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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堂里，紅燭搖曳。
可顧言琛的身影卻僵在紅綢漫天的光影中。
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桃花眼此刻盛滿了驚濤駭浪。
“李清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幾步?jīng)_過來后，他猩紅的目光掃上到我身上的鳳冠霞帔，嗓音寒涼。
“你要嫁的人，難道不應(yīng)該是我嗎？”
明明前世我們就是三媒六聘，十里紅妝。
他不可置信的質(zhì)問。
可我掀起眼睫，唇邊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冷笑。
指尖輕撫過鬢邊的珠花時(shí)，帶著無盡的嘲諷。
“世子怕是記錯(cuò)了，自始至終，我都未曾說過要嫁你?！?/p>
而話音落下的一瞬，身旁的商硯已上前一步。
寬大的袖擺掃過地面，手中展開了一卷明黃圣旨。
侍衛(wèi)渾厚的嗓音在寂靜的喜堂里擲地有聲：“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特將長公主許配于攝政王商硯為正妃，擇日完婚，欽此——”
顧言琛的目光死死釘在圣旨落款處——那赫然是攝政王的名諱
而非前世，他自己承襲爵位后簽下的名字。
忽然間，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氣，忍不住踉蹌后退半步。
喉結(jié)滾動(dòng)幾下，卻發(fā)不出半點(diǎn)聲音。
明明該是解脫的。
畢竟，他一直嫌這門婚事束縛了他和顧茵茵，可當(dāng)我真的與商硯并肩而立，指尖被對方輕輕握住時(shí)。
他的心臟卻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鈍痛順著血脈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猛地轉(zhuǎn)身想走，卻被司儀高聲叫?。骸笆雷恿舨剑〗袢漳藬z政王大喜之日，作為晚輩，怎可中途離席？”
周圍賓客的目光齊刷刷投來，帶著幾分探究與玩味。
顧言琛僵在原地，身后傳來商硯平靜無波的聲音：“言琛，懂些禮數(shù)?！?/p>
明明平常的話，此刻卻像重錘一般敲在他心尖。
他終是沉默著坐回原位。
婚宴開始后，他背脊挺得筆直，眼神卻漸漸麻木。
紅燭的光暈在他臉上明明滅滅，誰也沒看到那層冰殼下翻涌的怒火。
低下頭后，顧言琛開始自欺欺人。
他告訴自己——這樣也好。
沒了我這個(gè)正妻，他正好可以給顧茵茵一個(gè)名正言順的身份，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是嗎？
可胸腔里那塊石頭卻越來越沉，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二十載夫妻的過往像潮水般涌來，清晰無比。
他回憶起雪夜他高燒不退，是我守在床邊煎藥喂水。
朝堂受挫時(shí)，是我替他分析利弊安撫人心。
就連他隨口提過的白玉發(fā)冠，我都翻遍京城為他尋來......
那些，被他視作理所?？僧?dāng)知道那些溫柔即將屬于時(shí)，此刻的心便痛的像在被凌遲。
而當(dāng)司儀唱喏“夫妻對拜”時(shí)，顧言琛猛地起身，卻被身旁的侍衛(wèi)死死按住。
不等他發(fā)出聲音，便有溫?zé)岬恼菩奈孀×怂淖臁?/p>
于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我與商硯躬身相對。
禮成的瞬間，他眼底最后一點(diǎn)光亮徹底熄滅。
賓客散盡，喜堂只剩下我們?nèi)恕?/p>
我與商硯并未入洞房，只是并肩站在紅燭下。
顧言琛終于被松開，他踉蹌著站穩(wěn)，喉嚨里發(fā)出破風(fēng)箱般的嘶啞聲：“恭喜父王，恭喜......王妃?！?/p>
他清醒過來，知道不該鬧，可那句母妃，卻無論如何都叫不出口。
他想轉(zhuǎn)身想逃，卻被商硯叫住：“顧言琛，明日便搬離攝政王府吧?！?/p>
顧言琛猛地回頭，滿眼不可置信。
可商硯的聲音卻平靜得近乎冷漠：“你生父是我故友，養(yǎng)你十余年，情分已盡。你長大了，該有自己的去處了。”
短短兩句，讓顧言琛明白。
他沒有了世子之位，沒有了容身之所。
而那些曾被他棄如敝履的過往都成了奢望。
他僵在原地，心慌不已。
也終于明白，從他選擇顧茵茵的那一刻起，我便親手改寫了所有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