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定山河，青槐藥香，康倩濟世錄
第7章：蛇咬鄰?fù)?，馬齒莧解危
靖安六年的盛夏，青槐村被熱浪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村后山林里的蟬鳴此起彼伏，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草木氣息，連風(fēng)都帶著灼人的溫度。康倩剛跟著曾祥鏵在藥圃里除完草，正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樹下，幫陳慧挑選晾曬好的金銀花，小手麻利地把混在里面的枯葉挑出來，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青石桌上，瞬間就被蒸發(fā)了。
“倩倩，歇會兒吧，喝碗綠豆湯解解暑?！标惢鄱酥粋€粗瓷碗走過來，碗里的綠豆湯泛著淡淡的綠色，上面還飄著幾顆亮晶晶的冰糖?？蒂唤舆^碗，仰頭喝了一大口，清涼的甜意順著喉嚨滑下，瞬間驅(qū)散了幾分暑氣，她滿足地瞇起眼睛：“娘，您煮的綠豆湯真好喝！”
陳慧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好喝就多喝點，你爹說下午要去鎮(zhèn)上給王大爺送藥，讓你在家乖乖的，別去山里亂跑，夏天山里蛇多，不安全?！?/p>
“我知道啦！”康倩點頭應(yīng)著，心里卻惦記著昨天和南辭約好，今天要去山里采幾株新鮮的薄荷——最近村里有幾個孩子總喊著頭暈，她想采些薄荷回來，煮水給他們喝，緩解暑氣。
正說著，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哭喊聲，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像是有人正跌跌撞撞地往這邊跑。康倩和陳慧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疑惑，連忙起身往院門口走。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村民王娟抱著兒子王磊，跌坐在門檻上，哭得撕心裂肺。王磊今年六歲，此刻臉色慘白，嘴唇發(fā)青，右腿的褲腳被撕得破爛，裸露的腳踝腫得像個圓滾滾的饅頭，上面還留著兩個烏黑的牙印，黑紫色的血順著腳踝往下流，在地上滴成了一小灘。
“曾大夫呢？曾大夫在哪啊？求求你們救救我的磊兒！”王娟看到陳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甲幾乎要嵌進陳慧的肉里，“磊兒在山里被蛇咬了，再晚就來不及了！曾大夫呢？快讓他出來救救磊兒??！”
陳慧被她抓得生疼，卻顧不上掙脫，連忙蹲下身查看王磊的傷勢，聲音帶著幾分慌亂：“王娟，你別慌，祥鏵去后山采藥了，我這就去叫他回來！”
“不行?。聿患傲?！”王娟哭得更兇了，“磊兒已經(jīng)快沒氣了，等曾大夫回來，說不定就……”她說著，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下去，懷里的王磊也開始抽搐起來，眼睛半睜半閉，看起來格外虛弱。
康倩站在一旁，看著王磊的傷勢，心里也跟著揪緊。她記得曾祥鏵跟她說過，被毒蛇咬傷后，要是不及時處理，毒液會順著血液擴散到全身，用不了多久就會危及性命?，F(xiàn)在父親不在家，要是等父親回來，恐怕真的來不及了。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王娟身邊，小手輕輕拍了拍王娟的肩膀，聲音雖然稚嫩，卻帶著幾分鎮(zhèn)定：“王嬸，您別慌，我有辦法救磊兒哥！”
王娟愣了一下，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看著康倩，像是沒聽清她的話：“倩倩，你……你說什么？你有辦法？你才五歲，你懂什么啊！”
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不少聞訊趕來的村民，聽到康倩的話，也紛紛議論起來：“倩倩才這么小，怎么可能會治蛇咬傷？”“是啊，這可是毒蛇咬傷，連曾大夫都要費些功夫，倩倩一個孩子能有什么辦法？”“王娟，你還是趕緊找曾大夫吧，別耽誤了孩子的病情！”
陳慧也有些擔(dān)心，拉了拉康倩的衣角，小聲說：“倩倩，別胡鬧，這可不是小事，等你爹回來再說?！?/p>
康倩卻搖了搖頭，眼神堅定地看著王娟：“王嬸，我沒胡鬧！我爹跟我說過，被毒蛇咬傷后，要用清熱解毒的草藥敷在傷口上，還要喝能排毒的草藥水，才能緩解毒性。山里的馬齒莧就能解毒，我現(xiàn)在就帶您去采馬齒莧，救磊兒哥！”
她記得去年夏天，曾祥鏵曾救治過一個被蛇咬傷的村民，當(dāng)時用的就是馬齒莧——把新鮮的馬齒莧搗爛敷在傷口上，再煮水讓患者喝，能起到清熱解毒、消腫止痛的作用。當(dāng)時曾祥鏵還特意教她認(rèn)了馬齒莧，說這種草藥在山里隨處可見，關(guān)鍵時刻能救命。
王娟看著康倩認(rèn)真的眼神，心里雖然還是有些懷疑，可看著懷里兒子越來越虛弱的樣子，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她咬了咬牙，抱著王磊站起來：“倩倩，你說的是真的嗎？馬齒莧真的能救磊兒？”
“真的！”康倩用力點頭，“您現(xiàn)在就跟我去山里采馬齒莧，我教您怎么處理！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陳慧見康倩說得篤定，又想起曾祥鏵確實教過康倩不少草藥知識，也不再阻攔，連忙說：“王娟，你跟倩倩去采草藥，我去后山找祥鏵，咱們分頭行動，能快一點是一點！”
“好！好！”王娟連忙點頭，抱著王磊，跟在康倩身后，往村后的山林跑去。周圍的村民也跟著一起去，有的想幫忙采草藥，有的則是擔(dān)心王磊的安危，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往山林去的路崎嶇不平，王娟抱著王磊，跑得氣喘吁吁，額頭上的汗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蒂慌茉谇懊?，小小的身影在草叢里穿梭，眼睛緊緊盯著地面，尋找著馬齒莧的蹤跡。
“倩倩，馬齒莧到底長什么樣??？我們幫你一起找！”村民李大叔喊道。
“馬齒莧的葉子是橢圓形的，厚厚的，顏色是深綠色，莖是紅色的，開的花是黃色的小花兒！”康倩一邊跑一邊解釋，“大家仔細找，就在路邊的草叢里，應(yīng)該能找到！”
村民們聽了，紛紛散開，在路邊的草叢里仔細尋找起來。沒過多久，就有人喊道：“找到了！這里有馬齒莧！”
康倩連忙跑過去，蹲下身查看，確認(rèn)是馬齒莧后，高興地說：“對！就是這個！大家快多采一些，越多越好！”
村民們紛紛動手，很快就采了一大筐馬齒莧?？蒂蛔屚蹙瓯е趵谧诼愤叺氖^上，自己則拿起幾株新鮮的馬齒莧，對王娟說：“王嬸，您先把磊兒哥的傷口清理干凈，把里面的毒血擠出來，然后我教您怎么把馬齒莧搗爛敷在傷口上?！?/p>
王娟連忙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塊干凈的手帕，蘸了點隨身攜帶的水，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王磊腳踝上的傷口，然后用手指輕輕擠壓傷口周圍，黑紫色的毒血順著傷口流出來，王磊疼得哼了一聲，卻因為虛弱，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康倩看著王磊痛苦的樣子，心里也不好受，卻還是鎮(zhèn)定地說：“王嬸，您再忍忍，把毒血擠出來，磊兒哥才能好得快?！?/p>
等毒血差不多擠干凈了，康倩拿起幾株新鮮的馬齒莧，放在石頭上，用一塊小石子把馬齒莧搗爛，直到搗出綠色的汁液，才對王娟說：“王嬸，把這個敷在磊兒哥的傷口上，要敷厚一點，然后用布條纏起來，別讓它掉了?！?/p>
王娟連忙按照康倩說的做，把搗爛的馬齒莧敷在王磊的傷口上，又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小心翼翼地纏好?？蒂挥帜闷鹨恍R齒莧，對旁邊的村民說：“麻煩大叔幫我把這些馬齒莧洗干凈，然后找個鍋煮水，讓磊兒哥喝下去，這樣能更快地把毒液排出來?！?/p>
“好！我這就去！”村民張大叔接過馬齒莧，轉(zhuǎn)身就往村里跑，他家里離這里最近，正好有鍋灶。
沒過多久，張大叔就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馬齒莧水跑了回來。康倩小心翼翼地扶起王磊，讓他靠在王娟懷里，然后用勺子舀起馬齒莧水，慢慢喂到王磊嘴里。王磊剛開始還有些抗拒，可喝了幾口后，像是感覺舒服了一些，竟然主動張開嘴喝了起來。
喂完馬齒莧水，康倩又讓王娟把王磊放平，讓他躺在陰涼處休息，然后蹲在一旁，時不時地查看王磊的傷勢，觀察他的臉色。周圍的村民也都圍在一旁，大氣不敢喘，生怕打擾到王磊休息。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王磊的臉色漸漸有了血色，不再像之前那樣慘白，嘴唇也恢復(fù)了一些紅潤，抽搐的癥狀也停了下來，呼吸也變得平穩(wěn)了許多。王娟見兒子有了好轉(zhuǎn)，激動得又哭了起來，這次卻是喜極而泣：“磊兒，你終于好點了！謝謝你，倩倩！謝謝你救了磊兒！”
康倩看著王磊好轉(zhuǎn)，心里也松了口氣，笑著說：“王嬸，不用謝，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等我爹回來，再給磊兒哥開點藥，磊兒哥很快就能好起來了?！?/p>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曾祥鏵的聲音：“倩倩！王磊怎么樣了？”
大家轉(zhuǎn)頭一看，只見曾祥鏵背著藥簍，快步往這邊跑，陳慧跟在他身后，臉上滿是焦急。原來陳慧去后山找曾祥鏵時，曾祥鏵已經(jīng)采完藥在往回走，聽到王磊被蛇咬的消息，立刻加快了腳步往這邊趕。
“祥鏵，你可回來了！磊兒好多了，多虧了倩倩！”王娟看到曾祥鏵，連忙起身說道。
曾祥鏵走到王磊身邊，蹲下身查看他的傷勢，又給王磊把了把脈，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還好處理及時，毒液已經(jīng)被控制住了，沒有擴散到全身。倩倩，你是怎么處理的？”
康倩把自己用馬齒莧救王磊的事跟曾祥鏵說了一遍，包括怎么擠毒血、怎么搗爛馬齒莧敷傷口、怎么煮馬齒莧水讓王磊喝。曾祥鏵聽了，摸了摸康倩的頭，聲音里滿是驕傲：“倩倩做得好！你不僅記住了爹教你的草藥知識，還能在關(guān)鍵時刻冷靜處理，臨危不亂，有醫(yī)者風(fēng)范！”
周圍的村民也紛紛稱贊起來：“倩倩真是厲害，這么小就會治病救人！”“曾大夫教得好，倩倩是個好苗子！”“以后咱們村里有人不舒服，除了找曾大夫，還能找倩倩這個小大夫了！”
康倩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小手緊緊攥著衣角。曾祥鏵又從藥簍里拿出一些草藥，對王娟說：“王娟，我這里有一些清熱解毒的草藥，你回去后，把這些草藥煮水給磊兒喝，每天喝三次，再配合著馬齒莧外敷，過幾天磊兒的傷就能好了。另外，這幾天別讓磊兒吃辛辣油膩的食物，多讓他休息，別亂跑?！?/p>
“好！好！謝謝曾大夫！謝謝倩倩！”王娟連忙接過草藥，小心翼翼地抱起身旁已經(jīng)醒過來的王磊，對他說：“磊兒，快謝謝曾大夫和倩倩姐姐，是他們救了你。”
王磊雖然還有些虛弱，卻還是用沙啞的聲音說：“謝謝曾大夫，謝謝倩倩姐姐?！?/p>
曾祥鏵笑著說：“不用謝，治病救人是我們的本分。走吧，我送你們回家?！?/p>
說著，曾祥鏵扶著王娟，陳慧抱著王磊，康倩跟在一旁，村民們也紛紛幫忙收拾東西，一起往王娟家走去。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他們身上，把影子拉得長長的，雖然經(jīng)歷了一場驚險，可此刻每個人的心里，都充滿了溫暖和希望。
回到王娟家后，曾祥鏵又仔細叮囑了王娟一些注意事項，才帶著康倩和陳慧回家。路上，陳慧笑著說：“祥鏵，你看倩倩今天多勇敢，以后肯定能成為像你一樣厲害的大夫?！?/p>
曾祥鏵點點頭，看著身邊蹦蹦跳跳的康倩，眼神里滿是期待：“是啊，倩倩有天賦，又有仁心，只要好好培養(yǎng)，以后肯定能超過我，成為一名救死扶傷的好大夫。”
康倩聽到父母的對話，仰起頭，笑著說：“爹，娘，我以后要跟爹一起治病救人，讓村里的人都健健康康的，再也不會有人因為生病而受苦！”
曾祥鏵和陳慧看著女兒堅定的眼神，都忍不住笑了。晚風(fēng)拂過，帶著淡淡的草藥香，吹在臉上格外舒服。他們知道，康倩的醫(yī)道之路才剛剛開始，而今天的這件事，不僅讓康倩得到了村民們的認(rèn)可，也讓她更加堅定了學(xué)好醫(yī)術(shù)、治病救人的決心，這對她未來的成長，有著至關(guān)重要的意義。
回到家后，陳慧去廚房做飯，曾祥鏵則坐在院子里，給康倩講解更多關(guān)于毒蛇咬傷的處理方法，包括不同毒蛇的毒性、對應(yīng)的解毒草藥，以及緊急處理時需要注意的事項。康倩聽得格外認(rèn)真，時不時地提問，把曾祥鏵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里。
晚飯時，陳慧做了康倩最愛吃的紅燒肉和炒青菜，康倩卻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心里還在惦記著王磊的傷勢。曾祥鏵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說：“倩倩，別擔(dān)心，磊兒的傷勢已經(jīng)穩(wěn)定了，明天爹帶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康倩眼睛一亮，連忙點頭：“好！爹，咱們明天一定要去看看磊兒哥，我想知道他有沒有好一點。”
“好，一定去。”曾祥鏵笑著答應(yīng)。
吃完飯，康倩像往常一樣，坐在燈下看曾祥鏵給她的《本草圖經(jīng)》，只是今天看的格外認(rèn)真，尤其是關(guān)于清熱解毒草藥的部分，她還拿起筆，在書頁旁邊寫下自己的筆記，記錄下今天用馬齒莧救王磊的經(jīng)過，以及曾祥鏵教她的處理方法。
曾祥鏵坐在一旁，看著女兒認(rèn)真的模樣，心里滿是欣慰。他知道，今天的經(jīng)歷對康倩來說，是一次寶貴的成長，而他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所能，把自己的醫(yī)術(shù)傳授給女兒，讓她在醫(yī)道之路上走得更遠、更穩(wěn)，成為一名真正能為百姓帶來希望的好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