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檸臉色瞬間慘白,不免往蘇瞻身上遞了個眼神。
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一旁,一襲墨色錦袍,周身清冷,氣勢壓人。
茫茫雪霧里,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覺得面上一陣難堪。
果然跟蘇瞻沾上邊兒,對她沒有半點兒好處。
就算江氏沒說什么,昨兒的事兒被丫鬟小廝們一傳,誰都會覺得是她這個孤女,別有心機(jī),城府深重,妄圖勾引侯府世子。
所以,她也不指望蘇瞻能幫她一把。
直接低頭,張唇狠狠咬住蘇譽(yù)的手背。
蘇譽(yù)吃疼,終于將她放開。
薛檸本就生得精致極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瞳,大而幽幽。
她嘴角勾起一個輕笑,目光掃過這群高貴的公子小姐,“我說過,我有腳,若非迫不得已,絕不會仰仗他人?!?/p>
她說這話時,眼神大大方方落在蘇瞻眉眼間。
男人冷峻的眉目依舊泛著淡漠,仿佛永遠(yuǎn)無心無情,沒有半點兒情緒波動。
薛檸不知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此生此世,一定要竭盡全力,不遺余力的,與他撇清關(guān)系。
說完這句,她不再看任何人的表情,提起裙擺,率先進(jìn)了萬壽堂主屋。
“大哥,你看她那得意勁兒——”
“什么叫若非迫不得已?”
“難不成大哥救她還救錯了?”
蘇瞻幾不可察的蹙了蹙劍眉,眸光卻落在蘇譽(yù)那被人咬過的手背處。
想起剛剛被蘇譽(yù)握住的那截皓白雪腕兒。
心頭不知為何,生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煩躁。
“閉嘴?!?/p>
蘇譽(yù)嘴角抽了抽,見自家大哥臉色冷峻,也就不敢說話了。
……
謝老夫人上了年紀(jì),覺少。
江氏作為大房兒媳,早已在屋中伺候。
昨兒在侯府歇下的秀寧郡主這會兒也在老夫人身邊。
老夫人梳洗完,才走到明間的紫檀木萬字紋羅漢床上坐下。
“都來了?”謝老夫人打量著一眾給她請安的孫子孫女們,打眼,便瞧見了一身素色襖裙的薛檸,“今兒什么風(fēng),把薛丫頭也給吹來了?”
薛檸走在最后,等眾人都請了安,才走到老夫人面前,規(guī)規(guī)矩矩給她行了個禮。
“阿檸從前不懂事,日后愿意天天來老夫人面前盡孝?!?/p>
謝老夫人似被她這番話驚住了,似笑非笑的動了動嘴角,叫人將她扶起來。
“你有這孝心極好,若得空閑,來陪我老婆子抄抄佛經(jīng)也就是了。”
薛檸很少來謝老夫人面前,只想著好好表現(xiàn),讓江氏好過,“老夫人,阿檸今日便得空?!?/p>
這話一落,堂中安靜了一瞬,幾個姑娘齊刷刷的看向薛檸。
蘇瞻眉心微動,目光落在少女瑩潤的臉頰上,眼神就這么冷了下來,似乎早有預(yù)料她要說什么,做什么。
謝老夫人也不過隨口一說,聽薛檸答應(yīng)下來,不滿地皺了皺眉頭,卻還是道,“那你一會兒留下來?!?/p>
江氏嘴角一笑,雖然覺得薛檸今日出現(xiàn)有些意外,但也很滿意。
當(dāng)初她將這孩子帶回來,侯府原是不同意的。
謝老夫人背后是清流顯貴,最看不上將門,又說這孩子家中父母兄弟盡亡,怕命格大兇,主刑克,早幾年就讓她將薛檸打發(fā)走。
是她堅持了許久,又在祠堂跪了三日三夜,才將這孩子留下來。
孩子來的時候還小,父母又不在了,愛哭怕生,只肯跟她和瞻兒親近。
她為了能讓她在這府里過得自在,付出了不少精力。
如今這孩子,倒是肯替她著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