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轟隆作響的雷聲綿連不絕。
省三號院。
大廳燈火通明,桌上的煙灰缸內塞滿了煙頭。
嗆人的煙味讓吳慧芬皺眉掩鼻。
打開窗戶后發(fā)現那位曾在漢東叱咤風云的政法書記高育良,此時正冒著大雨在門口菜園里鋤地。
吳慧芬早已見怪不怪了。
高育良性格就是這樣,遇見好事了修剪花草,遇見壞事了便會鋤地。
“育良,田國富今天代表省領導跟我談話了。”
雨水將高育良的白色襯衫打濕,可他卻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意思。
劉新建被抓了、趙瑞龍被抓了、祁同偉逃了。
接下來應該輪到自己和趙立春了。
“談嘛,你又不知道什么?!?/p>
“最多跟田國富反映一下我跟高小鳳的問題?!?/p>
高育良緊接著說道。
“但我和高小鳳的一切全都合理合規(guī)合法,田國富奈何不了我?!?/p>
吳慧芬反駁道。
“別瞞著我了。”
“如果你真的沒有問題,那田國富為什么讓你明天過去找他談話?”
唰?。?!
提到這件事,高育良終于停止了忙碌。
“當他們處心積慮想扳倒我時,還需要問題嗎?”
對于這位省紀組書記,高育良表情輕蔑。
“再說了,他田國富算什么東西?”
“憑什么讓我過去找他,而不是他過來找我?”
“呵呵呵....”
吳慧芬笑了。
“馬上都要成為階下囚了,還有必要在乎這點事情嗎?”
“非常有必要,在省里還沒有宣布我的問題之前,我始終是漢東的政法書記?。 ?/p>
“是是是...”
吳慧芬連連點頭,故意說道。
“一位...貪贓枉法,拋棄妻女,被財色誘惑的政法書記。”
轟?。?!
一道閃電映襯出高育良憤怒的臉。
“吳老師,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吳慧芬也顧不得許多,一股腦將這些年的委屈全部說出來。
“你不就是貪圖那位小高的美色嗎?”
高育良企圖辯解。
“吳老師,我可不是貪圖美色......”
高育良還沒說完,卻被吳慧芬打斷了。
“別跟我提那些惡心的明朝破事??!”
“我是漢東大學歷史系教授,論對明朝的了解,她一個漁女有我清楚?”
“隨著時間的流逝,誰不會老去?”
“當小高容顏不在的時候,你是否又會對元朝、清朝、宋朝那些事感興趣呢?”
“不過你沒機會了,當權力消散的那一刻,所有的誘惑都會消失?!?/p>
“十年前懷遠曾勸你急流勇退,返回漢東大學教書,現在看起來是多么明智的眼光?。 ?/p>
“可惜那個時候你我都被權力蒙蔽了雙眼,還將他趕出了家門,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見吳慧芬流出兩行淚水。
高育良心里特別不是滋味。
“吳老師,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家里的地我已經翻好了,估計明年開春便能種......”
吳慧芬擦拭淚水,轉身離開。
“你都不在了,我怎么還能住在這里呢。”
高育良一陣恍惚。
是啊....
在這住的時間太久了,差點把省三號院當成家了。
“懷遠...”
“不知道這個臭小子還好么....”
當初趕走高懷遠時,高懷遠曾給高育良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
想到明天過后自己可能會失去自由。
高育良最終還是放下了長輩面子,決定主動給高懷遠打個電話。
只是十年不聯系,不知道高懷遠有沒有換號碼。
叮叮叮.....
一陣沙啦啦的噪音后,電話那頭傳來高育良熟悉的聲音。
“高老師??!”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是我?!?/p>
“因為這個號碼我只告訴您,高老師,十年未見,您還好嗎?”
“還..還好,懷遠,如果十年前我聽你的話就好了,你當初說得對,這官要當多大才算大呀....”
漠北。
黑夜風寒,席卷著沙礫四處飛舞,吹得人臉生疼。
北狩軍軍營內。
高懷遠表情凝重,死死盯著正在通訊的黑色電話出神。
電話那頭的高育良故作輕松,還在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可高懷遠隱隱察覺出高育良應該是快出事了。
三十五年前他重生來到綜影的平行世界。
非常不幸的是,他的母親將他遺棄在了漢東大學的草坪內。
是當時的政法系主任高育良將他收養(yǎng)長大,視如己出,取名高懷遠。
但高育良始終不讓高懷遠喊他父親,而是堅持稱呼高老師。
因為穿越者的特殊體質,高懷遠擁有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的戰(zhàn)神體質。
二十二歲那年,在大學畢業(yè)后被特殊保密學校錄取。
二十五歲那年,他即將前往北狩軍報到。
因為前世看劇所以知道高育良的命運,高懷遠勸時任呂州市書記的高育良急流勇退,免得身陷囹圄。
卻被當時官癮正濃的高育良視為逆子,趕出了家門。
高懷遠計算時間。
如今十年過去,確實是到了沙瑞金與高育良的決戰(zhàn)時刻。
高育良還在喋喋不休。
“懷遠,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你小時候喜歡吃紅燒魚,吳老師一旦給你燒魚,你能吃五碗大米飯.......”
“吳老師今晚又蒸了一鍋螃蟹,若是你在的話,肯定能全部吃完.....”
高懷遠輕聲打斷道。
“高老師。”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谋M管開口?!?/p>
“呵呵呵.....”
電話那頭傳出高育良爽朗的笑聲。
“傻孩子,你有這份心我已經很開心了?!?/p>
“有時間的話,多回來看看吳老師和芳芳?!?/p>
嘟嘟嘟.....
電話掛斷,高育良的聲音淡入煙塵。
在高懷遠面前分別有三部不同顏色的電話。
一紅、一黑、一白。
黑色電話是高育良的專屬電話。
白色電話是他對北狩軍下軍令的電話。
而紅色電話,則是能上達天聽,直接與天勤院八位正院級別的干部聯系。
高懷遠思考再三,果斷拿起了紅色電話撥通號碼。
“喂,賀部長,麻煩讓陳院接電話。”
“高司令,真不湊巧,陳院剛剛服用安眠藥睡下了,這個時候若是把他吵醒,最好有個合適的理由,比如說大毛打過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陳院迷迷糊糊說話的聲音。
“誰打來的電話?”
“高懷遠高司令?!?/p>
“把電話給我,去!!給我倒盆冷水來?!?/p>
高懷遠知道陳院睡眠質量很差,對于自己打擾他休息深感歉意。
“陳院,非常抱歉,我不知道您已經準備休息了?!?/p>
陳院明顯心情不佳,可還是耐著性子聽高懷遠說完。
“懷遠,當年你從大毛手上救下我,我當著天勤院那群老家伙的面認你是我的義子,既然是父子了,那跟我說話不用這么拘束,遇到什么問題盡管跟我說?!?/p>
“陳院,我愿以衛(wèi)國戍邊十年的所有功勛,懇請您下令暫緩對高育良、祁同偉的案件審判,我愿退軍從政,返回漢東,秘密調查??!”