那點(diǎn)小期待瞬間破滅了。
「那你要加油?！埂膏?，我會的?！闺x開美術(shù)學(xué)院的路上，我心情很糟糕。
我怎么能奢望一個藝術(shù)系的高材生會喜歡我這樣的人呢？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有他的藝術(shù)夢想，我只是個送外賣的?；氐匠鲎馕荩矣淹踅ㄕ诖蛴螒?。
「怎么這么早回來？」他問。「單子送完了?！埂改阕罱趺纯偸腔瓴皇厣岬?？」「沒有?！?/p>
「有沒有我還看不出來？」王建放下游戲手柄，「說吧，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我沒否認(rèn)，
也沒承認(rèn)?！溉绻械脑挘莻€人還喜歡別人?！埂赴パ?，這就是傳說中的單相思啊。」
王建一副過來人的表情，「兄弟，要我說，喜歡就去追?！埂溉思沂谴髮W(xué)生，
我就是個送外賣的。」「那又怎么樣？又不是舊社會，講什么門當(dāng)戶對?！埂杆懔?，不說了。
」接下來幾天，我刻意避開了美術(shù)學(xué)院附近的訂單。但周三晚上還是要去做模特。
這是我們的約定，我不能失約。到了畫室，沈遇已經(jīng)在等我了。「怎么這么晚？」他問。
「路上堵車。」我撒了個謊。其實(shí)是我在樓下猶豫了很久?！附裉飚嬍裁?？」「還是肖像，
不過要換個pose?！顾屛易诳拷嫾艿牡胤剑瑤缀跏敲鎸γ娴木嚯x。
「這樣會不會太近？」「藝術(shù)需要近距離觀察。」
近距離意味著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每一個表情。他專注畫畫的時候，眼神很溫柔。
偶爾抬頭看我的時候，目光里有種說不清的情緒。「白橋。」他突然開口。「嗯？」
「你有喜歡的人嗎？」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我沒有準(zhǔn)備?！笧椤槭裁催@樣問？」
「就是好奇。」他繼續(xù)畫著，語氣很隨意?！笡]有。」我撒了第二個謊。「為什么沒有？」
「沒遇到合適的?！埂甘裁礃拥乃愫线m？」他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讓我招架不住?！覆恢?，
可能... ...要投緣吧?！埂竿毒壥鞘裁锤杏X？」
我想了想：「就是見到那個人會心跳加速，會想要了解他的一切，
會因?yàn)樗囊痪湓掗_心很久?！拐f完這些，我才意識到我在描述什么。
我在描述我對他的感覺。「聽起來很美好?！顾α?，「我懂這種感覺?！埂改愣?？」「嗯，
因?yàn)槲乙灿羞@樣的人?！刮业男某亮讼氯?。「是... ...是上次你說的那個她嗎？」
「不是她?！顾畔庐嫻P，直視著我的眼睛，「是他?！顾?？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杆钦l？
」沈遇站起來，走到我面前?！妇褪乾F(xiàn)在坐在我面前的這個人?！故裁?？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的意思是... ...」「白橋，我喜歡你。」這句話像炸雷一樣在我腦海中響起。
我整個人都傻了?！缚墒?.. ...可是你上次說她... ...」「我故意的?！?/p>
他蹲在我面前，「我想看你的反應(yīng)?！埂改悄憧吹搅耸裁?？」「失落?！顾p撫我的臉頰，
「你失落的表情告訴我，你也喜歡我。」我的臉燙得像火燒一樣。
「我...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那就別說話。」他湊近我，輕吻了一下我的唇。
那一瞬間，全世界都安靜了。第四章從那個吻開始，一切都變了。我們正式成為了戀人。
但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沈遇，一個優(yōu)秀的藝術(shù)系學(xué)生，
竟然喜歡我這個外賣員?！改阍谙胧裁?？」沈遇問。我們正在他的畫室里，
我坐在沙發(fā)上看他畫畫。「沒什么。」「還在糾結(jié)我們之間的差距？」
他總是能猜到我在想什么?！赣幸稽c(diǎn)?！埂赴讟颉！顾畔庐嫻P，認(rèn)真地看著我，
「在我眼里，你不比任何人差?！埂缚墒俏覀兊氖澜绮畹锰h(yuǎn)了?！埂改怯惺裁搓P(guān)系？
愛情不看出身?！顾脑捄軇尤耍疫€是擔(dān)心。「你的朋友知道我們的事嗎？」
「還沒告訴他們?！埂甘且?yàn)椴缓靡馑颊f嗎？」「不是?！顾麚u頭，
「是想等你準(zhǔn)備好了再說?！顾偸沁@么體貼，讓我無法不心動。
「那你覺得我什么時候能準(zhǔn)備好？」「這個只有你自己知道?！刮覀兝^續(xù)相處了一段時間，
關(guān)系越來越親密。沈遇會在我送外賣的路上等我，給我買熱飲暖手。
我也會在他熬夜畫畫的時候陪著他，給他做夜宵。這樣的日子很甜蜜，但也讓我越來越忐忑。
有一天，沈遇的室友韓毅突然出現(xiàn)在畫室里。「遇哥，今天怎么不... ...」
他看到我，愣住了。「韓毅，來得正好?！股蛴隼艺酒饋?，「介紹一下，這是白橋，
我男朋友?！鬼n毅的表情很精彩，從驚訝到震驚再到恍然大悟?！冈瓉砣绱?，
怪不得你最近總是神神秘秘的?！埂赴讟?，這是我室友韓毅?！刮矣悬c(diǎn)緊張：「你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