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媒大廈地下車庫，我靠在車邊翻校友群。有人發(fā)了張老照片：高二藝術節(jié)，我跳《天鵝湖》時鞋跟松了，顧云軒沖上臺把西裝外套脫下來墊在我腳下，臺下哄笑一片，他卻對著我皺眉：“愣著干嘛？接著跳?！?/p>
“聊什么呢？這么入神。”江綰依抱著琴盒跑過來，紗裙上沾著亮片，身后跟著舉直播設備的工作人員，“這破綜藝總算快錄完了，我表哥那人太較真，非讓我加段鋼琴獨奏，差點彈錯音?！?/p>
我鎖了屏，接過琴盒：“看你們星華‘四大金剛’的黑歷史?！?/p>
我們四個在星華的外號，是教導主任起的——祁夢苒的舞鞋、顧云軒的習題冊、江綰依的樂譜、林池的電腦，湊在一起能掀翻整個教學樓。
直播沒關，彈幕滾得飛快：
【綰綰今天唱的《畢業(yè)季》太好哭了！是不是想起星華的日子了？】
【那個接綰綰的姐姐好颯！是星華的吧？】
【我猜是祁夢苒！當年和顧總并稱‘校霸情侶’的舞蹈天才！】
我發(fā)動車子，刻意避開顧家商場的方向。高三那年，我為了備賽翹晚自習，顧云軒抱著習題冊守在舞蹈房外，嘴上罵我“不務正業(yè)”，卻幫我整理了整整一本錯題集。
車窗外飄來糖糕的甜香，我下意識減速。星華門口的老字號還在，老板探出頭：“苒苒？好多年沒來了！來兩塊糖糕？”
江綰依搶著應：“來四塊！剛出鍋的！”
塑料袋燙著手，我咬了口糖糕，甜膩的豆沙餡在舌尖化開——和當年顧云軒搶過去的那塊味道一模一樣。他總說太甜，卻每次都吃得比我還快。
“你看我小姨發(fā)的微博，”她突然把手機懟到我面前，“說顧云軒把你當年獲獎的舞裙裱起來了，掛在他辦公室?！?/p>
照片里，湖藍色的舞裙被罩在玻璃框里，裙擺上的破洞被繡成了朵梔子花。那是我十八歲生日他送的，決賽時勾破了，我哭了半宿，他笨手笨腳地用絲線縫好，說“這樣才獨一無二”。
“有病。”我別過臉，耳根卻發(fā)燙。
車子拐進小區(qū)，保安遞來個信封：“祁小姐，顧先生讓我交給您的，說您落在星華舞蹈房的東西?！?/p>
信封里是枚銀色舞鞋吊墜，鏈條斷了一截——高三丟的，當時以為是顧云軒藏起來了，跟他吵了三天，最后發(fā)現(xiàn)掉在排練室的地板縫里。他蹲在地上找了整整兩節(jié)課，膝蓋都磨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