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找不到錢啊。”
建文在房間里對著柳老太大喊，柳老太和算事兒先生已經(jīng)在院子里一人拿著一把桃木劍比劃起來。
柳老太抽空回答三兒子：“仔細(xì)找，把你平時用來對付我和兄弟姊妹的那腦瓜子發(fā)揮出來。”
建文靜下心來觀察整個屋子，一張大炕上面鋪著油單，幾把椅子一張桌子，墻上還供奉著一個太上老君的瓷像，瓷像前擺著幾樣糖果子。
正常人家一般會把錢放在大炕油單下，或者在炕邊掏個洞把錢放進(jìn)去，再堵上一塊兒石頭。
但是建文沒有在油單下面找到錢，也沒在炕邊摸到洞。他到底能把這錢放到哪呢？
院子里柳老太和算事兒先生已經(jīng)撕扯起來。
柳老太抓著算事兒先生的山羊須，算事兒先生抓著柳老太的頭發(fā)，兩人打得不相上下。
柳老太心想，要不是早上和陳老漢還有婆婆大戰(zhàn)了一場，現(xiàn)在算事兒的根本不是她對手。
“建文，你到底找到?jīng)]有？”
柳老太被扯得頭發(fā)一把一把往下掉，算事兒先生的山羊須已經(jīng)被她全扯掉了，兩人進(jìn)入了互相咒罵八輩祖宗的階段。
要是三兒子建文再找不到，她這下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在屋子里的建文也是急得團團轉(zhuǎn)，他已經(jīng)摸遍了每一塊地磚都沒發(fā)現(xiàn)哪里有玄機。
冷靜，冷靜，冷靜，建文不停地暗示自己，他讓自己從進(jìn)門的那刻開始回憶。
看能不能從算事兒先生的語言和舉動中發(fā)現(xiàn)這筆錢的蛛絲馬跡。
對了，建文猛地想起算事兒先生說“看事兒的錢已經(jīng)給了三清”，他立馬抬頭盯著墻洞里擺著的太上老君瓷像。
湊近一看果然發(fā)現(xiàn)了端倪，瓷像的背后有一塊松動的石頭，錢就在里面。
建文取了錢趕緊跑到院子遞到柳老太手上，柳老太剛剛對罵得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開始數(shù)錢。
“不對啊，這里怎么只有14塊錢？”
柳老太把這錢在手里甩了甩，問算事兒先生。算事兒先生的山羊須被扯掉，看起來年輕了二十歲。
他一臉怨恨地盯著柳老太：“老子把它花了，你有疑問？”
1980年，大家想購買各類商品還得憑票，不是有錢就可以的。
柳老太環(huán)顧一圈院子和屋里，沒有發(fā)現(xiàn)算事兒先生購置了什么新物件。
她今天大老遠(yuǎn)跑這么一趟就是要把錢全要回去的，哪怕要不回去也得知道這錢去哪了。
柳老太把錢揣在口袋里：“既然你不說是吧，那就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面。聽說鎮(zhèn)上的文教主任最近在搞‘破除封建迷信’的活動，正在抓典型代表呢，你猜如果我把你重操舊業(yè)的事兒到文教主任那一說，人家會不會來抓你這個典型?！?/p>
從上午算事兒先生穿著中山裝進(jìn)門，柳老太就知道他是個什么人。
以前搞封建迷信騙了不少農(nóng)村老百姓的錢，后來被抓了典型不敢干了，現(xiàn)在重操舊業(yè)又干上了這騙錢的勾當(dāng)。
算事兒先生聽到柳老太這么一說，想起自己之前被教育的回憶，差點給對方跪下。
“我求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你可千萬別把這事兒捅出去?！?/p>
柳老太心滿意足地點點頭：“我那十塊錢到底去哪了？”
算事兒先生露出一個十分為難的表情。
“我到你家之前，你老公讓我拿上24塊錢分10塊錢給你們村的沈云霞，說是她老公生病沒錢抓藥，所以我就……”
柳老太聽到這話手都在顫抖，她本以為陳老漢和沈云霞還在眉來眼去的階段，沒想到他倆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暗中給錢的程度。
三兒子建文聽到這話也面露難色地看了母親一眼。
他知道父親不靠譜，沒想到父親竟然舍得讓全家人餓肚子也要把錢給情婦。
“我把錢還給你，你能別去文教主任那舉報我嗎？”
算事兒先生笑得一臉諂媚看著柳老太，柳老太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柳秀玉這人圖的就是個仁義，你的事兒我不會往出說半個字。但你也答應(yīng)我，不能把我今天問你要錢的事兒告訴陳易生?！?/p>
“好，保密保密?！?/p>
柳老太帶著三兒子建文往家的方向走，系統(tǒng)抽空給她結(jié)算了獎勵。
丈夫陳易生聽話值+3
婆婆邱老太聽話值+1
算事兒先生聽話值+5
本次金錢獎勵為7元，累計人民幣20元。
建文說破天也是個十七八剛成年的小伙子，終歸是心浮氣躁。
他看見母親一路沉默，有些耐不住氣：“媽，你回去準(zhǔn)備怎么收拾我爸和那個沈云霞？”
“收拾？不收拾?！?/p>
柳老太知道，陳老漢敢把自己一個月工資給出去，不就是覺得她會把自己的錢拿出來補貼家用讓他花么。
她偏不，她就是要讓陳老漢知道，一人做事兒一人當(dāng)。
回到家也快到飯點了，陳老漢已經(jīng)回了家，坐在院子里吞云吐霧抽著大前門。
看來人家身上還是有錢，之前過日子他從不把自己工資拿出來花，每次都是等快到月底柳老太把工資花完，他才象征性地抽出來幾塊錢補貼家用。
本以為他存下了錢，沒想到這錢竟然全都進(jìn)了外面女人的口袋。
害得柳老太上了一輩子班沒有攢下什么積蓄，到老了處處要看兒女的臉色。
陳老漢白了柳老太一眼：
“死哪去了，我們在地里干了一下午活兒，回家也吃不上口熱湯熱飯，這有一個當(dāng)母親的樣子么?！?/p>
大兒子、大兒媳和大孫子坐在一堆隔岸觀火，柳老太能看到大兒媳臉上的嘲諷，她近來是不敢惹柳老太的，畢竟錢還在柳老太手里捏著。
四兒子和小女兒坐在另一處不說話，二女兒夏云還在房間里躺著。
“正好大家都在，我有一件事兒要說。”
“分家？”
陳老漢和幾個子女聽到柳老太這句話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
“對，大兒子一房算一家。剩下的你們自己選，看是跟你爸還是跟我，跟了我的人每天要帶回來自己的口糧，這事兒我不負(fù)責(zé)?！?/p>
柳老太看見四兒子用胳膊肘抽了戳小女兒秋水，往日被柳老太慣壞的秋水第一個站起來。
“我不同意，我還這么小怎么能帶回來自己的口糧?！?/p>
“你還??？你今年已經(jīng)十五歲了，如果正常上學(xué)的話也該初中畢業(yè)，可是你不想上學(xué)，一直賴在家里玩，難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嗎？”
柳老太知道，秋水是盯上了柳老太紡織廠辦公室的工作，可柳老太偏不讓她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