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商界傳奇裴宴在收購戰(zhàn)中遭人暗算,重傷昏迷,醫(yī)生斷言他最多只剩三年。
裴老夫人心急如焚,親自登門,求娶素有“旺夫命“的我——一個出身普通、但命格極好的風(fēng)水師。
父親含淚簽下協(xié)議,將我送進(jìn)裴家沖喜。
三年里,我盡心打理裴氏祖宅,照顧臥病在床的裴宴,還為他生下繼承人。
就在醫(yī)生預(yù)言的大限之日,裴宴突然蘇醒。
所有人都說我苦盡甘來,可我只是默默收拾行李。
只因他在恢復(fù)意識的第一時間,就冷聲警告:
“我和云初早有婚約,要不是這場意外,你連裴家的門都進(jìn)不了。“
我平靜地遞上離婚協(xié)議:“裴總放心,合約到期,我不會多留一天?!?/p>
轉(zhuǎn)身時,我沒告訴他——
他昏迷的這三年,裴氏每筆絕處逢生的投資,背后都是我用命格換來的。
而三天后,就是我陽壽將盡的日子。
也是他裴家命脈斷絕之日。
1
看到離婚協(xié)議后,裴宴臉色鐵青,滿眼鄙夷。
“你又在耍什么把戲?”
“不就是昨天沒按時接你電話嗎?云初剛回國,玩的嗨了點,沒看手機不是很正常嗎?”
提到江云初,裴宴臉上的表情有些落寞。
“云初去年就和周氏繼承人訂婚了,我只要看她幸福就好,不想去打擾她。”
“識相的話就繼續(xù)當(dāng)你的裴太太,該給你的分紅一分不會少,但別癡心妄想其他?!?/p>
他眼神銳利的像粹了冰。
我攥緊手中的包帶,忽然覺得可笑。
三年前裴老夫人為了救活這個孫子,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同時答應(yīng)用最好的醫(yī)療技術(shù)救治我身患重病的母親。
明明是等價交換,如今從他嘴里說出來,倒成了我處心積慮依附豪門。
真諷刺啊。
我譏諷的看向裴宴:“你想多了,我從沒想過要什么?!?/p>
他明顯一怔,瞇起眼睛:“什么意思?別忘了你媽......”
“忘了告訴你了?!蔽掖驍嗨?,“我媽去世了,就在昨晚?!?/p>
她患有嚴(yán)重的尿毒癥,前些天接受了腎臟移植手術(shù)。
她說要親眼看著我幸福,在她重獲新生的第一刻。
可她看見的,是裴宴和江云初舉止親密的進(jìn)了酒店,當(dāng)場吐血昏迷。
醫(yī)生告訴我,裴家的賬戶欠了費,只差十萬,我母親就有救回來的希望。
我在跨年夜給裴宴打去了無數(shù)電話,不出意外的,一個都沒有接通。
煙花綻放時,苦了一輩子的母親永遠(yuǎn)閉上了眼睛,留給我一病房的畫——那是她在神智清醒時,畫的我和裴宴的婚禮。
一想到母親泣血的身體,我心如刀絞。
我正想說些什么,門鈴?fù)蝗豁懫稹?/p>
裴宴不耐煩的瞪了我一眼,轉(zhuǎn)身開門。
下一秒,江云初甜膩的聲音刺進(jìn)我的耳膜:
“宴哥哥~”
我抬頭,看見江云初穿著和裴宴同色系的風(fēng)衣站在門口。
她雀躍的撲到裴宴懷里,在他脖頸親了一口。
“宴哥哥,投資方想見見我的靈感繆斯,再陪我去一趟酒會好不好?”
越過裴宴的肩膀,她沖我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望舒姐應(yīng)該不介意吧,昨晚你不也很大度嗎?”
說著,她故意舉起和裴宴交握的手,露出那對定制的情侶腕表。
裴宴寵溺的揉亂了江云初的發(fā)絲,爽快答應(yīng)。
“她有什么好生氣的?你的事最重要?!?/p>
說著,裴宴拿起自己的外套,轉(zhuǎn)身要走。
剛走兩步,才好像突然想起我般皺眉看向我。
“有什么事等回來再說?!?/p>
裴宴剛拉開門,一個小小的身影就踉蹌著撲了進(jìn)來。
女兒緊抿著嘴唇,目光在江云初和他之間來回逡巡。
我連忙蹲下檢查女兒的膝蓋,一向嬌氣的女兒卻甩開我的手,指著江云初對裴宴大喊:
“就是這個壞女人!害死了姥姥!爸爸你為什么要護(hù)著她,你個壞爸爸!我再也不要叫你爸爸了!”
2
裴宴昏迷的三年里,女兒每晚都抱著他的照片入睡。
總幻想著等爸爸醒來后,會像其他小朋友的父親一樣,帶她去游樂園,教她騎自行車。
可裴宴蘇醒后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去找了別的女人。
江云初縮在裴宴懷里,瑟縮著脖子。
“你...你在說什么呀,嚇到我了...”
裴宴突然揚手甩了女兒一個巴掌。
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中,我渾身發(fā)抖:“你干什么!”
裴宴眼神陰鷙地指著我:“你養(yǎng)的好女兒,見了我連聲爸爸都不會叫,還敢污蔑云初?這種沒教養(yǎng)的東西也配姓裴?”
女兒見狀立刻沖到我面前護(hù)住我,像只炸毛的小獸般瞪著裴宴指著我的那只手。
看著女兒戒備的眼神,裴宴眉頭緊皺。
即便對這母子二人毫無感情,他也沒想過會被親生骨肉當(dāng)作敵人。
裴宴松了松領(lǐng)帶,最終冷冰冰的說道:
“夠了,今天兒童節(jié),你也領(lǐng)小星出去玩玩吧?!?/p>
他劃開手機,給我轉(zhuǎn)了五百塊錢。
“就當(dāng)送小星的兒童節(jié)禮物,不用記賬了。”
多諷刺,裴家怕我貪圖裴氏集團(tuán)的財產(chǎn),要求我每筆開銷都要報備。
整整三年,我的記賬本比論文還厚。
從前我只當(dāng)裴家家產(chǎn)雄厚,對金錢謹(jǐn)慎些也正常。
可裴宴的精打細(xì)算,只針對我一人。
他送給江云初的接風(fēng)禮物,是價值百萬的名表和有價無市的鋼琴。
金錢流向,就是心之所向。
我直接將錢退回,聲音發(fā)冷:“不必了?!?/p>
裴宴終于認(rèn)真看向我,突然恍然大悟般嘆氣:
“嫌少?我知道了,好一招以退為進(jìn),今天鬧這一出,就是想拿女兒當(dāng)籌碼?怎么,想讓你女兒當(dāng)裴氏繼承人?”
所謂的裴氏掌門人,實際上股份的大頭都還在裴老夫人手里。
當(dāng)年董事會逼他商業(yè)聯(lián)姻,裴宴為了江云初,寧可讓出ceo的位置。
從此他最厭惡別人算計裴氏的家產(chǎn)。
我還未開口辯解,裴宴已經(jīng)收回手,慢條斯理的擦拭手指。
“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個女孩,也配進(jìn)裴家族譜?”
他一把攬過江云初,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開。
我暗自嗤笑,好歹裴宴也是名門出身,竟不懂什么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三年來,如果不是我以陽壽為籌,裴氏早就被瓜分的渣都不剩了。
我從未愛過裴宴,和他結(jié)婚不過是為了救重病的母親。
可如今看著他見到江云初就急著擺脫我的丑陋模樣。
但凡有點良知的人,都不會無視這三年來我獨自撐起的裴氏集團(tuán),更不會忘記我拿命給他生下的那個難產(chǎn)的女兒。
我緊緊摟住女兒,將他的臉埋在我的胸前,不讓她看見父親離去的背影。
死前第二日,我獨自來到城郊的圣心教堂。
想起母親去世時合不上的雙眼,心臟就像被浸泡在苦膽汁里。
但愿下一世,她能有個更好的女兒,在幸福中享盡天倫之樂。
我剛在懺悔室做完禱告,轉(zhuǎn)身就看見裴宴和江云初親昵的走進(jìn)教堂。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下意識后退一步:“我先來的,我沒有跟蹤你們?!?/p>
裴宴下頜線繃緊,喉結(jié)滾動,想說的話被我堵在喉嚨里。
江云初立刻紅了眼眶,聲音發(fā)顫:“姐姐昨天好生霸道,要是不想看見云初的話,我現(xiàn)在就走...”
3
裴宴一把拉住她,朝我投來警告的眼神。
我懶得糾纏,拿起包準(zhǔn)備離開。
窗外突然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正猶豫要不要等雨停,江云初獨自找上了我。
沒有旁人在場,她終于撕下偽裝:“溫望舒,識相的話就滾遠(yuǎn)點。裴氏集團(tuán)、裴宴,都是我的?!?/p>
我剛要反駁,余光瞥見裴宴走近。
江云初突然抓住我的手,狠狠推了自己一把,摔在圣壇前。
看著她浮夸的表演,我差點笑出聲。
“溫望舒!你竟敢在教堂動手?”陸沉厲聲喝道。
我直視他的眼睛,舉起右手:“我敢在上帝面前發(fā)誓,如果是我推的,就讓我走不出這座教堂?!?/p>
“你呢江云初?敢發(fā)誓嗎?”
江云初躲在裴宴懷里發(fā)抖:“是、是我不小心摔倒的...”
裴宴眼神微動。
他應(yīng)該記得,我母親是虔誠的教徒,從小教導(dǎo)我不能在教堂妄言。
然而離開時,一股猛力突然從背后襲來。
我整個人摔下教堂臺階,在暴雨沖刷的石階上翻滾,尖銳的邊角劃破禮服,在皮膚上留下道道血痕。
滾到最后一階時,視線已經(jīng)模糊。
朦朧中,我看見一雙锃亮的皮鞋停在我面前。
裴宴撐著黑傘,居高臨下的睨著我。
“看來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你的謊話。”他俯視著我,傘沿的水珠滴在我血肉模糊的手背上,“就這么愛我嗎?愛到一丁點都容不下云初?!?/p>
我咬緊牙關(guān),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的傷口,借著劇痛強迫自己站起來。
我感到呼吸在慢慢變冷,這是陽壽將近的第一個征兆。
我粗粗喘了口氣,突然感覺喉頭一股腥熱。
“??!”
江云初看到我滿臉血污,立刻捂著嘴干嘔起來。
裴宴聽到江云初的尖叫,二話不說抄起雨傘狠狠甩在我臉上。
鋒利的傘骨劃破臉頰,我踉蹌著趴倒在地,吃了滿嘴的泥。
“你明知道云初暈血,你存心的是不是?!”
我深吸了口氣,喉頭涌現(xiàn)輕微澀意。
“我說了,我沒有。”
裴宴眉心擰出一道刻痕,指節(jié)不耐煩地敲擊著傘柄。
“溫望舒,戲演夠了嗎?”他冷笑,“你以為我會信你對她沒有敵意?”
他太篤定了。
這三年,我像個影子一樣追隨著他。
聽說講故事有助于盡快蘇醒,我就整夜不睡的守在他床邊把嗓子講到嘶啞。
只要他無意識的動了動手指,我就能開心一整天。
他昏迷時,我每天雷打不動地寫日記記錄他的狀態(tài)。
他有望蘇醒那天,我頂著高燒在手術(shù)室等了六個小時。
可他不知道,我做這些,都只是希望他盡快醒來,我能盡快解脫。
若是從前,我定會據(jù)理力爭自證清白。
可如今,我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這對狗男女。
4
硬撐著回了房間,剛躺下沒多久,就被裴宴撞門的聲音吵醒。
男人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溫望舒!”他眼底翻涌著暴怒,“江云初到底做了什么讓你這么恨她!你有什么沖我來可不可以!”
我吃痛皺眉,還未開口,江云初就裹著裴宴的西裝外套跌跌撞撞闖進(jìn)來。
她妝容凌亂,突然跪倒在地:
“我知道你恨我...可你為什么要買通司機在我的車上動手腳?”
“要不是阿宴來得及時,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肩膀劇烈顫抖。
裴宴看著心尖上的人哭成這樣,轉(zhuǎn)頭對我厲聲道:
“下個月云初會以副總裁身份進(jìn)公司,你手上的股份全部移交給她?!?/p>
“孩子你也不用見了,我會讓云初當(dāng)他的母親?!?/p>
江云初躲在裴宴身后,沖我比了個“你完了”的手勢。
“今晚你就跪在花園反省,這是你害云初差點出車禍的懲罰?!?/p>
凌晨十二點,裴宅停用許久的噴泉突然工作起來,噴涌著低濃度的硫酸。
灼熱的硫酸如刻刀般雕刻在我的皮膚,我感到致命的刺痛。
等江云初假惺惺趕來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經(jīng)血肉模糊。
“抱歉啊姐姐,”她撫摸著腐爛的地面,“本來想買肥料的,結(jié)果買錯了?!?/p>
“江小姐何必道歉,這種妄想一步登天的賤人,死了也是活該?!眰蛉嗽谝慌詭颓?。
他們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
鮮血糊住了我的視線,恍惚間,我好像回到母親去世那日。
從她嘴里吐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醫(yī)院的地面。
我渾身發(fā)抖,卻感覺不到疼痛。
“舒舒...舒舒...”
有人在我耳邊反復(fù)喚著我的乳名,聲音溫柔的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